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推论

石门缓缓地打开，当完全打开的时候，一股陈旧的浑浊气息从中扑面而来，可是队伍里却有几个人已经按捺不住，直接走了进去。墨轩观察了一下，没看见前面的人有什么异样，于是也放心地跟上了队伍。在最后墨轩还留了个心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用自己的血打开了石门的向导站在门口丝毫不动，因为黑暗的缘故墨轩看不清向导的脸，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个向导一直看着自己。不过对方一直也没有要采取什么行动的意思，墨轩在走到了足够远的距离后，也就不再警戒那个不进来的向导了。

从石门走进内部后，就只有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两边是古老的石砖堆砌而成的墙面，上面的几条比较大的缝隙足以容下成年人的小臂，当然，没有人会去试验，因为石砖上面还遍布着油油的苔藓，还有不知名的毒虫偶尔会爬过光照的地方。所有人都尝试过将头灯朝前方照射，可是前方只有沉默的黑暗，丝毫看不出之后的道路。

墨轩每走一段时间，都会用自己的速度来推测走了多远，在刚刚他拿出指南针来的时候，发现指南针已经失灵了，根本无法推测自己所在的方位，如果等会完成了任务，在离开的时候可能就会遇到很大的困难。不过钟岩和自己都是有很强悍的野外生存技能，即便后来迷了路，也可以用自己过硬的素质来弥补。和这种小事比起来，最让墨轩感到危险的还是前面的六个人，毕竟比起自然，还是人心更为可怕。

大约再走了半个小时后，前面的人群再次停了下来，墨轩用头灯扫了一眼，发现左边的石墙不知道什么地方缺了一块，再仔细看，才发现是一条岔路，这条岔路与原本的甬道几乎是完全垂直的，也不知道通往哪里。众人只是稍微停了一会儿，随即直接向前原路前进，没有一个人进入这条小道。墨轩想了想，示意钟岩和自己跟上队伍。

但是又过了5分钟不到，甬道的两边都出现了岔路，和刚才的那条岔路一模一样，众人又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原路前进。之后的一路上，多次出现了这样的岔路，但是众人都没有进入，诡异的是，这条甬道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一样，过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仍然没有走到头。显然，这一现象也让其他人有些奇怪，而墨轩的心里早就已经发觉了这一点，根据一开始洛秉和给他们两人的情报，上一次的探索过程中并没有出现这样长的甬道，整个探索过程从进入到全灭只有两个小时左右，如果一开始就要花费一个半小时走这条路？如果不是走错路了，那么肯定就是有什么东西出了问题。想到这里，墨轩决定要做一个尝试。

因为两人是在队伍的最后，所以两人直接悄悄地闪进了旁边的一条支路，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墨轩示意钟岩和自己走，向前走出足够的距离之后，确定说话声不会被别人听到，墨轩终于松了一口气，向钟岩问道：“刚才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钟岩也被刚才的气氛压抑得有些狠，咳嗽了几声，才开口说道：“憋死我了，跟着这群人真是无聊。我忘记带烟了，你有吗？”

墨轩从胸前的口袋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钟岩，“师父，省着点抽，我也就拿了一包，还以为你也会拿呢。”

“就一支。”钟岩吸了一口，放松地吐出一口烟，随即说道：“墨轩，你的表显示的是什么时间？”

墨轩看看表，“18时30分。”

“那么你看看我的表。”钟岩将手表拿给墨轩。墨轩有些奇怪，刚刚出发的时候我们还对过表，这么一点时间就会出问题吗？却看见钟岩的表上显示的时间，是20时30分。

“这是……怎么回事？”

“我醒得比你早一点，所以想的也多一点，”钟岩又是狠狠吸了一口烟，一支烟眼看就要见底，“之前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有人趁着我们睡着把我们的表给调成了不同的时间。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列举可能性的时候还是要列出来。”

“那第二呢？”

“第二种可能性就比较玄了，我觉得，我们这几辆车，在到达这个地方之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变化’？”

“对。你的表是一直正常工作的吗？”

“我看了很多次，应该是正常的……不，应该说即便是不正常的也没有办法看出来。”

“没错。时间这个东西，是不可能用推断的方式确定的。相比你的表，我的表是最近才买的，在机械结构上面相对来说更可靠一点，但是我的表出现的问题比你的还要大。就在刚才，我看了手表，我的表上显示的时间是21时。”

“你是说你的表往回走了？”

“对，没错。刚才在下车的时候，我觉得有别人在不方便说的事，现在也就直接告诉你。你有没有注意我们过来的三辆车的车牌？”

“我注意到了，应该都是假的。”

“不是说这个，”钟岩将背包上侧绑的野营毯拿下来，铺在地上，示意墨轩坐下，两人将头灯关闭，点燃了探险风灯。“我是说，你还记得我们前面那辆车的车牌吗？”

“jk39250。”墨轩不假思索，直接报出了这个号码。对于细节，墨轩一直都十分敏锐。

“没错。就是这个号码，但是在我们下车的时候，你有没有再去注意一下几辆车的车牌？”

“这个……”墨轩想了想，摇摇头。

“我也是无意间注意到的，”钟岩继续说道，“这个号码，在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何直接消失了。”

“消失？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义。我下车的时候确认了一遍车牌号，发现没有一辆车是这个号码，同时，我所看见的车牌，应该是真的，和一开始的那种假车牌完全不一样。”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记错了？”

“我已开始也这么想，但是问了你，你也说了这个我记得的号码，很少会有两个人在没有互相影响的情况下一起记错，对吧？”

“三辆车中途停下过吗？”

“你问我我问谁？”

“也就是说，在车子行驶的时间内，它的车牌发生了变化？”

“没错。”

墨轩陷入了沉思。这种“现象”确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开始因为看出车牌是假的，所以墨轩也特别注意过几辆车的车牌位置，应该没有用那种直接将假车牌贴在真车牌上面的拙劣手法，不会出现假车牌掉落，露出真车牌的事情，而且假车牌脱落也不可能前后一起脱落。也就是说，要达到换掉车牌的目的，只能真的去替换掉车牌。但是在车子快速行驶的过程中，能有人做到吗？而且说到底，会有人这么无聊去换吗？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钟岩突然说了一句话。墨轩看了一眼钟岩，顿时懂了他所说的意思。

“你的想法是有点疯狂。”墨轩笑了，“不过在摆渡人的世界，恐怕还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懂了？”钟岩直接伸手抢过墨轩的烟盒，抽出了一支烟，墨轩还在思考，所以根本没有反抗。

“你是想说，这里的时间本身就是错乱的，而且……中途有谁和原本队伍中的人调换了，虽然车子是一样的，但是由于这里的时间是错乱的，所以那辆车伪装前的车牌显露了出来，导致车牌和原先的不一样？”

“没错。首先，调整我们的钟表并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的表出现了倒走的现象，所以我更倾向于是这里的时空有问题。第二，如果前一条成立，那么仔细想一下，第二个结论也就呼之欲出了。”

“那么也就是说，队伍里面……已经混入了敌人么。”墨轩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