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她开心就好

雨下得很大，路面上的小坑都被水填满，如果不小心踩进水坑，必弄得个裤脚湿透，而在十一月的秋日里，会像踏入冰窟整只脚都有寒意。

此刻白安正一脸肃穆地站在医院走廊，眼睛盯着手术室亮着的灯不放，就算现在他没有踏入水坑，他的整只脚甚至整个人都像是在冰窟里一样，浑身发凉。白安心里念叨着，千万要没事，夏夏。

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夏夏。

白安没想到夏夏会在家里的时候突然晕倒，她那检查不出病因的症状，因为药物控制得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发作了。白安有些自责，夏夏这个病，除了夏夏的父母，就只有他知道，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夏夏发病，那是夏夏特别激动，心里特别生气的时候。当时杨子文没有在，后来夏夏好了后不允许白安告诉杨子文，当然也包括其他人，所以他一直守着这个秘密，但同时，他更关心夏夏，生怕夏夏又发病，因为夏夏发病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却又找不出痛苦的原因。白安看着心里难受，如果不是天空给他手机充上电，好奇地问他屏幕上十几个来自夏夏的号码，他可能还沉醉在酒香里不能自拔。

也许是刻意的吧！白安极力减少和夏夏的来往，除了平时必要的接触，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找夏夏，克制住自己不要理会夏夏的近况，除非她有事需要他他才出现。他以为这是很好的距离，夏夏不用心里明明烦自己却还要装作不在意，自己也不用老听夏夏说些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可是她的碎碎念，她还是愿意听的，即便于他而言，是真的很无聊。

夏夏的父母在出差，还不知道夏夏晕倒的事，白安也没有打算告诉夏夏父母的意思，他知道夏夏父母现在赶不回来，听到夏夏晕倒后心里还担心，对工作也有一定的影响，那就不如让他一个人承担夏夏在手术室里，手术室外人的煎熬，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只是这一次，他真的特别担心。

夏夏父母是把白安当儿子看的，所以关于夏夏的很多事都嘱咐给白安，所以白安知道，以前夏夏发病时都是及时送往医院及时治疗，可是这一次，白安低下头，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老去买醉假装自己不在意夏夏，就不会接不到夏夏的电话，夏夏也不会隔了这么久才被送到医院，如果夏夏真出什么事了，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滴”，手术室的灯熄了，白安猛地抬头，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屏住呼吸，不敢移动一步，等待着手术室里的人安然归来。

“你是这个女孩的家属吗？”大概是看出了白安的紧张，一个护士走上前问。

白安看着夏夏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迟钝地点点头，抿嘴说，“我是她，哥哥”

“她现在没事了，心跳呼吸一切恢复正常，只不过这病因有些奇怪，我们现在还查不出来。”主刀医生说，“以后要好好调养，这个病例我们医院打算跟踪调查一下，你可以配合一下我们吗？我们会争取找到病因治好病人。”

白安当然不会拒绝，没有说要去照顾夏夏，他跟着医生做调查。夏夏平安就好，至于照顾她的时间还有那么多，他在意的是她今后的健康。

宋澜第一次送柯丹去学校，柯丹面无表情地吃完宋澜做的早餐，然后背着书包坐进宋澜的车，宋澜有些不自在，但什么都没说。

柯丹在宋澜房间里不小心砸在地上碎了的相框没有处理，不是柯丹忘记了，她并不心虚，她就是要告诉宋澜，她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当宋澜皱着眉打算找她问晚上为什么没去酒店时宋澜看到了自己打开着的房门，走进去后就看到窗边姿态惨烈的相框，然后她就明白了，不死心的她非是看了一眼抽屉，柯丹真的没有拿手机，这不怪柯丹，怪她。母女俩才修复的关系此时又有些尴尬。

其实宋澜并不是没有忘记柯立昂，她只是不知道那张老照片能放在什么地方，所以就随意装进了相框，没想过柯丹会发现。不过发现了也好，起码柯丹是关心她的，不想让她继续受到伤害。

母女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各有所思。

宋澜这次去学校是为了给柯丹办手续，她还记得柯丹说过她想参加高考，她就让她参加，如果以后她不愿意参加了也没关系，她以后的路自己都帮她安排好了。

也许是班上的人都没有见过柯丹的母亲，在得知宋澜与柯丹的关系时纷纷讨论了一会儿，宋澜看起来还是很年轻漂亮的，所以很多人对于柯丹和宋澜的关系觉得不可思议。柯丹面色平静地任宋澜在刘炎面前说起参加高考放弃艺考的事，眼神飘忽，也没想什么，就是不想说话。

刘炎倒是有些惊讶，还特地问柯丹这是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他可还记得刚开学时宋澜是怎么跟他说的。看到柯丹亲自点头后，刘炎犹疑地打印好文件。

在签字前刘炎还很不确定地问，“柯丹，你确定吗？参加高考你不一定能考上。”

这话有些打击人，但又是真话，柯丹的确聪明，但成绩并算不上好，刘炎已经看出来了，柯丹每次的考试纯属运气，从长远的角度看，他还是觉得柯丹艺考合适。

柯丹点点头，她没想那么多，反正现在对她来说，多年没有出现在生命中的友谊比什么都要难能可贵。

宋澜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刘老师，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柯丹以后怎么样我心里有底的。”还是那副生意场上的模样，除了对言峰和柯丹。

刘炎扯了一下嘴角，“那就好，”然后挥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拿着这个去找教导主任，他签名了就可以了。”

“谢谢刘老师，”宋澜假笑，接过文件，“以后柯丹就麻烦刘老师多费心了。”

大概是看出了刘炎的怯懦性子，宋澜说话的气场总是有点强大。刘炎点点头，虽然搞不懂这对母女在干什么，不过身为教师的他教好学生就够了，不用管那么多，这是教导主任跟他说的。

走出教师办公室，宋澜去给柯丹办手续，柯丹沿着墙壁走向自己的教室。突然停住，然后回头，看着宋澜渐行渐远的背影与低着头把玩手里伸缩笔的杨子文擦肩而过。

宋澜的身影越来越远，杨子文的脸越来越近。不过杨子文好像没看到她，径直走过了柯丹身边，柯丹也没叫他，心里却在倒数，一、二、三。

杨子文突然停住脚步抬起头，然后转过身，柯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杨子文傻笑着挠脑袋，“柯丹，原来你在这里，难怪我刚刚总有一种你离我不远的感觉。”

柯丹嘴角上扬，“那你可能猜对了。”

“嗯？”不理解柯丹这话的意思，跟着柯丹走，“我猜对了啥？”

“你傻，”柯丹不留情地说，她就知道杨子文会停下来找她的，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预感，就算有一天这个世界黑了，谁也看不到谁了，杨子文还是会找到她。

“对了，”杨子文趁孙彬不在霸占着孙彬的座位，“昨天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啊？”

“我手机丢了，”柯丹低头翻书。刚好路过他们的蓝予看了他们一眼又将眼神投向前方，插在外套里的手紧紧握了握掌心里的东西，真是硌得她手痛。

“难怪打不通你电话，那你买新手机了吗？我怕以后又找不到你。”杨子文撇撇嘴，想起找柯丹时出现蓝予的小插曲，他有些不安地看了柯丹一样，寻思着要不要告诉柯丹，想了想还是作罢。

“放心，你不会找不到我的。”

“这么有信心，”杨子文的奸笑模式开启，这时候孙彬刚好回来，调笑着说“子文，不然我们换个座位？”

“诶，”柯丹帮杨子文拒绝，因为她实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孙彬和杨子文换了座位，那孙彬这个超级大近视连黑板都看不到了，她可不想害他，而且她打心里觉得蓝予是不会愿意和她换座位的，毕竟都是自己要这样的，总不能拖着好几个人陪着自己受罪。

不过杨子文抢在柯丹前委婉拒绝了，“不用了兄弟，我只是怀念我的旧同桌们，所以偶尔来投喂你们，我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改天一起出去玩啊。”

“行啊，”孙彬欣然答应。

杨子文站起身，拍了拍孙彬的肩膀，“可别又输给我啊！”

“你滚，”孙彬气急败坏地赶走杨子文，杨子文嬉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柯丹，如果你真想跟杨子文同桌，我真的可以和他换的，”平时在班上不怎么说话，和柯丹一样安静的孙彬此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表示非常愿意跟杨子文换座位，还罗列出了跟杨子文做同桌的十大优势。

柯丹扯着嘴角听完，末了只说了一句“无聊”，但还是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原来杨子文一直都这么自恋，不管在谁面前都是。

和孙彬笑得欢脱的柯丹没有看到走廊外站着看了她很久的宋澜，宋澜拿着手上刚签好的文件，嘴角扯了扯，她开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