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章法的困惑

他们回到了魔术师公会，在这个期间，他们得知，力天被选拔为魔术师公会的管理人，专门负责全国巡演。

章法气呼呼的找到了她：“当天我是见证人，要不是你救了他，估计他早被海生那小子撕成碎片了。”

大蛇正在椅子上喝着热茶，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你干嘛不回我话。”章法愤怒的看着她：“我告诉你，你那个公会就像是冥界一样腐败，你还构造什么新世界，我看不起你。”

大蛇一巴掌便打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又是几巴掌打过去，直到打的他嘴角出血才罢手：“厉害是吧？有能耐是吧？你去公安局把小瓜的事情从头到尾再讲一遍去！”他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大蛇，章法盯着他，不知道自己所坚持的究竟是对是错。

“你去啊。”大蛇气的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神来：“你好日子过的久了，就不知道柴米贵了。不是我，现在的很多人都要在市场里捡烂叶子吃，你知道么，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章法看着他的脸，的确，他没有资格，事情到现在，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是大蛇给他的。他扭头准备出去。

“给我站住！”大蛇余怒未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去哪！”

“报告八支神。”章法冷冷道：“我要去学校教学养活我自己。”

大蛇一听，顿时大发雷霆：“给我滚！”

章法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今天，是第一天正式的去学校上工。章法约着海生，一山，一起吃顿庆功宴，曾可打听到消息非要跟来，这一顿，章法吃的永生难忘，他忘不掉喝的烂醉的海生，嘟嘟囔囔的说自己还是个废物，辜负了大家期望。

其实你一直没有辜负，你做的很好。章法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说道。

教学环境不差，带的班级不差，就连分到的学生也是按照章法的心思来的。他感觉到自己好像也有特意功能了，不然怎么事事顺心，事实料事如神呢。

“上课！”

“全体起立！老师好！”

章法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一群群小小的脸庞，他飞速的浏览着，忽然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她！

章法诧异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对着教室的黑板，写下了两个大字：章法。随后他向同学们解释道：“我呢，是你们新来的语文老师，我的名字叫章法，章是章节的章，法是法律的法。”

同学们哄的一声就全笑开了，稚嫩的声音杂乱的叫着，忽然不知道哪里有一个调皮的孩子在人群中大叫了一声。

“章鱼！”

这下连带着章法都跟着大笑了起来。他拍拍手，继续说道：“好了好了，同学们，你们叫我章老师就好了。叫章鱼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以后不能叫老师章鱼。”

只是他越发加以强调，这些孩子就越发叫的起劲起来。章法看着角落里的徐如冰只是静静的翻看着语文课本，他想起来了他那恋童癖晚期的父亲，这个世界的变态真是够够的。

而命运，再次让他们相遇了。但是，他来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徐如冰，他是要找老头交代他的任务的，所谓那个画下来的动物，蟾蜍。

“好了，大家不要笑了。”章法严肃的用黑板擦拍了一下课桌，教室里逐渐平静下来：“同学们，我们从第一排开始报名，让老师记得你们都是哪个小宝宝？”

直到轮到徐如冰，她才面色慌张的站起来，声音极小的说道：“徐，徐如冰……”

“哦，徐同学。”章法微微朝她笑着：“徐如冰同学在咱们办理学习好么？”

“她倒数第一！”人群里不知道谁懒散的喊了一声。

章法一怔，看着女孩的样貌，应该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啊，怎么会是倒数第一？他暗不由有点惋惜：“我们班语文课实行一帮一制度，好学生带一个差学生，让我们班的成绩能够较快的提升上去，徐如冰，晚上放学，带我去见你奶奶。”

许是吓着了她，徐如冰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强忍着泪水说了句‘是’就坐在了座位上。

这一节课，章法上的很难忘。他甚至觉得老师的职位才更应该适合他自己的生活，他喜欢这样慢节奏简单的生活，或许这才是他的内心一直所希望所想要的……

他忽然想起前天邀请国安局大吃大喝得景象，恐怕现在拍卖行的老板正指着鼻子大骂他呢吧？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他得意的想。

上完最后一节课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们简单的跟同事告了个别。便随着一脸心事的徐如冰来到了她的家。

家里面已经穷的快没边了，看到这个样子，他心里一阵酸痛。他那王八犊子父亲估计什么正经事也没有干，瞧着家里面的情况，什么十万八万藏起来种种类类的，估计跟扯淡没啥区别。

章法特意买了一大袋子水果，放到了她奶奶面前，她奶奶抬起头来看见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孩子是你？”

“是我，奶奶。”章法沉稳道：“我也是才知道徐如冰正好在我所带的班级里，还真是缘分。”

“缘分。”如冰奶奶窘迫的搓着手：“瞧我这里，让老师见笑了……如冰给你老师倒杯水来。”

徐如冰蹦蹦跳跳的就去了厨房。章法坐在冰冷的板凳上，说不出的寒冷刚直透身体，他试问道：“你们这里到冬天不一定有暖气吧？”

“我们这穷苦人家哪里来的暖气，忍忍就过了。”似乎是问道了如冰奶奶的痛点，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失落。

“我听徐哥给你们留下了一部分钱，我那时也跟你说了，都用完了么？”

她迟疑道：“钱……？我没有找到……都翻遍了，只找到了几千块钱，连给他办葬礼都不够。”

章法心内骂了徐翔八百遍，心想等晚上去冥界得弄死他！

这时，如冰从厨房出来，小心翼翼的把杯子双手递给了章法：“老师，我吹了半天了，你看这杯子还烫不烫？”

他看着一杯水，眼睛顿时就湿润了。他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如冰真乖，这水不烫了，赶紧去写作业吧。”

如冰似乎得到了极大的鼓励一样，背起书包就跑到了一个小石头上，乖乖的翻起了书包。

“唉。”章法叹了一声：“你这的环境很成问题啊，孩子他爸就没有给你留下点什么？”

“如果有的话，孩子就不用天天趴在那石头上了。”奶奶眼神迷离，怔怔的看着远方：“现在孩子又发生了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今后的生活。”

她紧紧握着脖子的佛，章法一阵反感。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的……”章法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我们学校有资助贫困生的一项活动，你们申请一下，其他的事情我来办理。”

她松开指尖，吐出了这一个字：“不。”

章法看着这个女人，觉得她的坚强就像是一把沉重的盾牌，把所有的不幸与苦难统统隔在窗外。

“孩子面临歹徒侵犯，在医院那么久，那么苦我都没有求过人，他的爸爸死去后，我和孩子一天连三顿饭都吃不上，那时我们也没有求人……”如冰奶奶心里清朗，声音也跟着爽朗起来：“不怕老师笑话，我有自己的生活能力，我养活得了自己，也相信我自己可以养大如冰。”

章法心内一动，一阵暖流流遍了五脏六腑：“好，奶奶。你有这样的胸襟，我确实很佩服。这是我的电话。”章法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笔，刷刷的写下了一组号码：“如果你有困难，不管你和孩子在哪里，我都会立马赶来！”

她感激的看着他。章法看了一眼正在用功读书的如冰，朝着奶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便悄悄走出了她的家门。

几天里，他把校园内外都翻遍了，别说是蟾蜍，连青蛙都没毛一个，这让章法无比的抑郁。大蛇也已经几天没有给他发任务卡了，他知道她还在生气，索性自己也不去精神病总部惹她厌烦。

今天，他一大早来到了校园，校园里的学生忙忙碌碌，打扫卫生的不亦乐乎。章法走到班级后，学生们基本已经到齐了，统一的军绿色校服让他一度感觉像是回到了童年。

这几天他注意到这班级有一个小孩十分不听话，上课期间哈哈大笑，目无尊长，最要命的是从他的抽屉里搜出了多本成人小说。

章法决定今天找他上一节政治课。

“班长，你去把戴元昊给我叫过来。”章法坐在办公室，吩咐着报来作业的小女孩。

班长冷冰冰的来到他座位前，大声道：“醒醒戴元浩！老师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戴元浩抬起睡眼惺忪的一看，居然是校级花朵在跟自己说话。

戴元浩对他有着极好的印象：她人真的很好。先不说人品，单凭这长相就没人认为是坏人。齐刘海，娃娃脸中白嫩带着红，双眼皮极其优雅的勾勒出了她出奇的大眼睛。她充满阳光的，那一刻戴元浩忽然觉得小鹿乱撞，这个世界满是春天花朵绽放。

他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口音，甩一下头发：妹儿，哥稀罕你，晚上跟哥走去。不听话就灭你丫的。”

班长恶心的骂了一句神经病，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混小子来到了办公室。窗外有阳光摄入书桌一角书籍，章法正坐在阳光下，奋笔疾书着什么。他带着流氓习气的喊了一声老师，章法这才微微抬起来了头。

“你过来。”章法没好气道。

他吊儿郎当的走了过去。

啪！章法抽出一张卷子便打在了我他的头上：“你是怎么回事啊你！考试天天不合格，年纪倒数第一！你还说徐如冰倒数第一！谁倒数第一！谁倒数第一！”章法极其用力的打着他的脑袋，对于这种坏孩子，他死神的真正心性不留余地的显露出来：“明天叫你父母过来！”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发狠道：“你再打我，老子灭了你。”

“谁是老子？”章法轻蔑的看了一眼他的流氓习气，啪的一下把卷子摔在了案板上，顿时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指着他道：“跟我耍江湖，你老师这么大的时候比你会的多！”

戴元浩看到老师愤怒起来准备过来再打他，顿时握紧了拳头。

许是着急了，他一阵头晕脑炸，猛地一记巴掌扇了下去！

啪！啪！

他的举动，把章法着实震住了。章法举起手来抓住了拦他的胳膊，面色惨白：“你个王八犊子……你……见过给别人打架狠得，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得，别打了，给我放下！”

戴元浩把自己的脸扇的的火辣辣的，哭道：“老师我不是人，我给你丢人了，我不是东西，呜呜……”他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脸上红的跟放了墨西哥辣酱似地：“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敢上课看黄书了。”

章法强忍着笑，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于是就没再为难他。至于从他手里收走的小黄书，他自己揣进了包里。

临走时，章法特意嘱咐戴元浩，不要欺负女生，尤其是徐如冰，不要看人家不吭声就欺负她，如果再有下一次，就报告到校务处。

没有小地痞的捣乱，徐如冰的性格很快的开朗起来。学习稳步上前，再次来到她家里的时候，她的奶奶备感感激的准备了鸡鸭鱼肉，那一顿饭菜，孩子和孩子的奶奶吃的是那样幸福。

章法笑着跟奶奶说，自己总算找到如冰学习上不来的症结了。以后，这孩子肯定前途无量。

饭足茶饱后，章法随口问了一句：“奶奶，我看老徐也没留下啥积蓄，老徐死后你们是不是借钱办的事情？”

“是啊。”她垂下眼睑说：“又有什么办法，这事不办也得办。”

章法看着她：“嗯，我知道了。天色也晚了，我先走了，晚上我要办一件事。”

回到家已经是大半夜了，章法赶忙到了冥界，现在得他已经非常熟悉门的使用，这使他有事没事就出现在各个异界闲逛。

他来到了皮鞋店，这里是大上海滩那个时代的装修风格。他进去后，一个面容和善的男子迎了过去：“章哥好，怎么有空来到小店了？”

章法把皮鞋伸了出来：“这里的生意怎么样？”

徐翔摇了摇头：“不行，这里的事情和人都比较杂，大部分怪里怪气的人都没有鞋子穿。实在想不明白，老板在这个地方开一家鞋店是什么用意？”

他用力的擦着皮鞋，头上冒出了汗珠。

“自然不是服务他们的。”章法低头看着他，心里一阵满足：“执行代理人也不是我一个，何况在冥界地位本身就高，你以为像这种闲差是给你们这些居民服务的？是给我们服务的。”

他极其傲慢的把鞋子踩得吱吱作响，鞋边的徐翔强忍着把鞋子擦的更加明亮了。

“最近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么？徐翔。”章法问道。

“没有章哥。”徐翔埋头苦干：“只是最近一个女孩经常会把从人间带来的魂灵送往这里。几乎是天天都来。”

“曾可？”章法猜测到：“她有什么异常没有？”

徐翔把鞋巾批到背后，思索道：“好像，好像也没有什么，看上去都挺正常的。”

“盯紧点，有什么异常，及时向我汇报。另外，尤其是关于冥界交易的事情……”章法压低声音：“你最好多收集收集。”

“是、是。”徐翔看这只鞋子已经差不多了，使劲把他的腿扛下来，把另一只腿扛到这垫鞋箱子上：“呼……章哥，我孩子老婆还都好么？”

章法道：“好……我现在是你宝贝女儿的老师了，你女儿是个好孩子，不过，我想要把她送到魔术师公会。”

徐翔停下手边簌簌的动作：“啥魔术师公会？”

“说了你也不懂，我看上她了。是个苗子。”章法平静的说道。

徐翔兴高采烈的使劲擦了起来：“哦，那谢谢章哥帮忙，谢谢。我今天晚上不行就去给老妈拖个梦你觉得怎么样？”

“哎，还是别了。”他眉头紧蹙道：“后天魔术师公会要举行巡演，先带孩子看看，喜不喜欢再说吧。”

徐翔憨笑着看着他，章法想，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犯下如此的滔天大错，实在看不出，他是一个如此亵渎家庭的人。章法想起来了在人间每天精打细算的母女俩，终于是忍不住般，对徐翔发起了牢骚。

“你当父亲和儿子都不合格。你不知道，你妈和女儿现在每天吃饭都要一块电掰成两瓣花，你还跟我说你在人间有点积蓄，钱呢？”

徐翔听到章法一阵的声讨，顿时不依不饶起来：“章哥你怎么说话呢，我留下的钱还少么我？你问他们俩我为了这家付出了多少？”

“还扯淡。”章法哼了一声：“你留下了多少钱你自己知道。”

“十万。”徐翔十分不悦的将毛巾收起来：“哥，鞋擦好了。”

“你说多少钱？”章法似乎是感觉听错了，又问了一边。

徐翔收拾好家伙，平静的说道：“十万。”

“那她怎么说留下了几千块钱呢？”章法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把你丢哪了？”

“啥？钱会乱丢吗？”徐翔高叫一声，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知道这些钱我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赚来的？”

“咦？那就奇了怪了，我回去调查调查。跟你说点开心的……你的葬礼，可谓是风光大葬啊，我听你们邻居说，光车辆就有十余量。”章法努力回忆起这些听到的支离风声：“还给你请了大师做法超度，一超度就是好些天……”

他仔细算了起来，搞不好钱是花在了这些地方：“现在的大师价格异常昂贵，不要说是坐在那里给你讲几天经，就是请一下午没有个万儿八千的也没有人来。俗话说的好，和尚易做，道士难当嘛。这三下五下的没有个十万还真是下不来，后来你妈还借钱了。唉，真是天下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徐翔听着听着眼睛就泪下泪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呜的说着：“妈我对不起你，女儿我对不起你啊！”

章法看到他这样，真的不知道是开心还是该同情。如果你把他当做一个病人，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值得原谅的。

“因为在工作、生活中，人际关系不好或受挫折，便觉得人心难测，与成年人打交道要费尽心机，因而感到很疲劳、紧张、可怕。可是徐翔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按住内心的恐惧，对社会的恐惧，对生活的恐惧，为什么不放纵自己去酒吧喝一场酒，去洗一下澡。我知道你总是认为，自己在很多地方都不如别人，所以你就催眠着自己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去消遣。可是你知道么徐翔，人类的寿命只不过是区区百年，这一百年来，社会里人人都是极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有好人也会有坏人，有贞节牌坊就会有妓女，你压抑着自己想要做的符合这个社会的价值观，却不知道，你的懦弱害了你自己。”章法从没有与冥界的亡灵聊得这么多，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能够如此刻骨的讽刺：“不管有钱没钱，我都希望你记得我说过的这句话，活着就是活着，在有限的生命没有能体验到放纵与肮脏，你真的白活了。而唯一可以给你痛苦并快乐的事情，我想就是与你女儿在一起的那个瞬间。”

章法看他死死的抱着头，求他不要再说了。他冷冷的望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跨过，远远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