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磨镜
这次对凡间对她来说，真的是个考验，而且是个极大的考验。
她于他，分明就是前情未了。现在却又要亲手把他推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所幸，他已不记得她，所幸，那沐晴曦是喜欢他的。所以，眼下需要做的事，就是问问他对那沐晴曦的感觉如何。
如果他不讨厌她，那么在她的帮助下，他们之间的进展应该会很顺利。若是他心里对她也有感觉，那么这次到凡间，对她来就，亦只是游玩了一圈儿罢了。
可若是......不过，在她看来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毕竟，她从那白逸的眼中并未看到对沐晴曦的讨厌。
辗转了一夜，天，终于亮了。
阳光薄薄透透地覆在窗棱上，有花香从窗外沁入房间。晨风轻拂着珠帘，响起悦耳的声音。一切的一切美好的如梦似幻，却又那么的真实。虽然蓬莱仙岛处处都是阆苑仙葩，可是却清冷如许，没有阳光的温暖。楚灵悠走出灵犀阁外，缓缓地伸了个懒腰，扬了扬唇角，蓦地转着身子，哗的一下，一阵金光仙气过后，她已换了身男儿装。
白衣胜雪，墨发高绾，清秀脱俗的脸上，不带一丝胭脂水粉的痕迹，一双灵动的双眸之上，是双秀气的剑眉，这双剑眉，顿时为她的清秀凭添了几分英气。
她走到溪边，透过清澈的溪水，看着自己一身的男儿装束，不禁满意地扬了扬唇角：如此，似乎更方便行事。
若是她早知道会好远么巧地遇见他，她一入凡间就化身为男子，就如那沐晴曦一样就好了。
毕竟男女有别，行事谈事有诸多不便，而且......但愿她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自上次父亲寿宴一别，白逸在沐晴曦的脑海里就再也挥之不去。她一直都想登门拜访，耐何他却一直在外经商，不曾归家。没想到昨儿个却在街上偶遇，她真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份。
丫环正精心地为沐晴曦梳妆着，而沐晴曦却看着棱花镜中的自己默默地发着呆，呆着呆着，还不时地扬扬唇角：我沐晴曦虽然没有天姿国色，可在这云州城内，也算是数得上的美貌的。再加上我爹是护国大将军，想攀我沐家门儿的，那可是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想那白家老爷也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至于那白逸，亦是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只要他是个正常的男人的话。
心里想着，沐晴曦便紧了紧拳头，暗暗地较了较劲儿。
“婉儿，好了没。”这已经梳妆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这么慢。”沐晴曦有些不耐烦了，“若是你敢误了我的好事，看我非打死你不可。”
“好了好了，就好了。”婉儿吓得连忙应到，并为她插上了最后一朵珠花。
沐晴曦从凳子上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新做的衣裙，又在镜中照了照自己如花般的脸蛋儿，忍不住在地上旋转了一圈儿，
“好看吗？”不禁问道。
“好看好看，咱家小姐天生丽质，随便一捣饬，就跟个仙女儿似的，凭哪家公子见了都会移不开眼睛的。”这婉儿打小就跟着沐晴曦，对于她的脾性是摸得透透的。
果然，此话一出，沐曦曦随手就从她的妆奁里拿出一支银簪递给了她，
“赏你的！”......
这白家虽世代为商，可却是地地道道的儒商。
尤其是这白逸，一点儿商人的影子都没有，一身书生的儒雅气质，若是他不说，没人知道他是经商的。可是他却把白家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不说，还越做越大。
但，除了经商之外，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礼，乐，射，御，书，数。
没事弹弹琴，知知礼，射射箭，又或者骑骑马。天气好的时候，还会登上高楼，夜观星像，兴致来时，也会挥洒泼墨。有些人，钻研一辈子，也没几个精通的。可天资聪颖的他，非但精通六艺，还能合理地运用。这为商即为道，为道即为人。所有跟他接触过的人，都愿意跟他交朋友，做生意，且是百分之百地信任于他。
“公子，外面有位公子找您。”有丫环踱着碎步进来通报道。
白逸落了最后一笔，顿了一下，
“是否有贴？”每天要见他的人何其多，但不是每个人他都会见的。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回公子，我问过他，他说没有贴。”丫环如实道。
“那可否告知姓名？”白逸不禁拧紧了眉心，这人倒是挺怪的，没有贴还敢前来，不是太过自信，就是走错门儿了。
“回公子，他好像说自己姓楚，叫什么楚灵悠。”那丫环小心翼翼地回想着，不禁挠了挠了头，“对，就是楚灵悠。”
白逸微怔，公子？楚灵悠？楚灵悠倒是有印像，昨天他无意从马蹄下救下的那位姑娘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可至于公子......还真是怪了，这天下竟有男女同名的。
“放他进来吧。”他倒很想见见这位公子楚灵悠。
一个字还没写完，他便听到了利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看来，这位公子是个爽快人。
抬眸间，丫环已带着他走了过来，
“白兄，好兴致！”楚灵悠衣袂猎猎走上前，瞥了一眼，不由拱手赞叹道。
白逸定睛一看，
“你，”不禁拧紧了眉心，哭笑不得，“就是好远位楚公子？”
“嗯哼？”楚灵悠不禁挑了挑双眉，“怎么，白兄可是不习惯？”
白逸扬了扬唇角，
“楚兄天姿绝色，男装英气，女装秀美，都好都好。”两人之间意外的默契，一点儿生疏感也没有，好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桃儿看茶。”
两人边聊边走进一旁的花亭里，相对而坐。
“没想到白兄家在去州如此好找，随口一问，便有人知，所以我一路相问到这里，唐突来见，楚兄不怪吧。”
“呵呵，怪倒没有，只是很意外，甚至有些惊喜。本以为，昨日偶遇之后，或许就没了下文，没想到楚姑娘居然自己找上了门。”白逸依然如春风般扬了扬辰角，“想来，楚姑娘千方百计来找我，绝非闲聊吧。”
楚灵悠长长地吁了口气，
“白兄可否不要叫我楚姑娘，”她撇了撇嘴角，“其实，一直以我都是以男儿装示人的，因为我打小性格就像男孩子，所以，我爹娘也就把我当儿郎来养。昨儿个白兄见到我女儿装扮，实属意外。所以，还请白兄不要叫我楚姑娘，看样子，白兄应年长我一些，不如白兄以后就叫我楚弟吧。”
“哈哈，有意思。楚弟就楚弟，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怎么舒服怎么叫吧。”白逸扬了扬手中的纸扇，“那敢问楚弟找为兄有何事？”
“呵呵，就当楚弟我八卦也好，白兄可否告诉我白兄是否娶妻，又或者有没有中意之人？”楚灵悠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一阵寒喧之后，便开门见山道。
她这个问题倒是在白逸的意料之外，尤其是身为女儿家，却没有一点儿女儿家的矫揉造作，如此率性而为，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
白逸拿手掩了掩唇角，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不免有些尴尬道，
“呵呵，白兄我无心此事，暂时亦没有想过这些事，不知楚弟何故突然问起这个？”若她不是个女儿身，他一定会以为她有合适的人选为他介绍，可她是个女儿身，问这些话就有些让他琢磨不透了。
楚灵悠努了努双唇，垂眸沉思了片刻，颇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白逸一眼，
“那个，若是白兄没有意中人的话，小弟我却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白逸一听，又是一惊，
“哦？不妨说说看。”他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女扮男装的楚灵悠，虽说跟她萍水相逢，相识亦不过半载，不过她倒是个很有趣的女子，似乎跟其他女子不太一样。
若是她真的想把自己以身相许的话，他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呃，在说出答案之前，我想再问白兄一个问题。”楚灵悠略微有些紧张。
但愿一切都如她所愿，顺顺利利的让她功德圆满。
“请说，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逸爽快道。
“好，白兄果然快人快语。我想问的是，白兄觉得沐姑娘怎么样？”楚灵悠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哗的一下红了脸。
白逸蓦地拧紧了双眉，
“沐姑娘？”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沐姑娘了，他实在不解，“你说得人该不会是沐姑娘吧。”他不禁讶异道，眸子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这副表气，楚灵悠有些琢磨不透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我只是想听听你对沐小姐的评价。”或许是自己的问题太鲁莽了，应该循环渐进地跟他说。
白逸皱着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
“除了任性刁蛮，满身的大小姐脾气，其他都挺好的。”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她那天差点儿伤了我，可是在与她以那种特别的方式交流了几句之后，我觉得她好可爱，如果我是个男子的话，一定会喜欢上她的。”楚灵悠缓缓起身，越说越起劲儿，眸子里还闪着光，“跟她在一起，你不必费尽心思地去猜她在想什么，因为她的一切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听着她的赞美，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的喜爱，白逸既纳闷儿又觉得奇怪，可是又不好说什么，看她的样子，似乎对那沐小姐很感兴趣。
“你在说什么哪！”正当楚灵悠说得起劲儿时，那沐晴曦突然就闯了进来。白府的下人拦都拦不住，“你恶不恶心啊。”她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楚灵悠的眉心，“你这人是不是有磨镜之癖啊？”
楚灵悠讶异地看着她，
“沐小姐，你怎么也来了，真的好巧。”
沐晴曦看着眼前一身男儿装束的楚灵悠不禁拧紧了双眉，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子？难道，难道你真的有磨镜之癖？”
楚灵悠微微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看白逸，
“什么叫磨镜之癖？”
白逸顿时一脸尴尬，
“这个嘛......”他有些难以启齿。
“你不知道？”沐晴曦似乎不大相信她不知道，“就是你是个女子，但是你却不喜欢男子，偏偏也喜欢女子。”
楚灵悠恍然大悟，不禁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