第一百章 有惊无险（二十四）

直到凌晨一点钟，张勋、富强、徐志、赵光、马海等人才分乘几辆车从云浮县赶到黑金矿业集团驻龙海市的大楼前。虽然是半夜三更，又颠簸了上千公里的路程，但从几个人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疲惫，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睛瞪得亮亮的，就连已经快60岁的张勋也是一副高度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也难怪，明天上午魏新光就被押回绿城了，他的安危直接关系到这几个人甚至更多人的前途命运。能否堵住魏新光的嘴巴，让他把不该说的话“咽回去”，最为关键的是要把他从“6.11”专案组这张虎口里救出来。这么救？能不能救出来？就要看今天与李发龙“策划”的结果了。策划好了，万事大吉，所有人包括魏新光都会有惊无险。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这几个人甚至会有更多的人步魏新光的后尘，脱官府，掉官帽，走进四面高墙的监狱，在那个谁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所以，即便是再苦再累，也没有一个人抱怨，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自己面临着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当张勋等人走进李发龙的办公室的时候，早已得到消息的李发龙、李清雅和王浩三人已经等候多时。见张勋走了进来，李发龙赶紧站起身来迎了上去，紧紧握着张勋的说微笑着说道：“张书记，一路辛苦！”

“李总辛苦！李总辛苦！”张勋笑了笑，握着李发龙的手客气的说道。

把张勋让到沙发上，李发龙有赶紧与相继走进办公室的富强、徐志、赵光和马海等人握了握手。李清雅和王浩则忙着为他们沏茶点烟，几个人围坐在李发龙办公室套间那个小会议室里，一边吸烟喝茶，一边若无其事的闲聊着。

“李董事长，您的速度比我们快呀，您应该早就来了吧？”接过李清雅递过来的茶杯，张勋笑着对她说道。

“是啊，比您早来一步”李清雅毕恭毕敬的把茶杯递到张勋手上，然后坐到他和李发龙二人中间的那把椅子上，看着张勋继续与张勋开着玩笑：“张书记，我们两个的位置不一样啊！我是总裁的下属，他一个指令，我就是玩上命也要赶来复命啊，否则，总裁一生气，我丢了饭碗怎么办？而您就不同了。作为三江自治州的党委书记，您老人家日理万机，为了三江自治州上千万老百姓的事情忙忙碌碌，能抽出身来赶到龙海，就应该是给李总裁面子了，您说呢？”

“哈哈哈哈，李董事长太会开玩笑了。您就是来的再晚，他李总裁也不会把您开除的。您是黑金矿业集团的灵魂人物，又是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的当家花旦，他李总裁会舍得开除您啊？再说了，即便李总裁不要您了，您也没必要发愁。像您这样的商界精英，是我们三江自治州求子不得的人才，如果哪天李总裁把您开除了，我张勋派人用三抬大轿把您迎到我们那去，只要不是夺我张勋的饭碗，所有的职位任您挑，薪酬您说了算！哎，李总裁，我这样说是不是有挖您的墙角的意思啊？您不会生气吧？”一边与李清雅开着玩笑，张勋一边瞅瞅李发龙，笑着说道。

李发龙哈哈笑了一下，冲着张勋摆摆手：“张书记，您客气了。只要三江自治州需要，我们黑金矿业集团的所有人您随便挑，别说是李董事长了，就是我李发龙也是随时听命。能够为三江自治州做贡献，特别是能在您张书记麾下工作，可是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李发龙的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那种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顿时被张勋和李发龙之间的玩笑吧变得轻松起来。

这时，秘书老郭走了进来。他习惯性的走到距离李发龙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然后毕恭毕敬的对李发龙说道：“总裁，省公安厅的李厅长到了，正在门外等候。”

“赶紧请李厅长进来，还等候，等候什么？”李发龙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看老郭，然后大步向门口走去。

当李春与李发龙二人牵着手走进来的时候，张勋、富强等人赶紧起身和李春握手，李春也微笑着与大家打着招呼。而当赵光、马海走上前来想跟他握手的时候，几秒钟前还笑容满面的李春顿时变了脸。他一脸严肃的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赵光和马海，揾怒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如何坐上云浮县公安局局长和刑警大队大队长这个位置上的，但我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与你们目前的位置极度不配。等事情过后吧，看看我怎么跟你们算账！什么东西！”

李春的突然发怒，让刚刚还非常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特别是赵光和马海，夹在张勋、李发龙这些大人物中间本来就有些紧张，现在又被李春一顿臭骂，两个人变得更加紧张起来。特别是马海，对着李春敬礼的手都禁不住哆嗦起来。

也是啊，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不是他魏新光“牵线搭桥”，他一个小小的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哪来的机会站在副厅级的李春面前？

正跟在李春身后的李发龙发现苗头不对，赶紧把他拉坐自己身边的椅子上：“李厅长不要生气，有话慢慢说！”

坐在椅子上，李春皱着眉头看看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赵光和马海：“还不找个地方坐下，站在这里干什么呀？你们的‘先进事迹’我们等会儿再说！”

听完李春的话，赵光和马海大声说了声“是”，然后赶紧走到办公室最靠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说事情吧！”见大家已经坐定，李发龙严肃的说道。

然后他看了看王浩问道：“王总，明天上午魏新光魏总就要‘驾临’ 龙海了，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王浩站起身来，他走到李发龙面前，一边拿出香烟给李发龙、李春和张勋敬烟，一边回答着李发龙的话：“总裁，我这边都准备好了。魏新光魏总回到龙海以后会被关押在龙海市第一看守所。从看守所的领导到一般的警员都是咱们自己人，绝不会为难魏新光魏总的。这些您就放心吧！”

“放心？我看未必！”接过王浩递过来的香烟，李春一边吸烟一边说道。

“啊？为什么？李叔叔请讲！”听完李春的话，王浩不由得一惊，他不解的看看李春问道。

“在魏新光走下警车、一只脚刚刚踏进看守所的时候，专案组的人已经在看守所等候多时了。我们要在第一时间提审魏新光，负责提审的人是我和公安部干部管理处处长孙浩楠。各位，有谁能知道魏新光会说什么？魏新光虽然不是个一般人，但他从来没有进过监狱。看着四面高墙、电网纵横的监狱和面前荷枪持弹的武警，再加上孙浩楠的强大攻势，他魏新光如果在第一时间就招架不住，嘴巴一滑，全秃噜了怎么办？”说完这番话，李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听完李春的话，不但是王浩，包括张勋在内的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您们‘6.11’专案组刚刚制定的计划吗？”张勋停下了正在吸着的香烟，看着李春问道。

“是的，是张卫华组长亲自安排的。只要魏新光一踏入看守所的大门，我和孙浩楠就会在第一时间审讯他，并且只问一件事情：关于他假借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名义非法贷款450万元并据为己有的事情。只要这件事情坐实，魏新光还能往哪里跑？”李春冲着张勋点点头，然后说道。

“至于魏新光非法贷款这件事情我是能摆平的。等会儿我就跟大家说这件事。但是，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李厅长刚才所考虑的事情。对于我们的安排，魏新光魏总是不知道的，如果孙浩楠和李厅长站到那里一吓唬，他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怎么办？就像李厅长刚才说过的那样，他魏总虽然久经风雨，也见过大场面，但对于坐牢还是第一次。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李发龙不无担心的说道。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看王浩：“小浩，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去上海押魏总的人当中好像有一个是省高院大案要案处王处长的弟弟，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是的李叔。您的意思是......”

“把这个消息通过王处长的弟弟传达给魏总，告诉他：只要进了看守所，如果孙浩楠和李厅长提审他，就要一口咬定那450万元贷款自己并没有私吞，而是用在了为当初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购买选矿设备上。如果他们不相信就让他们去查账好了。只要把这件事情咬定，孙浩楠就拿魏总没有办法。他们企图从魏总身上打开突破口，追查后面的事情的目的就会失败，魏总也会有惊无险的躲过这一劫！”说到这里，李发龙信心满满的说道。

“安排人把这些话传给魏总问题倒不是很大，让王处长给他弟弟打个电话就是了。但问题是，如果专案组真的去查账怎么办？李总，魏新光以什么方式在银行贷的这些钱、最后又把这些钱打到哪里去了，我们专案组掌握的可是清清楚楚。这要是真的查起来能经得起推敲吗？不要说像张卫华这样的老狐狸和孙浩楠这样的见过大世面、承办过大案子的人，就是一般的办案人员也瞒不过去呀！”听完李发龙的话，李春无不担忧的说道。

“李厅长，我来回答您的问题并解除您的疑问好吗？”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清雅欠了欠身子，微笑着看着李春，然后又用娇媚的目光看了看李发龙，然后说道。

“好的，李董事长请讲！”李春冲着李清雅说道。

“魏新光魏总假借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名义在云浮县农业银行贷款450万元的事情您们专案组已经搞清楚了，帮助魏新光非法取得这笔贷款的两个银行的领导也招供了他们接受魏新光的贿赂、违法违规为魏新光办理贷款的事实。从表面上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有什么可狡辩的。但事实并非完全如此。而对于我们来讲也不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说到这里，李清雅停下了话题，故意吊着在场的人的胃口。

除李发龙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看着面前这个一直微笑着的女人，心里在想：这娘们葫芦里卖的的什么药？一件已经非常明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蹊跷来的事情，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并非如此”了呢？

“魏新光非法贷款的事情是成立的，但‘据为己有’的证据在哪里？谁能证明这笔钱被魏新光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李清雅依然微笑着看看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的众人，心平气和的问道。

听完李清雅的话，李春不屑的笑了笑，心想：我还以为你李清雅有什么绝招呢，原来就这么点‘脓水’呀？然后，他翘着二郎腿，皱着眉头对李清雅说道：“李董事长，恕我直言，您刚才问的这个问题已经早就有答案了：魏新光把这笔钱从农业银行贷出之后，分别打入了他的妻子和大舅哥的账户，对此，专案组专门从云浮县农业银行调取了这笔钱的流水。虽然贷款的时候魏新光还是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副总经理，并在古月到龙海市看病的时候受古月的委托主持着公司的工作，但以公司的名义贷的款却打入自己家人的账户中，这不是非法霸占、据为己有又是什么？难道李董事长还有别的说法不成？”

“不愧为是龙海市公安系统的破案专家，李厅长一句话就说在了点子上。魏新光这450万元并没有非法侵占，更没有据为己有，是有别的说法的！”从李春藐视的目光中，李清雅已经感受到了他的不屑，但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冲着李春竖了竖大拇哥，然后继续说道：

“魏新光拿到这笔钱之后，分两次打给了他的妻子和大舅哥，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最后，他的妻子和大舅哥又同时按照魏新光的指示，把这笔钱打到了一个账户上，用这笔钱为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购买了一套选矿设备。而这套设备的价值是448万元，加上设备的运费、采购人员的出差费，刚好是450万元。李厅长，谁说魏新光把这笔贷款私吞了？”

李春把目光从李清雅的身上挪开，两只眼睛看着洁白的墙面，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想着问题。

张勋若有所思的迷着眼睛，像似明白了什么。

富强用手托着下巴，低着头在想着李清雅的话。

只有徐志、赵光、马海以及皱着眉头的王浩被李清雅的一席话说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的看着李清雅，不知所以然。

“既然是为公司买设备，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而且要把钱打入他妻子和大舅哥的账户，而不是通过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财务来汇这笔钱？董事长古月同意了吗？是不是签了字呢？”李春把目光从一直盯着的墙面上重新挪到李清雅身上，直直的问道。

“对于购买这套设备，魏新光曾经跟古月商量过，但古月以没钱为由没有同意。魏新光是在古月要回龙海看病、把公司的管理权交给他之后，他背着古月购买的这套设备。既然是背着古月做的这件事情，当然就没有经过古月同意，更没有他的签字。当然，这笔钱更不能从由古月的嫡系、当时的集团财务总监夏湘的手里汇出这笔钱。魏新光魏总的做法违反了公司制度，注意，是制度，而不是国家法律。既然是违反了制度，就应当由公司董事会进行处理，而不是国家的执法机关，因为他没有违法！”说到这里，李清雅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认真。

“嗯，这个‘故事’有点味道！李董事长，高，实在是高啊！”听到这里，张勋完全明白了李清雅这篇‘故事’的主题，不由的冲着李清雅竖起了大拇指。

“魏新光的妻子和大舅哥是什么时间把这笔钱打入这家选矿设备生产企业的？有银行的流水证明吗？购买设备的发票在哪里？”李春看看张勋，再看看李清雅，紧追不舍的继续发问。

“银行会有这方面的证明材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李厅长放心、至于购买设备的发票吗，就在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公司的账册里躺着，随时接受您们专案组的审查。李厅长请放心，发票是真的，开具发票的企业也真的存在，而且现在还在经营！”李清雅看看李春，毫不犹豫的说道。

“发票在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公司的账册里？那么，这些账册又在哪里？”李春依然不依不饶，刨根问底。

“赵局长，您来回答李厅长的问题吧？”李清雅又笑了，她端起面前的茶杯，一边优雅的喝茶，一边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赵光说道。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李春冲着李清雅摆摆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才还紧绷着的脸顿时轻松了许多。

“如果把这件事情坐实了，就是再专业的专案组也无计可施。但是李董事长，我们不要忽略了一个事实——古月还活着。有这么个大活人在，我们所创作的故事会不会被揭了老底？”富强站起身来看着李清雅问道。

“谁说古月还活着？富院长，古月现在虽然还在‘喘气’，但在四面高墙的监狱，他说的话能有多大的威力？他现在的状况与死了有什么不同吗？”这时，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发龙突然插话道。

听完李发龙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躲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光突然站了起来。虽然贵为一个县级公安局局长，在整个云浮县老百姓中有着“赵老虎”之称，但在今天，他却能清醒的认识到在这些“大佬”们面前自己的地位和分量。特别是在自己的主管领导李春面前，他更是战战兢兢，心有余悸。这不仅仅是两个人在级别和职位上的巨大差异让他产生了如此的心态，而且赵光知道，李春的手里掌握了他太多“不光彩”的东西。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主子”、三江自治州党委书记张勋的面子上，如果不是他赵光手里同样掌握着在场的有些人不被人知的秘密，而且暂时还有些用处，他李春要想“弄死”他，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所以，从“会议”刚刚开始一直到李清雅的话音落地，他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说话。他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局势下，还是少说为妙。

但在李春的话刚刚落地之后，他还是壮着胆子站了起来。虽然很紧张甚至有点害怕，但在关键时刻、关键的问题上，他赵光是不愿意“背锅”的，而且也背不动这口大锅。

他先是看看李春，再看看张勋和李发龙，然后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各位领导，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李春抬头看看赵光，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心里暗暗的想：这个张勋是怎么选人的？选了这么一个“猪头”当县公安局局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看着赵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张勋笑了笑看看李发龙，然后又瞄了一眼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李春，然后对赵光说道：“赵局长不要客气，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事情。在座的虽然都是一些领导，但都是自己的哥们儿兄弟。现在既不是县委、县政府的扩大会议，也不是市委市政府的常委会，不论官职，只说事情。赵局长有什么话尽管说！您说呢，李厅长？”

李春笑着看看张勋，然后又严肃的看看赵光，命令似的说道：“说吧，磕磕巴巴的干什么？”

在绿城省公安系统，李春向来以严格、严厉著称。作为绿城省公安厅资格最老的副厅长，李春在全省公安系统中有着极高的威望，一般的公安民警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自然而然的担心和害怕，生怕自己一时不慎得罪了这位“大爷”，轻则是一顿臭骂，重则弄不好就要丢官罢职。所以，对于大多数民警来说，大都不愿意跟他直接“交手”，哪怕这种交手有些“荣幸”的成分。

所以，尽管李春说话的语气相当的平静，但挂在脸上的那种不怒自威的表情还是让本来就很紧张的赵光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我非常赞赏李清雅李董事长的方案。不得不说，这个方案充满了智慧，是我这样的人想破头皮都想不出来的妙招。在这样周密的几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面前，我想，即便是北京来的领导也会束手无策。所以，对于这个方案我万分赞同并且会竭尽全力配合各位领导。”一番恭维之后，见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任何反应，赵光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魏新光与古月之间的借款纠纷案、股权纠纷案和古月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财产的刑事案件发生以后，我们云浮县公安局依照法律规定查封了古月原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财产包括财务账册、公司公章等重要的资料。直到现在，这些材料还放在我们公安局的地下室里，足足塞满了整整五个文件柜。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按照李董事长的安排，把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购买选矿设备的发票‘狸猫换太子’应该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但不巧的是，这个意外还是发生了。”说到这里，赵光故意停下了话题，用眼光扫视了一下众人。

赵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起了包括李发龙在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大家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赵光，焦急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公安部‘6.11’专案组进驻绿城之后，干部管理处的孙浩楠带着专案组的人去了一趟云浮。在我们公安局，他们查看了我们查封的古月的所有文件和资料。临走的时候，他们给这些文件柜贴上了盖有‘6.11’专案组和绿城省公安厅印章的封条，并且明确告诉我，没有专案组的批准和同意，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开这些文件柜，不得动用文件柜里任何资料。张书记，李总裁，李厅长，面对这个问题我应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把李清雅董事长手里的那张发票‘换’出来呢？”说到这里，赵光有些为难的看看大家，然后坐回到椅子上。

能够壮着胆子说出上述这番话，赵光是有他的考虑的。他想的主要问题并不在于如何解除专案组贴在文件柜上的封条，而是一旦专案组发现他动了这些文件和资料之后会如何处理他。他知道，这个后果不是他赵光一个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在古月的提审笔录上伪造古月的签名、非法拘禁古月的财务总监夏湘，怂恿他人制造车祸企图残杀夏湘的事情已经让他上了专案组的“黑名单”，如果再出一个非法动用查封物品的事情，专案组的那些人会饶了他吗？

所以，即便是预感到这些话不受李春等人的欢迎，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把脚下的球踢给了在场的这些“大领导”。

“李厅长，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听完赵光的话，李发龙一边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给张勋和李春递烟，一边严肃的看着李春问道。

接过李发龙递过来的香烟，李春客气的冲着李发龙点点头，然后看看赵光，出人意料的笑了笑说道：“赵局长，你们云浮县公安局查封的古月的所有财产和财务账册等资料都放在文件柜里，被专案组贴上封条封存了吗？”

“是的，厅长。”见李春问他，刚刚坐到椅子上的赵光赶紧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你们查封并没收了的古月的近两公斤的黄金、十二颗海蓝钻石、五块瑞士名表和保险柜里放着的近二十万元的现金也应该在那几个文件柜里。但是，它们现在还在吗？”李春一边吸烟，一边眯着眼睛看着赵光，不温不火的问道。

“厅长，这……”看着李春突然间变得犀利了很多甚至透着一股杀气的眼神，赵光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李春的话。

张勋看看赵光，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云浮县县委书记徐志、省委书记王权的大公子王浩则惊讶的看着赵光，张着的嘴巴一直没有闭上。他们惊讶甚至感到震惊：如果不是李春“揭开锅盖”，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在赵光这口貌不惊人的‘锅’

里竟然装着如此‘丰盛的菜’！

而坐在一旁的富强则只是冷笑了两声，然后若无其事的抽着手里的香烟。

“好了，这件事情就不讨论了。至于如何解决，我想赵局长是有办法的。即便是解决不了，你不是还有个足智多谋的手下吗。是不是啊马大队长？”李春的嘴角瞥了瞥，一边说话一边斜着眼睛看看面色紧张的已经变了形的马海。

马海抬起头冲着李春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又在李春冷嘲热讽的目光中低下了头。他知道李春在说什么，更知道他这番话的含义。

“没问题，没问题！请李厅长和在座的各位领导放心，我保证克服所有的困难，圆满完成这项最艰巨的任务！”赵光一边用手中拿着的餐巾纸擦脸上的汗水，一边忙不迭的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带着发自内心的佩服冲着李春笑了笑。

“既然这件事情可以解决，那么我现在就和集团的财务总监和采购总监一起回云浮去，抓紧时间，争取在魏新光魏总回到龙海、专案组查这件事情之前把事情办了。”李清雅站起身来看着李发龙和张勋，然后又看看李春说道。

“徐书记和赵局长、马大队长一起回吧，配合着李董事长把这件事情圆圆满满的办好了。你们要知道，这件事情关系到魏新光能不能成功脱险的大事情，而魏新光能不能脱险当然与有些人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所以，你们不要大意，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好！”张勋一边冲着李清雅点点头，一边看着云浮县县委书记徐志等人，认真的说道。

“好的，张书记，我们现在就回去。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徐志站起身来，一边和李发龙、张勋、李春等人握手，一边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李发龙看看张勋，张勋冲着他点点头；然后他又看看李春，李春同样微笑着点点头。

徐志等人走出了李发龙的办公室。房间里，只剩下了李发龙、张勋、李春、富强和王浩五个人。

李春接过王浩递过来的茶杯，走到张勋身边小声说道：“张书记，等过一段时间是不是给赵光和马海这两个人换个地方？”

张勋赞许的点点头：“别过一段时间了，等他们回到云浮把眼前的这件事情处理完了就给他们换地方。不然，专案组就会给他们换地方了。我们给他们换的地方与专案组给他们换的地方可大不一样啊，您说呢的，李总裁？”

李发龙会意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张勋等人说道：“几位，我们就不要再围着这些小事情转圈子了，我们还是谈一下接下来的应对方案吧。据我得到的消息。最高人民法院的人明后天就要抵达绿城了。这两个人非常的‘顽强’，绝对是个难缠的主，我们怎么办？”

“好的，好的！”张勋、李春等人点点头，然后几个人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