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误会冰释

“不是，和你在一起我不认为是错事。”华素语气中含了一抹坚定，敛紫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华素，华素接着道，“当年……我早已知晓你房中的熏香有问题，可是我并未离开，也并未提醒你。”

“什、什么……”敛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华素。

“在那件事之前，师傅曾私下问我，‘宫主之位与敛紫在你眼中孰轻孰重？’我选择了你，师傅说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也选择了我。”华素看着敛紫，眸光深邃。

“我……这……”敛紫有些不知所措，苍白的面色上竟晕出淡淡的颜色来，似乎一连串的话语，将她以前所认知的真相又推翻打破了。

“这些年来你似乎一直放不下，也许是我伤害到了你，我做错了事情，对你有愧，可是我却并不后悔。”华素语气中也带了些黯然。

“不，不是这样的。我以为……我以为你恨我让你失去了资格，我以为这些年你对我避而不见，是当年那件事情让你觉得难堪了……”敛紫眸光一黯，落下一滴泪来。

“怎么会，其实你应该明白，虽然宫规没有言明，可是这流月宫几乎都是女子为宫主，即使我资质尚可也几乎不太可能成为宫主，而且……当年的那件事情，不论是那些护法下的手也好，还是师傅暗中的放纵和示意也好，其实说到底，是我自己动了小人之心。”华素伸手摸去敛紫脸庞上的那滴泪，“那熏香燃起的时候我便察觉不妥了，想来师傅也是知道那香是奈何不了我的，所以那件事情与其说是别人下手暗害，不如说是我所存非分之想，害了你。”

敛紫愣愣的看着华素，神色有几分哀伤，又有些辨不清的混乱。

“之后你对那件事情那般在意和恼恨，我这个罪魁祸首，又有何颜面见你。”华素说完这番话，微微闭了眼，似乎想要任由敛紫处置。

飘零坐于高位之上，眼看着这一幕演变成此番模样，始终没有开口。

现在她多少能够理解当年宫主的心情了，台下的是她曾经最钟爱的两个弟子，可以因为这个位置的秘密，她不得不以一种不甚光明，甚至会引起两人误会的方式将两人撮合在了一起，同时也可以避免让这两人日后接触宫主之位。可见，宫主对这两个弟子真是有过多番思索和爱护的。

“不，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那件事……我才……”敛紫急忙忙的解释，又突然红了脸，然后似乎纠结了半晌，话没有说下去。

“我明白。”华素听敛紫说了这番话，倒是淡淡的展露了一抹笑容，瞬间犹如最后一抹的月光洒在了林间花草的晨露上，熠熠生光，格外温润动人，“能听见你不怨恨于我的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当然不怨你。”敛紫微微垂了垂眸，“若是能早些说清楚，这些年……还有师傅……”

说到最后，敛紫微微一叹，情绪有些复杂的说：“我怨恨了师傅这么多年，师傅竟也不解释。”

“解释什么呢？你若真有看开的一天，我若真能明白你的心意，又何须解释什么，倒是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很多，才渐渐明白，无论如何，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要站在你身后，在哪里又是什么位置都已经无所谓了。”华素淡淡的说着，神色虽然无波，眼眸中却渐渐弥漫出淡淡的温柔来，“我一直在等你也看开，等你想明白。”

敛紫忍不住的有些哽咽，她投入华素的怀抱之中，看着华素露出真切美丽的笑容，比以往所以看似温婉和柔美的笑容更加璀璨和动人的笑容。

“我懂了，现在还晚不晚？”敛紫边哭边笑着问。

“什么时候都不晚，更何况现在才刚刚开始不是吗？”华素牵起敛紫的手紧紧握住。

“嗯。”敛紫看着华素，神色中终于焕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神采来。

“宫主，我们要参加这次的试炼。”华素轻柔的看了一眼敛紫，然后淡然的看向飘零说了一句，“请宫主成全。”

那样的眼神，似乎宫主曾经没有说的，而她也没有说出口的事情，他都已经知晓了。飘零微微沉默了一下，这个叫华素的男子，她现在是第二次见他，说实话她没有看透他，在宫内暗流汹涌的时候，华素似乎全无反应，而此刻他的话，却又分明是将所有内幕都全然了解了一般，这一句句的像是在和敛紫表情，可是飘零明白，华素是在表态。

向她表态，表明此后他的立场是与敛紫站在一起，表明此后他将与敛紫一起，不再理会外物，也是向她表态，他和敛紫以及宫主之间的事情不需其他任何人插手，他对曾经的真相早已心知，只愿这件事情就在此停止，让飘零不要再说什么，也不要再理会。

于是飘零看了华素一眼，并未开口说什么。她小看了这个男子，想来那位宫主也是小看了他。但是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呢？没有人说得准，但是谁又能够确定了解了所有的真相就一定是一件好事？她只要明白这个男子不管是用的什么方法，都是站在那个女子身边，保护着她，并且以后会一直保护她不就行了。

那个男子用时间，印证他的无悔与深情。而她不过是个过客，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

“去吧。”飘零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多谢宫主。”华素牵着敛紫，两人齐齐一拜，转身并肩离去。

其实这样也好不是吗？华素和敛紫在一起了，以后会平平安安一生无忧的呆在长老阁，守着这漠漠白雪，守着流月宫，守着彼此。而且他们也不在怨恨宫主曾经让他们失去了继承宫主之位资格的举动，他们还因此可以相守，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白头，然后偕老。

这样想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所以宫主隐瞒下来的秘密也不必再去惊扰这一对璧人了，所谓真相究竟如何似乎也不再重要，因为这样的结局是宫主所希望的，是华素所希望的，也是敛紫所希望的，他们都期许这样的幸福，这些看似曾经伤害了敛紫的举动，都是出于善意和保护。

她呢？是不是也有人是为了保护她肯默默的付出无数华年站在她背后做她的支柱，让时间证明此情无悔？是不是也有人出于保护和善意才伤害了她？是不是在最后也有这么一个人会出现，将一切伤害摒弃，然后只留下希望和美好的结局？

想得远了，思绪有些拉不回来。飘零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坐在高台上，犹如凌空一般，坐在华丽的高贵的椅子上，一身礼服更衬得人比画美，高华美丽，无可媲美。

她成为这里的一宫之主，成为这个宫殿里最高的主人，没有人敢来打扰她，也没有人敢进殿来询问。

蓦然地，飘零觉得这里和那皇宫大殿没有什么区别，高得让人窒息，空荡得让人窒息。一时间又仿佛回到了那重重朱门深锁的华美宫殿之中，虽然人来人往，看似熙熙攘攘，花团锦簇，可实际上却比路人更加冷漠。

揉了揉眉心，飘零微微吸口气，压下这种情绪。然后她站起身飞掠下高台，往昭雪楼走去。此刻她十分想找个人陪她一起，虽然很想去找娘亲，可是现在她身份所限，不能这么随意就往雪山那边跑，所以只能换个地方，去寻天心。

天心仍在昏睡中，不知何时能醒，也确实让她有些担忧。

到了昭雪楼，却看见洛瑶在屋里照顾天心。

“参见宫主！”洛瑶见了飘零，很快便下拜行礼。

“你怎么在这儿？”飘零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宫主之前会给洛瑶什么安排，却没想到宫主走后却在这里见到了洛瑶。

“前任宫主让洛瑶来此听候宫主吩咐。”洛瑶规规矩矩的回答。

那个宫主将人丢给她了？难道不怕她介怀这个人是别人的心腹因而对洛瑶疏远甚至加害？

“你想做什么？”飘零在桌边坐下，看着洛瑶，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排，这个洛瑶在流月宫内的身份有些特殊也有些尴尬。

“但凭宫主吩咐。”洛瑶垂首，十分恭敬。

“好吧，你就先留下来。”飘零点点头，其实不留下也不行，这个洛瑶放到别的地方也不怎么合适，毕竟洛瑶以前是服侍宫主的，然后飘零看了看天心，本想让洛瑶先留下来照顾天心，却又突然想起她临出雪山之时，娘亲和她说的话。

“若是我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飘零突然说道。

“……”洛瑶一愣，看向飘零然后又很快低了头道，“宫主垂青，是洛瑶之福。”

“我只问你，愿意不愿意？”那些话都是客套，飘零并不想听，“想来你是更愿意做师傅的弟子。”

飘零试探般的说道，这句话可就有些分量了，要知道若是洛瑶真的做了之前宫主的弟子，那么此刻也是她的竞争对手，这个宫主之位也未必就是飘零的，所以飘零的这句话问得很是敏感。

果然，洛瑶闻之，立即跪下了，三叩首道：“洛瑶从未有过此等想法，望宫主明鉴。”

“哦？那你是不愿做师傅的弟子？”飘零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想法呢？你不说出来我怕是不清楚的。”

这很明显就是在为难洛瑶了，可是洛瑶的神色中依旧镇定，并未慌张，只是静静俯首，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