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高烧
一夜无眠,几人早上起来皆是无精打采,却不见殷怀瑾的身影。
“怎么不见云公子?”殷采薇在人群中寻不到殷怀瑾的身影,他这是不想见她吗?
“回禀陛下,云公子怕是还在房中,今早宣了随行御医过去,至今还未出来。”一个宫女上前一步,恭敬道。
“这身子当真有这样羸弱吗,你去将他宣过来。”殷采薇冷冷的说道,有一瞬的担忧他的身体,是不是因为昨日的大雨着凉了,忽然转念一想,殷怀瑾的态度实则是让她失望,她也不必百般放低自己的姿态。
“是,陛下。”那宫女颤颤巍巍的回道,心中暗言:早知就不当出头鸟了,这倒好,一个不小心就赔了她的性命。
“陛下,早点已经备好。”书柬领着一众宫女端着食盘陆续走了进来。
“大家不必拘礼,坐吧!”殷采薇今日里穿一件白色的低胸长裙,外罩一件丝织的白色轻纱,腰系一根白色腰带,乌黑的秀发,挽着流云髻,髻间插着几朵珠花,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月眉星眼却放着冷漠,仿佛没有人能让她绽放出笑容。
众人得到指示都坐了下来,苏甘棠坐于殷采薇的左侧,顾谓之坐于右侧,以及两名布菜宫女,除一旁伺候殷采薇的书柬以外,其他一干人等全部退下。
“甘棠,辛苦你了,带伤还来陪我用餐。”殷采薇夹了块芙蓉糕递给苏甘棠,淡淡的说道。
“甘棠只求多陪陛下一些时间。”苏甘棠苍白的俊脸露出邪魅一笑。
“陛下,云公子来了。”那去寻殷怀瑾的宫女终是松了口气,得到允许后连忙一路小跑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片刻,殷采薇就已将殷怀瑾打量个清楚,殷怀瑾只着了一件暗素色长衫,三千墨发尽披身后,眉宇之间萦绕着一股病态,那淡漠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惨白的脸上透着一股异样的红晕,苍白的嘴唇紧紧的抿住。
殷采薇首先打破了沉默:“云公子好大的排场。”
“不敢。”殷怀瑾冷冷说道,昨日因为淋了一晚的雨,到早晨时便发起了高烧,要不是巡逻的侍卫发现昏倒的他,估计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而此时的他还发着高烧,头脑像是炸了一般,嗡嗡作响,身上像刚刚被放入火中烤过一样热,头很晕好像中暑了一样。
“书柬,将我房中的蒲团取过来赐给云公子就坐。”殷采薇像是赏赐般的说道,她想让殷怀瑾知道违背他的下场,她也要他尝尝被踩在脚底的感觉。
“云公子,这儿已经没了位置,可本帝也不忍心见你挨饿只好为你另寻它坐。”殷采薇语气中含着些许笑意,面容上却是没有一丝表情。
殷怀瑾没有说话,双眸阴沉的暗了下去,她这是要他当众难堪,这个女人果然是生性不堪,为了权利,不计一切的夺了他的帝位。
“陛下,取来了。”书柬将蒲团放在了殷怀瑾的身前,就听殷采薇继续道:“再从桌上取几个馒头赏与他。”
书柬点头称是,拿了两个馒头扔在了殷怀瑾的面前,道:“还不谢主隆恩。”书柬果然是殷采薇的心腹,她从十二岁入宫伺候了同龄的殷采薇整整十年,有时候她不用问就知道殷采薇要干些什么。
殷怀瑾隐忍的握紧了双拳,冰冷的看着殷采薇不言。
“云公子是不知如何吃饭吗?”殷采薇一脸为殷怀瑾着想的模样,冷笑了一声,吩咐身旁的宫女道:“乌玉,你来为云公子示范一下狗是如何吃饭的。”
那名叫乌玉的宫女连忙跪下求饶道:“陛下饶命,乌玉没有做错什么。”
让一介女子学狗,这是如此奇耻大辱,以后无论在谁的面前都抬不起来头。
殷采薇猛然朝那宫女旁边扔了一碟碗,一阵叮咚响,只见那碗五分四裂,被溅起的热粥洒到那宫女的脸上,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烫红了起来。
“没错,你的错就是不遵我的命令。”殷采薇这是杀鸡儆猴,却是看向殷怀瑾说的。
“陛下。”一直沉默的顾谓之倒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一方面想要开口为那宫女求情,一方面,他一直怀疑云胡就是前皇帝殷怀瑾,却被殷采薇一个冰冷的眼神给禁了语,殷采薇的气场太过强大了,如同地狱的恶魔一般。
苏甘棠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只要殷怀瑾一日受宠,他就永无可能引诱殷采薇爱上他,从而夺宠生下皇子,他对祖父苏相摄政王就有了交代。
那宫女也是有气节的人,竟宁愿去死也不愿受辱,绝望的朝门槛上撞去。
顿时鲜血四溅,直直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的看着殷采薇。
众人被这一幕吓呆了,就连一向冷静的书柬也不由的吓得闭上了眼睛,而殷采薇却是极为冷静,为了权利死在她手中的冤魂数不胜数,诅咒她不得好死的人更是数不尽,又何惧这一具毫无威胁的尸体,不过这宫女倒也有些气性,吩咐了书柬去将她好好埋了。
苏甘棠有些不可置信,传说中女帝殷采薇手段极其狠辣,如今倒也见识到了,但善于隐藏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痞痞的笑。
殷怀瑾终是忍不住了,这让他想起了被逼死的前皇后楚匪玉,她也是这样的气性,宁愿死也不愿苟活。
“殷采薇,你到底是要害死多少性命!”殷怀瑾咬牙切齿的说道,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的有些害怕。
殷采薇轻笑一声,魅惑的抬起双眸道:“这就取决你愿不愿顺从本帝了。”
“陛下,新上任的知县求见。”一个侍卫闯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暂时缓解了些有些紧张的局面。
“宣”殷采薇回想起那日拦下马车的张秀才,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张远参见女帝。”那张秀才名叫张远,前几日就已猜到仪表不凡的殷采薇便是女帝,径直跪下行了个大礼。
“免礼”
众人被这一事闹得没有的食欲,早餐早早便被撤了下去,地面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有那沾了灰尘的馒头突兀的躺在地面上。
张远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更加战战兢兢的道:“张远今日前来叨扰,是为了多谢陛下救命之恩与赏识之恩。”
“你能有感恩之心便是极好,等苏公子身体恢复好,这府邸便赏给你了。”
“谢主隆恩,那张远就先行告退了。”张远内心极为欣喜,喜的不是有了钱财,只为他那十年寒窗苦读不白费。
“且慢,你先留下来瞧瞧一出狗吃食的好戏。”殷采薇依旧不肯放过殷怀瑾,你不是恨我吗?那就更恨我再多一些也无妨。
殷怀瑾的手掌早已被指甲嵌了进去,流血了不像是不疼似的,心中暗言:我要活着,我要复仇。比起水牢的折磨,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那日日夜夜的被捆在条凳上,被粗布将口鼻盖住,被不断地把水倒在上面,那种快要被溺死的感觉他永远不会忘记。
殷怀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的跪在了蒲团上,拾起地上脏兮兮的馒头放进了嘴中,那苦涩的灰尘沾满了他的鼻腔,殷怀瑾忍住恶心全部咽了下去。
半晌,无所谓的站了起来问:“陛下满意了吗?”
殷采薇拍了拍手掌,道:“真是场好戏,张秀才,不张知县觉得呢?”
张远已是满头虚汗,突然意识到了殷采薇的手段。
“陛下许诺过不为难其他不相干的人,还望不要食言。”殷怀瑾愤恨的说道。
见殷怀瑾如此狼狈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快感,却有些心痛 因为她本意不是要这样。
“当然,你且退下吧!”殷采薇对着张远说道。
张远说了声是,快步离去,并不是他胆小,而是他还有孩子要照顾。
而殷怀瑾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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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殷采薇已经守在殷怀瑾的床边几日没有合眼了,那日殷怀瑾昏倒之后,殷采薇就后悔了,那一瞬间,她宁愿殷怀瑾恨他,也不愿他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匪玉,匪玉……”突然昏迷中的殷怀瑾呢喃了几句,但却是没有醒来。
殷采薇在听到殷怀瑾口中叫的名字时,失望的垂下刚要抬起的手。
书柬不忍心看殷采薇这样,劝道:“陛下,你就回去休息吧!这样下去身体也吃不消。”
殷采薇摇了摇头,她要在这等着殷怀瑾醒来,她要亲眼看到他好好的醒来。
“陛下”书柬刚说完,却见殷采薇直直倒了下去,立马一个幻步接住了殷采薇。
一声闷哼,殷怀瑾缓缓的睁开了双眸,见床边空无一人,心中不禁失落无比,她,没有来看他吗?
苏甘棠走进殷采薇的床边,定定的看了好久,思量了许久许久,只要殷采薇死了,他就能自由了,他就不用低微的讨好着她了,这种想法驱使着他从袖中伸出修长的手勒住了殷采薇雪白的脖颈,突然苏甘棠像梦醒了一般,猛的收回了手,暗自嘲讽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无耻到暗杀一个昏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