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洞房花烛
漠王别院坐落在城东头的一条宽巷子里,平时这里可是个极其安静的地方,士兵守在大门口,侍卫队一天数次从门口巡视而过。
但是从三天前开始,别院大门敞开,门庭若市,红绸洛带随风飘舞,官员商户送的礼接连不断的抬进府里,前来拜访漠王的人进进出出,快将门槛踏破。
这日黄昏时分,漠王府大门前围满了百姓,他们好奇嬉笑的想看看这位征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爷,沉迷不拔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侍卫陆续从门里走出来,在巷道里站成两排,隔出一条通道铺上红布。
几乎在他们准备好的同时,两位侍从拿着挂着长长鞭炮的竹竿站在门前准备,人群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齐齐向巷子口看去,有侍童笑跑着喊:王爷将新娘子娶回来啦!
侍童话音未落人们就听到吹锣打鼓的声音传来,这边侍从点燃炮竹,炮竹的响声和鼓乐的响声融为一体,当人们看到王爷的高头大马时,骤然欢呼雀跃起来。
轿子轻晃,盖在爱卿头上的喜帕也微微摇晃,她看着手里红彤彤的苹果,眼睛红了一次又一次,她索索鼻子,好奇外面现在是一番怎样的热闹景象,于是小心翼翼的趴到帘子旁看。
入目全是红色,红色的地毯,绑着红绸的枣红色骏马,还有坐在上面身穿大红喜服,满面红光,帅气凌然的新郎。
张珩挺胸抬头,笑容灿烂,眼睛亮闪闪的,不时向周围人群拱手道谢。爱卿看他高兴的样子,心底也很开心,忽然深刻的体会到他那句我也有私心的真正含义。
十几年的悲欢离合,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金声,国师,张珩,郑鹏,除了金声之外,都说过要娶她,可是最后做到的只有张珩。就如十年前他牵着她的手说,卿卿,最后能救你的只有我,最后能和你在一起的也只有我。
好帅。爱卿掩嘴窃笑,虽然她还没有想留在他身边的意思,可是就凭着他这份心,在这里陪陪他也好。
轿子慢慢停下来,平稳的落在地上,媒婆打开轿帘,阳光透过红色喜帕射进来,到处都红彤彤的,她紧张的握紧苹果,回忆媒婆和两个丫鬟教给她的话,生怕乱了礼数。
张珩纤细漂亮的手伸过来,爱卿握住他的手,以为要被他牵走出轿子,没想到被他一提,抱了起来。
人群响起一阵欢呼声,爱卿小心脏扑通扑通就要跳出来了,没想到张珩开心激动到这般地步,平时稳重冷漠严肃的感觉荡然无存,他今天就是个人生得意的新郎官。
张珩抱着她走过门槛,跨过火盆,好多需要爱卿刻意去记住的礼节都被省掉,她不由得松口气,可一松气,从早上开始就没进食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声音大的连在一旁引路的媒婆都听到了。
爱卿脸一红,羞的想找个洞钻进去,张珩感到她身子紧绷,轻声道:“没事,他们都听不到,再忍忍,行礼以后就有好吃的了。”
爱卿听他的语气充满挑逗戏弄,气的偷偷掐他手臂。
到了行礼的内堂,周围鞭炮,敲锣打鼓的声音小了些。爱卿和张珩都没有父母,高堂的位置摆了两个牌位,黑竹和听音站在祭台旁当礼官,两边椅子上坐着张珩的两个弟弟弟媳,还有几个他的朝中挚友,不过都是爱卿不认识的人,但是当他们走到祭台前准备行礼的时候,爱卿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色下摆,心一颤。
国师,他怎么来了?
爱卿紧紧握住张珩的手,脑海中都是奔涌而来的记忆,张珩也紧紧握着她,牵着她与自己并排站着准备行礼。
周围安静下来,门口挤满了人,屋里坐着的人都看向这对新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最重要的是他们郎有情妾有意,这在古代婚姻中是很难有的,也是大多数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
黑竹刚要开口,国师嘴角轻扬,声音嘶哑好听,“能让王爷这座冰山融化的女子,若非等闲,便是故人吧?”
张珩感到爱卿的手开始发抖,也知道国师来者不善,脸上笑意不减,“她既非等闲,也非故人,只是个可爱可怜深得我意的女子,今生本王得此一人尔,夫复何求。”
国师微微一笑,抿口茶不再说话,爱卿松口气开始和张珩行礼。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算顺利,她主要是怕国师抓到张珩什么把柄,借题发挥。
王府前院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后院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李珍珍抱着儿子坐在院子里玩耍,不时有丫鬟走过来与她耳语几句,她神色几经变化,嘴角虽还在笑着,眼里却满是恨意。
田乃馨把自己关在卧房,蒙着被子轻轻抽泣。
云锦坐在堂中,手里捧着绣绷,粉红色的锦缎上绣着鸳鸯戏水,她一愣神指尖被针扎了一下,血迹滴落在锦缎上,好好的一副绣花瞬间便的凄然诡秘起来。
林雨唯坐在案前,案上放着一大盆紫薇花,她拿着剪刀一边打量一边减掉残枝败叶,神色专注轻松,好像现在在前厅与人拜堂的不是她的夫君。
叶子坐在院子里仰望夜空,月牙弯弯,像老天爷对她嘲讽的笑脸,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她数着数着把自己弄晕了,苦笑着摇摇头,回头命丫鬟铺床她要休息。
此时,爱卿已经坐在洞房里,头上还蒙着盖头,伸手接过笑笑递来的鸡腿猛啃。
“夫人,您还是别啃鸡腿了,嘴上妆会花掉的,而且还很油。”
爱卿鼓着两腮说:“闭嘴,你是想饿死我是不?张珩他在外面陪客人喝酒,一时半会回不来。赶紧再给我拿碗粥过来,我好就着吃。”
“是。”笑笑无奈的摇摇头往屋外走去。
一开门,见漠王正走到院门口,吓得退回屋子说:“诶呀,王爷来了!夫人快别吃了!”
爱卿一慌,刚想把鸡腿扔了,想了想笑道:“管他的,他答应行礼以后让我吃好吃的。”她嘴上那么说着,其实心里是在担心和逃避,不知道张珩过来之后,她该如何面对,又改如何度过这个漫漫的洞房花烛夜。
如果他想要她能不给吗?她欠了他那么多,甚至剥夺了他十年的快乐,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能让别人如此蹉跎。可是给了他就真的好了吗?他们就可以开心圆满了?
吱呀——,听到开门声还有丫鬟喜婆行礼道喜的声音,爱卿慢慢放下鸡腿,看到他喜服的下摆,明白他们的爱情没那么简单。
张珩方才喝了那么多酒,仍旧神色清明,他伸手将爱卿手里的鸡腿接过来给丫鬟,然后按照喜婆说的用喜称掀开了红盖头。
爱卿拼尽全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张珩坐到她身边用丝绢擦她的手和嘴说:“笑笑,拿点酒菜过来,我也饿了。”
爱卿又羞又怕,垂着眸子,他身上淡淡的酒气里夹杂着成年男子的气息,英俊的侧脸在喜烛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俊美,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
张珩擦完之后,他们又接过喜婆端过来的交杯酒,“卿卿,谢谢你完成了我的心愿。”
爱卿手里的酒杯轻轻一颤,看着张珩满足的笑脸,突然有了种无所谓的感觉,她一直因为怕伤害所以拒绝付出,所以,她从来没有享受过一些既有的美好,和郑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她甚至觉得后悔,中间他们之间为什么要有吵架,有分别,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能尽情的快乐吗?
爱卿释然一笑,主动与他的手交叉,两人同时饮下交杯酒。他俩都是绝美的人,都带着绝美的笑容微微仰头,在这座绝美的喜房里,演出一段唯美的乐章。
只不过让爱卿没想到的是,张珩竟然没碰她,只是给她盖好被子,将她搂在怀里,声音低沉好听,“我不急,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爱卿感动的红了眼眶,“嗯。”
“不过让我亲亲你。”
爱卿心突突快跳起来,看张珩的嘴唇寻了过来,她被动的被他按住后颈,承受他温柔,甜蜜,却又极含侵略气息的吻。
张珩心潮澎湃,神思恍惚,多年心愿一朝得成,他几度把持不住,搂着爱卿的手越来越紧。
爱卿唔唔两声,推他胸膛,“好了,卿卿想睡觉了。”
张珩闻言只能收敛,摆摆自己的身子,让爱卿躺的更舒服些。
这一夜对张珩来说,是完全睡不着的,要努力克制的一夜,对爱卿来说,却是她近几年睡的最憨实的一夜。
再次睁开眼睛,爱卿看着床帐透着蒙蒙的光亮,侧头见张珩已经醒了,正笑着看她,“醒了?”
“嗯。”虽然昨晚什么都没做,可爱卿还是有点脸红,这种脸红在张珩眼里叫欲说还休,欲拒还迎,他心神荡漾又忍不住把她按在身下,从额头开始,眼睛,鼻尖,脸蛋,嘴角,最后狠狠含住嘴唇。
爱卿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心想当年那个纯真的少年变了,变成整天想着吃肉的狼,她突然一时兴起,忍着笑意在张珩耳边说:“你想要吗?”
她以为张珩会被吓跑,没想到张珩嘴角轻扬,眼睛亮闪闪的,慢慢俯下身子,像狼看到猎物一步步在靠近。
啊!少年变成色狼,爱卿使劲儿推开他滚下床,咕咚摔在地上。
张珩吓了一跳,急忙去拉她,“摔到哪儿了?没事吧?”
丫鬟在屋外听到响声也急忙跑进来,见张珩和爱卿还穿着亵衣,急忙红着脸往屋外退。
爱卿急忙喊住她们:“等等,给我打扮一下,得去给姐姐们请安。”
张珩眼角的笑意褪去,“不急,先吃早饭。”
“不了。”爱卿坐在梳妆台前,笑笑给她梳头发,糯糯给她洗手洗脸。她还不适应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还有站在身后的他,觉得有些尴尬,“这是礼数,不能省。”
张珩被侍女服侍着穿上玄色长袍,眼睛看着镜中的她,没了昨晚的单纯羞涩,十分的无奈和冰冷。
“好,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行,你看哪家女子去拜见主母的时候还得让夫君陪着?”
张珩无可奈何的笑笑,“好,我晚上过来陪你。”
爱卿还想劝他今晚别来了,却听他说:“卿卿,不要惹我生气。”
爱卿一愣,心底有些战栗还有酥酥的感觉,她沉默着看张珩离开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受虐狂吗?被男人管着竟然会觉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