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永恒

“暗红色的液体？”墨遥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眼神。“那到底是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见辰翰忽然轻笑一声，然后又缓缓地看着墨遥开口道。

“墨遥，我记得你之前还曾经问过我到底是不是人类，对吧。”

墨遥愣了愣，随即忍不住露出苦笑。

“我现在已经确定你不是一名普通的人类了，只不过…”只见墨遥突然话锋一转，然后在下一刻，又很快地补上一句。“你应该也不是血族吧。”

“你说得不错。”

此时辰翰忽然轻叹口气，紧接着又对着墨遥笑问。

“墨遥，你现在对血族的了解有多少了？”

墨遥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开口。

“我之前确实是思考过这个问题，在我看来，血族应该由人类感染了某种特殊的病毒后变异而来，血族不会变老，害怕阳光，而且必须以人类的血液为食…”

在墨遥停止说话后，辰翰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你所说的已经接近一大半了，只是在某些细节的地方说得还不够详细。”

话音刚落，墨遥不由得挑了挑眉。

只见此刻辰翰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感慨，他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餐盘，里面的食物也都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

“血族们之所以会自称血族，并不只是单纯地因为其吸食血液的生存方式，更多的，还是因为血族体内的血液，血族的血液非常奇特，就像是拥有了独立的意识和生命一样。”

“拥有独立的意识和生命？”

辰翰嗯了一声，而后他看着墨遥依旧迷惑的表情，于是又继续耐心地解释。

“当血族的血液与人类的血液混在一起时，血族的血液就会立即对人类的血液发起吞噬，从学术来说的话，那就是将人类的血液进行一系列的分解，然后再将其完全吸收。”

“这么厉害？”

墨遥瞪圆了眼睛，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辰翰。

过了一会儿之后，墨遥的脑海里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他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所以蔷樱让你喝下的那杯暗红色液体...其实就是她自己的血？”

“不错。”

辰翰点点头，紧接着又继续耐心地解释道。

“当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体里混入少量血族的血液时，人类的身体就会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意思？”

辰翰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向墨遥举出了一个非常生动以及形象的例子。

“或许我这样子解释，更加能让你理解。”

辰翰顿了顿，在用手指敲了下桌面之后，又继续凝重地开口道。

“你可以先把人类的身体想象为一支化学实验用的试管，然后把水看作是血族的血液，而人类的血液，则想象成浓硫酸；当水被倒入浓硫酸之后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我猜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墨遥微微点头。

“所以如果把少量的水直接倒在浓硫酸里的话，那么水就会覆盖在浓硫酸的上面，而且这两样东西一旦混合，就会立马产生巨大的热量，如果两者之间分量的差距严重的话，甚至还会产生爆炸。”

话音刚落，辰翰忍不住轻笑一声。“看来你的化学知识还算不错。”

然而墨遥此刻却对辰翰的称赞丝毫不感到在意，他在沉吟了好一会儿后，又缓缓地说道。

“如果血族血液与人类血液真如你之前所比喻的，就跟水和浓硫酸一样，那你为什么...？”

“那我为什么没死，对吧。”

墨遥点点头，只是他也没再开口追问，而是静静地等待辰翰说出问题的答案。

“其实我当时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在喝完蔷樱小姐的血之后，我立马就有种体内的血液都即将要沸腾到快要爆开似的感觉，而且全身上下每一处的神经，都好像在被无数只蚂蚁撕咬一般。”

墨遥听着辰翰此刻微微发颤的嗓音，自己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那然后呢？”

“然后我就直接痛晕过去了呗。”辰翰无奈地摊手。“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墨遥囧...

“就...就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只见辰翰立马忍不住轻笑道：“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我说，辰翰。”墨遥苦笑道。“你就别吊我胃口了。”

“哈哈，抱歉。”

辰翰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开口道。

“其实我也是后来从蔷樱小姐的口中知道，像我这种情况其实非常少见，这么说吧，你可以把我理解为介于人类和血族之间的新物种。”

“介于人类和血族之间？”

“不错，普通人体内如果混合了血族的血之后，一般都只会出现两个结果，直接死亡或者是活下来变成我这种人类与血族的混血，而且其比例也只有二七开。”

“你是说最终能活下来的，只有两成的机率？”

“说得不错。”

辰翰微微点头，紧接着又补上了一句。

“而成功活下来的人，就以我作为例子，虽然不会像血族那样永生不老，可寿命也会大大的增加，不过至于到底能增加多少…”辰翰轻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墨遥只是静静地在听，并没有说话。

“此外，由于我体内的血液是由血族的血液已经人类的血液混合而成的关系，所以我集合人类与血族的一些优点和能力，例如我的身体能力，就像是高速自愈那种，其速度大约为正常血族的百分之七十，还有其他的身体机能也一样在这个数值之间浮动。”

辰翰此时顿了顿，他看着墨遥略显惊讶的面庞，唇角处忽然微微上翘。

“你先别吃惊，我可还没说完呢，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能力，如果没吸过人血的话，是无法发挥出来的。另外，我并不会像血族那样害怕阳光，而且还拥有正常的呼吸，脉搏以及体温等等…最后一点，我并不需要像血族那样只能依靠着吸食人类的血液来生存，如你所见，人类的食物，我也是能吃的。”

在辰翰说完之后，墨遥已经被他给惊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响后，墨遥才又缓缓地开口，不过他此时看着辰翰的眼神不仅更加诡异，而且其迷惑的感觉似乎比之前还要浓郁。

因此此刻在墨遥的眼中，像辰翰这类介于人类和血族之间并集合两者所有优点的新生物种，根本就要比血族优秀得多。所以他想不通，辰翰为什么会给赖蔷樱等人做事。

“那不知道我之前在中庭见到的那位丽莎小姐，还有赖浩琰先生，也跟你一样，是人类和血族的混血吗？”

“丽莎确实和我一样，不过赖浩琰却不是，他可是一名实实在在的正常人类。”

“原来如此...”墨遥忽然叹了口气。“难道赖浩琰先生，他也想要变成血族，得到永恒的生命吗？”

“这很奇怪么？”

在听到墨遥的问题后，辰翰微笑着摊了摊手。

“不过老实说，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人，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

墨遥眉梢微微上挑，却没有说话。

“明明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永恒的生命或者是事物，可几千年来，人类却一直都会向往能够得到永恒，从古时候的帝皇开始，一直到如今的现代人，他们的想法也不曾改变过，不论是关乎生命的大事，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似乎都希望能将其变成永恒。”

辰翰说完后，又忍不住看着墨遥问道。“其实永恒，真的有这么好么？”

话音刚落，墨遥却忍不住低下头开始沉思。

其实墨遥觉得辰翰说的话一点都没错，古今往来，每个人对待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希望能得到永恒。

人的确十分复杂，尽管早就知道“永恒”这类飘渺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可人们还是依旧会像个疯子似的去向往它，去追求它，就好像永远都无法满足现状一样。

“辰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墨遥吁了口气，然后轻声开口道。

“从前有一名很有钱的商人，他家里什么都有，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是对自己的生活感到非常不满意。

有一天，这名商人经过一个农民的家，这个农民很穷，家里几乎什么都没有，然而这个商人却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农民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会活得这么开心，满足，所以这名商人很是羡慕这个农民。

于是没过多久，这名商人决定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送给这个农民，而条件则是要农民要把自己破旧的家送给他。

农民当然感到非常惊讶，不过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商人的要求，他将这个的家送给商人，然后自己则住进了商人的家。

商人一开始以为自己只要能过上跟那个农民一样生活，那么就会变得与那个农民一样开心，满足。

只不过事实似乎并非如此，这名商人仅仅在农民的家里待了一天，就已经忍受不住贫穷给他带来的痛苦。

紧接着，商人又发现那个农民在自己的家里过得非常快活，甚至比之前第一次见到他的似乎还要开心，于是他又突然很羡慕富有的生活...”

看到墨遥停止说话后，辰翰不由得愣了愣。

“说完了？”

“嗯。”

在墨遥微微点头后，辰翰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尴尬，因为他确实没能听出这个故事里到底有什么玄机，可若是真的没玄机，墨遥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只见说出这个无厘头的故事呢，而且他的表情还如此认真。

“那个...墨遥，其实我没听懂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这个嘛。”墨遥拿起自己的啤酒喝了两口后，才又继续开口道。“我想说的是，其实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跟那个商人一样，总是不会满足于现状。”

“什么意思？”

“这名商人因为太富有，所以不知道贫穷的滋味到底是怎么样的，所以才会误以为贫穷的生活很好，可当他真正体会到贫穷的时候，却又发现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还没等辰翰说话，墨遥又继续接着说道。

“而同样的，正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曾出现过‘永恒’，所以大家才会对能够拥有‘永恒’如此向往，可一旦大家都尝到的‘永恒’的滋味之后，或许又会觉得‘永恒’这种东西，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会逐渐对‘永恒’产生厌倦。”

听完墨遥的一番言论之后，辰翰沉默了，他虽然不知道墨遥说的这个假设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不过自己的思维却在墨遥的引导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辰翰才缓缓开口。

“墨遥，跟你聊天真的非常有趣，希望以后还会有跟多的机会。”

看到墨遥微笑着点头后，辰翰便立马站起身子，补充了一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先等一下。”

只见墨遥忽然叫住辰翰。

“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

墨遥沉吟了一会儿，才又郑重地开口问。

“在我看来，你这种介于人类和血族之间的混血，就物种而言，应该要比血族优秀得多，可你为什么还肯为蔷樱他们做事呢？”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辰翰轻笑。“其实这很简单啊，因为我喜欢蔷樱小姐。”

墨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