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纪泽出使俄国

肃州的奏折到了京都之时，京都舆论沸腾，朝堂之上众清流御史以及各部尚书纷纷要求杀崇厚废除合约。武英殿大学士李鸿章和军机大臣户部尚书宝韵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听得好生厌烦。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太监说道：“左宗棠六百里急奏到！”

顿时大殿之中鸦雀无声！都在静静等着左宗棠的奏折。

宝韵心中一片失望，左宗棠这老匹夫要是知道这消息，还不气得直接杀到伊犁去？崇厚这次是死定了。

慈禧和慈安对视一眼，然后慈禧说道：“读！”

朝堂之上李莲英大声宣读：“新疆甘肃军略调拨折，西征军数七万，年来裁撤两万，已悉数发还饷银，遣送原籍。然则大军驻扎，日无所用，忧其怠而不能战，故而加尽训练，日以马坡上下……”

听到左宗棠这奏折，慈禧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说的都是什么？你自己的训练军队还需要给我回报吗？

李鸿章和宝韵对视一眼，也是一脸的不解。

“然先处战地者逸，后处战地者疲。故而行军之训，多于地形勘防，故而特命刘锦棠率军拉练。西征军现已发兵三处，驻扎哈密、昭苏、郡拉三地，以效军力。还望圣恩余泽悉知，我大清数万战士随时可战。”

慈禧眼睛一下子证得老大：“他要干什么？”

李鸿章心中大喜，左宗棠这说的云里雾里的，最后就是要私自调动大军！好家伙，可算让我给逮着了，当下踏前一步就要弹劾。然则御史清流一干人等比李鸿章还要激动，一下子窜出来好几个，异口同声地喊道：“还望圣上皇太后早做决定！左帅兵锋难挡，可令率军武力收复伊犁！”

慈禧太后一愣，这帮人真是有意思，平日里弹劾左宗棠目无法纪的折子垒起来比小山还高，这个时候怎么开始为他说好话了？

李鸿章也是一愣，这些家伙难道不知道左宗棠这是欺君罔上吗？

慈禧太后定了定神，说道：“先把崇厚移交大理寺，伊犁一事不可草率。命曾纪泽出使俄国，与俄国周旋，事若不成，再行商议。”

……

左宗棠得知崇厚下狱，曾纪泽出使，心里非常的高兴，自己的病情也一下子好了很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湘阴老家来一封家书，看望家书之后，左宗棠弃泪涟涟。家书上写到，他夫人去世了。左宗棠心里十分的感慨，自己连年征战，不曾多陪伴自己的糟糠之妻。当年要不是他一力支持，自己早就灰心丧气，不仕功名了。当下他心感悲伤，身体更差。然则刘锦棠出征一事，他却丝毫不懈怠，亲力亲为督促着各路人马的开拔。

曾纪泽这边接到朝廷的训令之后立即开始着手赶赴俄国的谈判准备事项。与崇厚不同的是，他没有去与别人询问所谓的谈判技巧，而是仔细阅读了从总理衙门发过来的关于伊犁交涉的所有文件，并且想法设法从英国人嘴里打听一些关于俄国的消息。

在仔细研究了《里瓦几亚条约》的内容之后，他在出行之前向朝廷上奏了自己出使谈判的原则——边界一定，则永成定局，所以必须百折不回，寸土必争。而上午问题则可以定期修改，自便此时有所退让，将来也可以酌情修改。所以此行应该便宜行事，在通商问题上有自由发挥的余地，在领土问题上毫不退缩。朝廷当即准奏。

俄国在曾纪泽抵达圣彼得堡之前就已经召开了一次会议，专门商讨对策。原本考夫曼是强烈主张承认《里瓦几亚条约》所述所有内容的。他认为清朝既然已经协助崇厚承认了他“头等钦差大臣”的身份，那么崇厚所签订的合约就完全代表了大清的意见。刘锦棠军队调动的消息出来以后，他更是愤怒不已，强烈主张直接与中国开战。然而不光大清朝分为主战派与主和派，俄国之中同样。以格尔斯为首的主和派在俄国占据了上风，沙皇本身也以为俄国连年征战，不再适合与别国开战，又听闻大清军队三面驻军包围伊犁，心里担心大清主动与俄国开战，故而同意了大清更改合约的要求。但同时，他也说明，与崇厚签订的条约不能有大的改动，对使者和清政府要继续踩去军事和外交两方面胁迫的手段，迫使其就范。

曾纪泽抵达圣彼得堡以后，吸取了崇厚外交的经验，没有首先去俄国外交部，反而是去了法国和英国。一方面他曾经担任大清驻英大使，而法国与中国南洋官员素来友好，所以他是带着驻华两国使者的书信登门拜访。从英法两国得知，大清对崇厚治罪，而且把军队开拔到伊犁周围，使得俄国深感收入，初次相见俄国人必然会厉色以待，让曾纪泽做好准备。同时他们给了曾纪泽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俄国方面并不愿意同大清开战，也期望伊犁问题能够在谈判桌上和平解决。

得到英法两国的消息，曾纪泽心里便有了底，于是等了几天之后，正式照会俄国外交部，预约到访。俄国方面看到曾纪泽来到俄国之后不骄不躁，完全不着急谈判，反而是和英国人法国人走动得十分亲热，自己的阵脚就有些稳不住了。曾纪泽到访的时候，他们没有推脱，反而外交大臣格尔斯，驻华公使布策和外交部掌管热梅尼三人同时接待曾纪泽。

曾纪泽开宗明义地表达了自己的来意，要求预定日期，向沙皇面交国书。格尔斯则动了心思，不想直接表露出允许更改合约的意思，而是说道：“崇大人来我国访问，已经与本大臣商议完毕，并且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原本我们就等着大清批准执行合约内容，但你们大清朝却直接将崇大人治罪，事先更是不曾与我国有只言片语的通知。而且现在在便捷各处增加器械，设置防障，这样的行为严重影响了两国之间的关系。”

“我们大清治罪崇厚，是因为他不听皇令，私自签订条约，这是我们大清的内政，不劳格尔斯大人过问。我们大清并不想损害两国之间的友谊，所以才特地派我来与贵国商谈，还希望大人能够明白我们此行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