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宴席

余家小姐宴客，请帖有我一份。我估摸，她们是想趁机羞辱我吧？向齐王揭露我是多么的无才无德，她们多么的高洁而多才多艺。

我让墨竹给我打扮打扮，不得不多嘴一句她手艺当真了得。

我瞅着镜中的自己，平时散垮的头发梳作凌虚髻，静而不动时看起来还有几分高冷清雅，既然墨竹给我盘了个这样的发型，那今天就造作一次吧！

发间插了支俭而不陋的玉垂扇步摇，镂空兰花珠钗。齐王府的东西都不是易品，今天要显我高贵的气质，这两支就够了。耳上是较为浓郁的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脖子挂了个金镶东珠项链，一席蓝羽纤纱裙。腰上缀着香囊，这是墨竹小丫头亲手制的，花纹也是她日夜兼程绣的，上有一个默字和一片鸢尾花。

收拾妥当，我自己拿了个祖母绿的玛瑙镯带上。

席间，余小姐并着几位世家小姐邀我弹奏，我见此，心知高招要来了。她们让我压轴，“一鸣惊人”，这余小姐真是……合我心意啊！

知己者莫过于敌人。

在寺庙生活的十一年里，莫谷师太教了我不少东西，琴棋书画一样没落下。

爹娘也派了礼仪姑姑教导我。

因此，闺中小姐们的脸要红上一阵子了。

一曲梅花三弄惊艳四方，我想这样没人跟我比才艺了吧？否则那脸打得啪啪响可是不太好看呐！

余小姐压下心中的躁动，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夸奖不已，“尧姑娘，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哪里，过赞了。”我不着痕迹扯出我的手，端庄地笑着回她。

她颇显尴尬地把手一藏，眼睛里闪过嫉恨，我暗暗摇头，这姑娘要闹不休啊！我思量要不要奉陪？

想起府里丫环们的话，我还是大露一手。

“尧姑娘，那边儿挺热闹，咱去捧个场吧！”她不由分说，先一步往前迈步。

我郁闷着，你这是问我？

既然决定拉过去遛遛，何必多此一举？好玩吗？甚是幼稚。

不知是谁出了个对联，一群人居然没人答得上。我微笑着看一眼那姑娘，既然别人也借此机会露露脸，我何必去找她不痛快。

正准备走人时，那嘴快手更快的余小姐捂嘴轻笑着把我往前一推，“我带来一才女，不如让她试试？”

哦！你这是瞬间变黄瓜啊？

我看着真欠拍！

我冷下脸看着那余小姐，直到看到她缩了一脖子，我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既然都被人拱出来，就看看我这白菜可不可口。

“才女不敢当！余小姐如此抬举我，我便试一试，对的不好别见怪。”我半俯身作个致歉礼。

“敢问姑娘，你的上联是？”

“黄花岗，岗花黄，黄照碧血，血染黄花留芳阁”，那姑娘自信我对不上，拿着蒲扇轻摇。

我细细思索，转眼看到旁边的湖，文从心来，“绿水河，河水绿，绿映白塔，塔印绿水存真容”。

“好！”叫好声从后方传来，延绵不绝。

我再一俯身，报以那女子歉意的笑，然后转身离开。

这就够了。

给别人留点儿面，也给自己留个底儿。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那事之后，府里下人们叫我响亮了，隐约带着股骄傲。

有时候的作是有用的，例如丫头们不再讨论我怎样癫，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