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梦千年

佛塔之外，风雨大作，暗黑的夜色下，一株株菩提树在雨滴下被打的啪啪作响。

枯枝轻响，在雨中有着稀稀疏疏的萤火虫寻觅着可以避雨的大树或是屋檐。

九头蛟看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心中思绪万千，月皇曾经得到过夜不归，而鲲圣和月皇乃是结拜兄弟，鲲圣极有可能知道夜不归的存在，甚至是，将之封存，据为己有，只待鲲鹏一族有特别出色的后裔之后，便将夜不归抛出，考验后辈。

虽说夜不归的力量强大之极，很少能够有天才撑得住，但是以鲲圣完全没有设下任何手段保护后辈的先例，直接强行给后辈饮下夜不归可能性简直大得没边了。

九头蛟的眼中一喜，道：“我这就去告诉大哥这个好消息！”

苦禅却是将他一把拉住，然后道：“莫要告诉羽皇施主，夜不归的滋味，只有自己最为深切的感受之后 ，才会有机会真正撑住夜不归的力量。我透露了一丝天机，已经是对羽皇施主不利，若是你直接告诉他他便会少了更多的感悟。”

九头蛟急道：“可是这可是夜不归啊，数百万年以来，无数的时代过去，也只有两个人得到过的逆天的力量，那是最毒的毒药，修行如饮毒酒，谁不贪杯？而夜不归，更是毒酒之中最为可怕的毒酒。”

苦禅微微笑，道：“九头蛟施主，莫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九头蛟的眼中一变，道：“这里是鲲腹！”九头蛟也不笨，自然是能猜到不少的秘密，“鲲圣既然设下了这个局，在这鲲腹之中，自然是会有让大哥撑过夜不归的东西存在！”

九头蛟下山回到和张问道的居住的院子，窗外雨打涟漪，芭蕉飘摇，张问道的眉眼之中有的只是安静，如同一眼深不见底的深渊，风色如曲，雨色如舞，勾勒一副画卷般的江山。

张问道对着九头蛟随意的笑笑，道：“回来了。”

九头蛟和张问道闲聊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张问道有着一丝的颓败之色，他不知道张问道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这种安静确实让他觉得有些可怕。

数十年苦修毁于一旦，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能够接受这个结果，但是张问道，确实依旧安静，他可能在谋划着什么，也有可能在思考着什么。

九头蛟安静了下来，不去打扰张问道的思考。

在亭子中，张问道忽然起身，伸手折下一根竹条，做握剑状，他就这么握着竹条，不动也不言语，他就这么保持了足足一个时辰，然后他觉得有些乏，将竹条放在了石桌上，张问道道了一句，“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九头蛟点点头，将张问道送达到张问道的房间，也回去睡了。

站在自己的房中，张问道看着背后这一双已经黯淡，甚至是垂在地面之上的羽翼，他想要召唤一根羽翼为他所用，但是他做不到。

他的修为已经没有了，他的道心也已经碎了，他如今剩下的，只有剑道境界。

只有剑道境界。

张问道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精芒，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剑道境界已经比之前更高了，甚至不是一分。

但是他不知道高到了什么地步，他没有任何修为。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已经是剑魂的境界，却没有被自己的剑气，还有剑意，剑魂杀死！

他没有爆体而亡，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领悟了剑君的境界，也不会死去。即便是现在的他，也可以参悟剑君的境界。

他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提升自己实力的办法，那就是提升自己的剑道境界。“虽然我不知道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但是我依旧可以变强，我可以只用剑道境界对敌！”

想通了这些，张问道的心中舒服了几分，他入眠，睡了很久，他自己都想不到会睡这么久，如同一梦千年。

在梦中，他再一次看到了朱雀，也看到了叶音音，音音一如既往的善良可爱，朱雀一如既往的暴戾。

不过区别在于，这一次，叶音音只是凡人，朱雀却是鬼面境。朱雀总是暴戾，脾气暴躁，他每天都会叮嘱叶音音不要修行，叮嘱张问道努力修行，不要放过一丝一毫的时间。

过了很久很久。待得张问道已经是超脱，朱雀似乎是觉得张问道的修行的时间已经够了，便带他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张问道见过，是魔道人。

朱雀在魔道人的三言两语下被自己的极炎之火烧为灰烬，而他，则是怯懦地失去了一身的修为以及道心。

又一个梦袭来。

依旧是那样，不过这一次，没有叶音音，只有朱雀。朱雀依旧是催促打骂着张问道修行，张问道虽然不知原因，但是他知道朱雀是为自己好，便努力修行。

一段时间过去，朱雀再次带着张问道去往一颗暗黑色的星辰，在这颗星辰之上，张问道再一次看到了魔道人。

朱雀一如既往的死去，张问道也是在魔道人的言语下灰飞烟灭。

然后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朱雀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带着张问道去寻找魔道人，然后两人死去，就这么一直重复，直到已经过了百次。

在梦中，张问道曾经一次次地问过朱雀，为什么我们要去送死。朱雀只是说：“为了睁开眼，看清这个世界。”

“为什么哥哥你不能做到呢？我真的做不到，实在是做不到！”

朱雀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道：“只有你能做到！我身怀极道的力量，没有人可以承受极道的反噬，但是你不一样，你的极道的力量无法攻击，你不会在极道的力量下死去，只有你可以抗住心魔咒的力量。”

过了片刻，朱雀的眼中露出一丝黯然之色，轻声道：“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这魔道人根本不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东西。”

张问道接着问：“我们到底在寻找一种什么东西啊？”

朱雀的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向往之色，“那是世间唯一能够斩杀极道的力量啊！”

然后两人依旧是死去。

下一世。

张问道依旧是和朱雀在一起，不过区别在于朱雀不再催促张问道修行，有一夜，张问道忽然想起了很多前世的片段，他问朱雀，“为什么不继续去找魔道人。”

朱雀摇摇头，道：“魔道人已经死了，而且，就算是找到了魔道人，就算我猜对了，魔道人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那种东西，可我在魔道人死后才想到，你不可能成为那两个人。”

张问道自然是知道朱雀所说的那两个人是谁，“为什么我不能成为那两个人？”

朱雀不再暴戾，而是变得颓废，“因为你不够霸道，你缺了霸气。兵道的修行，没有霸气，不够霸道，根本不可能成功。”

张问道在梦中醒来，如同过了千年，他已经猜测到了朱雀所说的魔道人到底是什么，他的口张开，道了一句话，“魔道人已经死了，那么鲲圣的腹中，魔道人虚影便是最后一次，我没有机会了。”

“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败了。”

张问道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百次和魔道人相见，百次身死，以前的自己未免太弱了，或者说，不是弱，而是懦弱。

窗外忽然有一缕阳光穿过，落在床边，张问道看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道了一句，“原来是不够霸道啊。”

张问道走出房门，随手摘下几个果子饱腹，拿起桌上的竹条开始舞剑，他舞剑很慢，慢得如同蜗牛。

院门打开，九头蛟抱着一捆捆玉简放在了石桌上，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九头蛟道：“这些都是灵山上的剑道神通，经文，足足有着数百卷，苦禅怕你闲得慌，让我抱过来让你没事看着玩。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些神通玉简，已经有了灵性，我这个没修过剑道的去拿，差点没被这些玉简用剑气扎死。”

张问道点点头，笑道：“多谢了，我正好需要这些。”

只是领悟剑魂确实不够霸道，但是如果我领悟了剑君的境界呢？修兵道便是霸道，但是兵道境界没有到君境，根本不能称作霸道，只有兵道境界到了君境的修行者，才能称作霸道修行者。

张问道随手拿起一根玉简开始参悟，虽说修为不在，但是神识却是在的，九头蛟接着道：“羽化经被金乌太子夺去了，虽然最后的时候，小龙王夜晚赶到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小龙王和金乌太子一战，却是因为修为不够高的缘故输了。”

张问道淡淡地哦了一声，道：“让他先拿着吧，有空就拿回来。”

然后张问道接着道：“对了，有空的话帮我将灵山的星空秘史拿来，我看看。”

张问道想过一个问题，他之所以能够知晓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重新修炼，靠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意志坚定，还是因为自己知道不少事，比如，这百世轮回，他知道了魔道人的真正身份。

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剑道经文的参悟，还需要知道更多的关于修真界的信息，因为他知道，佛门的剑道经文，只有几百卷，根本不够他参悟到剑君的境界，他需要更多的经文，既然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实力，那就只能靠坑蒙拐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