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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百万年远航的终点
一场关乎七叶世界未来的会议，很快进入了正题。
听六族代表介绍完各自大陆上的情况，众人有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有的连连不住摇头，有的环抱手臂不知在想什么。
目前所有人面临的最大共同难题，就是他们都失去了魂能。整个七叶世界都建立在魂能这个基础之上，没有魂能，各个种族都无法繁衍，强者也沦为普通人。靠双手和一把子力气，要收拾那么大一个烂摊子，不知会拖到何年何月……
“峰怜，带我们去看看魂海圣核吧。”
“恐怕没那个必要。魂海受损，所有机能全都停止了，现在它就是一块半黑半白的大石球。”
九焱本来还寄希望于魂海圣核，希望能用它重建七叶世界的规则。峰怜一句话，就让九焱的希望化成了泡影——龙族相信她已经试过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
魂海圣核停运，七叶世界每位强者都跟耗尽电力的精密设备一样，成了摆设，一身本领变得全无用武之地，该怎么才能让这个世界重新充满魂能呢？
“为什么天擎者还能运转？”
“五行炉还储存着一点魂能。”
又是五行族……众人此刻真的无比怀念他们……
“能不能把五行炉中的魂能灌入圣核，让它重新启动起来？”
隐族族长百灵代替峰怜，回答了九焱的问题。
“这个办法已经试过了。可魂海圣核破损严重，我们从虚空飞船灌入的能量，绝大多数都逸散了。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一直环抱手臂冷眼旁观的紫十三，忽然开了口。
“为什么不从它们身上打打主意？”
众人随着紫十三手指的方向，抬头仰望——他们看到了高悬天际的巨大发光体。自从数十颗大小不同、各自闪耀着赤橙黄绿青蓝紫光芒的恒星降临七叶世界，它们就留在固定位置没动弹过。没人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敌是友？但暂时看来它们并无威胁。
紫十三的一句话，让大家的脑瓜忽然开了窍，眼看要陷入绝境的气氛，变得活络起来。
“你凭什么肯定这些大灯泡不是来监视我们的？”绝影对紫十三没什么好感。
“是又如何？难道还不能去抢吗？”
紫十三的这个回答非常符合战魔族的思维方式。
“没有魂能，我们拿什么去战斗？”临光又问。
“不是还有隐族飞船和天擎者吗？”
听到紫十三与其他人愈演愈烈的讨论，九焱想起了目睹群星降临盛况时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不同意对群星动武。”九焱直视着紫十三反问：“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如果他们有恶意，不是早该动手了吗？”
众人都知道九焱和紫十三一直互相看不顺眼，还以为龙族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他们正要劝九焱，峰怜先忍不住了。
“它们不是敌人，而是最后关头帮了七叶世界一把的救兵。它们是扶风圣者从七叶世界诞生一千零九万五千年后，给七叶世界带来的救兵……”
“你说我那神出鬼没的老爹回来了！？”百灵惊讶地喊道！“如果老爹他真回来了，怎么不先跟我打声招呼？”
峰怜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有些讲不通，于是她向百灵解释说：“我是在魂海停止运转前的最后一刻，从冠同长老的灵魂中发现了一道延伸出去的意识。顺着它，我触摸到了一些扶风圣者的意识碎片。”
灵兽山的最高神，七叶世界中地位仅次于前任隐族族长孔奇的人物回来了！？这下与会的人们兴奋起来！最开心的莫过于甄有老会长和他女儿。
“贤侄女，你确定扶风圣者真回来了！？”
“伯父，我确实感知到扶风圣者就在附近。”
“这下七叶世界有救了！”越来越雍容大气的净菡，拍着丰挺的胸脯说。
只有紫十三还持怀疑态度。
“峰怜，冠同长老是谁？他跟魂海和扶风圣者又是什么关系？”
“冠同长老是我师父，他是扶风圣者留在七叶世界的一道分身。是他把涵盖三十一种魂能属性的六道神图、五联木央阵等众多阵法的构建机理、五行炉的建造方法，带到了借龙战争后的立木台。他在临终前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魂海，让我可以代替他接管神树。”
“仅凭一个分身可以做到这些？”杀域魔王也很擅长分身术，正因为如此，他并不相信峰怜所说的话。
紫十三寻根究底地继续发问：“为什么你又说那些到现在都不肯露面的救火队员，来自七叶世界诞生的一千零九万五千年后？”
峰怜本来就跟面前这个战魔族关系极差，对方言语中流露出的不屑态度，一下激怒了她！
“如果你再敢对冠同长老和扶风圣者表现出半点不敬，我现在就跟你把老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
紫十三先是一愣，猛然想起四年前峰怜在易先办公室外威胁自己的一幕，不由得勃然大怒！
当初形势所迫放你一马也就算了，今天又跟我来这套！战魔族从来不怕事！你敢跟我呲牙，我就把你的下巴砸碎！大家都没灵力，你抱个石头都费劲，别看我身上也有伤，照应能收拾你！你们不是都不待见我？好啊！就让你们几个一块上，我也未必会吃亏！
紫十三垂下双手，做了个挑衅的姿势。
“来啊！怕你不成？”
眼瞅着有杀父之仇的峰怜和紫十三真要当场动手，九焱等人赶紧拦住他们！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战魔族，我们之所以来自七叶世界诞生的一千零九万五千年后，那是因为七叶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外部宇宙的一千倍。”
随着话音落地，一位短须白袍、非常精神的长者从半空中飘落下来。
一见此人，隐族现任族长仿佛忽然变成了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扑进了老人的怀抱！
“老爸！真的是你！？”
“是啊。我终于回来了……”
“奎恩呢？她还好吗？”
“她很好，正在外面待命。她给你准备的礼物，这会应该已经交给小雀儿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奎恩比你对我上心！”
“我也给你带礼物了……”
……
每个成年隐族都有一艘终生相伴的虚空飞船，而上面的晶族管理员就如同他们的家庭成员。奎恩非常特别——她不是自然出生的晶族，而是扶风圣者研究该种族时，用人工合成方式制造出来的，所以她也没有符合晶族传统的名称。母亲伊赛娅去世后，父亲忙得几乎天天不回家，是奎恩一直无微不至地照看着百灵，直到她能够自立。对百灵来说，奎恩在她心中的地位就跟亲生母亲一样，甚至比扶风还要更亲近一些。
百灵紧紧搂着她爹的胳膊，父女二人就这样走过来。
看到从天而降的长者，峰怜非常激动，赶忙执弟子礼，刚才对紫十三的怒气，转眼烟消云散。
“弟子峰怜，拜见恩师！”
“是冠同教导了你，我没做什么。”老人上快步上前，扶起了喜极而泣的峰怜。
招呼其他见礼晚辈的同时，扶风圣者转头扫视了一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孩子们，二百一十五万又三千年的漫长远航，到此结束了……”
众人闻言无不呆住！刚刚不是才说一千零九万五千年后吗？怎么忽然又蹦出个惊世骇俗的天文数字！？
“圣者，您……说什么！？”
扶风圣者放开峰怜，眼神复杂地望着九焱。
“孩子，对桓久长老的辞世，我深感遗憾。”他拉住年轻龙族的手又道：“孩子，你做得很好！我想凌风、木荣，还有桓久，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骄傲！”
九焱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他再次忆起桓久临终前那句“世间的一切终将迎来消亡”……心中无限感慨的九焱，红着眼点了点头。
见众人还在等他解释之前那个二百一十万又三千年的说法，扶风轻轻拍了拍九焱的肩膀，转而给出了答案。
“七叶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外部宇宙的一千倍，这是神族创建伊甸古陆前就设定好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用时间，消灭当时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崛起的龙族，还有几乎彻底毁灭了超新星帝国的虚空虫兽。无论多么强盛的文明，多么强大的神明，都不可能不朽。时间，是最无情、最可怕的武器。”
扶风这么一说，众人都恍然大悟。今年正是七叶历的2153年，既然时间流速是外部宇宙的一千倍，那从伊甸古陆诞生算起，时间确实过去了二百一十五万又三千年！伊甸古陆在七叶历的1058年崩溃，此后才改名七叶世界。扶风圣者应该就是在那时离开，去了七叶世界之外的宇宙。他此时返回，恰好过去了一千零九万五千年。这还真是一段漫长到难以想象的远航……
“老爸，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百灵不无抱怨地问。
如果扶风圣者早点重返七叶世界，也许日眠岛就不会毁灭，孔奇和姻梦就不会死！年轻的雀神也就不用被迫仓促上任，率领一群更加年轻的隐族，为了守护众生殚精竭虑、四处奔波！百灵打定主意，一有机会立刻逼老爹上架，然后逍遥自在的她，一定会像亿万那样，去谈一场温馨浪漫又轰轰烈烈的跨种族恋爱！
可扶风就像猜到女儿心中想法似的，马上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百灵，如果你认真查阅过金丝雀里的全部资料，怎么会中断向七叶世界之外发送指示信号？没有指示信号，我就追踪不到你们。七叶世界冲进这个宇宙时引发了规则之力的剧烈扭曲，幸亏我恰好也在这里，才得以循着与冠同之间的微弱联系及时赶来。若非如此，你就要为整个七叶世界的毁灭负责！”
“孔奇族长没跟我说过那些啊？谁知道你跑到了七叶世界外边瞎逛？”
“那些资料在每艘隐族飞船上都有备份，一旦继任族长，它们就会解锁。”
“解锁了也不给个提示，我哪知道还有什么备份？”
“胡搅蛮缠！身为族长，你失职了就得加倍努力！不要找借口狡辩！”
“我才不要继续当什么族长！你回来了那就是你的差事！”
“想都别想！我和奎恩很快就会再次离开，你别指望我会接替你。”
“你一千多年都不知去向，现在又要去哪！？”
“神族的伊甸计划不只创造了一个七叶世界，还有其他几块伊甸大陆藏在平行宇宙之间。不把它们都找出来，真神族早晚还会卷土重来！”
百灵明白父亲的责任多么重大，她只能噘着嘴哼一声，带着十二分不快，跟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小梦想挥手告别。
等久别重逢的父女俩结束了家庭纠纷，九焱才小心翼翼地提问。
“扶风圣者，外边那些星星，它们到底是……”
“它们是另外一个文明的飞船，我在寻找其他伊甸世界的旅行中偶然遇见了他们。”
“为什么这些朋友没跟您一起来？”
“他们正在抵挡这个宇宙的规则之力，不然七叶世界就会被彻底挤碎。”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请圣者无论如何，一定要代我们，对这些朋友表达七叶世界的谢意。”
“不用谢他们。当我们追踪而来的时候，两个世界的规则之力正在激烈交锋，我们都很难靠近，只能远远观望。所以不要感谢我们，是你们挽救了七叶世界，你们需要感谢的也只有自己。”
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长达二百一十五万又三千年的漫长远航结束后，该如何重新起航？九焱把这个问题扔给了扶风圣者，而老人显然比年轻龙族更早地考虑过应对之法。
“孩子们，如果七叶世界可以重新起航，你们想去哪里？”
这下，九焱、峰怜、紫十三、百灵等人，都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