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风起雨落

就在墨卿烟等人积极商讨备战之时，这边城外的墨渊也没有闲着。

与夏杰等军中将领定好进攻的计划后，墨渊见帐外天色尚早，便决定去军中巡视一番，一来是为了鼓舞士气，二来也是为了让自己有那么些底气。

毕竟墨卿烟用兵如神的手段，他也是见过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面对着这个东方烨的亲传弟子，别说是他，恐怕这天下间也没人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赢下这一战。

而自己选择的这个速战速决，不给墨卿烟施展手段的策略，虽然从表面上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到目前为止，沧澜关中还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不过墨渊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连陆炎这样的当世名将，堪称百战百胜之人，都败在了墨卿烟手中，他岂敢大意。

对此，墨渊询问了一下夏杰的看法，然而这个自己眼下最倚仗的将领却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如利剑般锋锐的目光里闪烁着少有的迷茫，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隔着那堵坚实的城墙收集而来的情报或许是真，可要以这点情报断定墨卿烟没有暗中谋划其它事情，夏杰也做不到这一点。

于是这君臣二人，便带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巡视着连绵数里的军营。

好在军中的将士大都是戍边多年的老兵，即便大战在即也表现得相当淡定，虽然因为这是东墨国内战的缘故，也谈不上什么士气高昂，可也没让墨渊感觉到任何反对的情况。

从这一点上看，倒也让墨渊放心了不少。

毕竟如今他弑君夺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墨，他最担心的，就是军中因此哗变，从而导致他还未开战，便败下阵来。

这样的失败，即便下到了地狱，他也绝不甘心。

随着天色渐渐变暗，墨渊与夏杰也在军中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夏将军，你觉得明日一战，朕有几层胜算？”

在夏杰护送墨渊返回王帐休息的途中，墨渊冷不丁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幽光浮动，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夏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眉头皱起，反问道，“末将认为，陛下既然问出这样的问题，那么心中就应该了有了答案”。

有些时候，向别人提问，其实并未自己不知道答案，而是自己知道了答案，可又有些不自信，亦或者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因此希望能从他人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夏杰眼中，墨渊此刻的提问就是这样的情况。

“呵呵，若朕有了答案，又岂会问你？”

墨渊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但很快化作了一脸淡定的笑容，缓缓开口道，“说吧，不管你的答案能否让朕满意，朕都不会怪罪于你。”

夏杰见帝王执意询问自己，便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略显拥挤的营帐，里面闪烁的灯火与士兵往来的身影让他不由得轻叹一声，沉声开口道，“既然陛下执意询问，末将也就实话实说了。

眼下从表面上看，墨卿烟打算凭借着沧澜关的城墙的优势与我们一战，若是那样的话，以我们人数上的优势，至少有八成以上的胜算。”

夏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瞥见墨渊一脸认真的模样后，才继续说道，“可陛下也知道，墨卿烟曾经在这沧澜关中以不到一万士兵重创了西华十万精锐。

而如今她手中握着的兵马是当初的数倍，反观我们的士兵，虽然也是常年驻守北境的老兵，可到底也比不过西华曾经的十万精兵。

以墨卿烟的精明，即便真打算与我们正面交锋，却也绝不会如眼下表现得这样平静。”

“你的意思是说，如今沧澜关中看似一切正常，实则墨卿烟在暗中谋划着一个足矣让她取胜的计划？”

墨渊听到这里，不由得开口打断了夏杰的话，眉头紧紧皱起的同时，面色也显得有些阴沉。

倒不是说夏杰这番话不中听，而是他认可夏杰这番话，心中才会渐生忧虑。

夏杰瞧见帝王那张阴沉的脸，知道自己心中的担忧也正是墨渊此刻的顾虑，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陛下应该知道，有些时候，越是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地方，就越是隐藏着可怕的漩涡。

只要我们一不留神走了下去，便会卷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墨渊想了一会儿，沉声说道。

其实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也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不管是目前得到的情报，还是墨卿烟这两日的动向，沧澜关内的确是风平浪静，即便他们有心提防，却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这种感觉，就如同明知森林中藏有毒蛇，随时都可能偷袭自己，可你偏偏不知道这个毒蛇藏在哪个地方，又会从哪个方向攻击自己一般。

不得不说，这也是墨卿烟手段的高明之处，她的计划，根本不担心被墨渊等人猜到，即便猜到了，墨卿烟也有把握达成自己的目的。

除非这当中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眼下我们派出去的密探还未能收集到更多有用的情况，因此末将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小心防范，尽可能做到滴水不漏。

反正只要到了明日清晨时分，我们的大军就会向沧澜关发起进攻，若墨卿烟真有什么阴谋诡计，那便只能在今晚施展。

因此我们只要熬过了今晚便可！这一点还请陛下放心，末将已经在营外树林中安排了大量哨兵，并且还藏有伏兵。

若墨卿烟真打算在今晚出城偷袭大营，那末将有把握让她回不了沧澜关！”

“是吗？”墨渊眉梢一挑，深深的看了夏杰一眼。

虽然墨渊也认同夏杰的想法，可他心中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至少自己与夏杰能够想到的我问题，墨卿烟也一定能够想到。

如此一来，怎么可能指望她冒着极大的风险偷袭大营？

可担忧也好，顾虑也罢，在没有确切的情报之前，他们也只能这样做。

正想着，一粒豆大的水滴突然间砸在墨渊的脸颊之上，有些冰凉。

墨渊顿时一愣，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水滴，随后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方才还明朗的天色不知何时变得乌云密布。

就连温润的和风，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看这样子，今晚有一场大雨啊！”墨渊喃喃说道，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夏杰退下，自己则大步走进了帐内。

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夏将军既知墨卿烟有可能在今晚偷袭我们，务必小心防范才是！”

“末将遵旨！”夏杰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然而从那一双剑目下的忧色来看，这件事情究竟有几分把握，夏杰也不知道。

就在城外墨渊等人不断猜测墨卿烟究竟在暗中谋划着何事的时候，沧澜关东城城墙之上，墨卿烟抬头看着天空中积压而下的黑云，一双星眸中精光四溢。

“叶将军，在我离开沧澜关的这段时间里，一切都交给你负责了。”墨卿烟一边看着几名士兵从城墙角落处放下一根绳索，一边沉声说道。

“请云凰殿下方向，末将已经在东城各处设置了好了机关，布下了伏兵，即便到时候墨渊真的能够突破东城城门，他也没办法彻底拿下沧澜关！”

叶长风点了点头，语调极为坚定的说道。

经过两日的悉心准备，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赢下这场战役。

当然这当中，更多的还是墨卿烟那惊人的智谋与眼界，甚至在叶长风看来，这一战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就是胜券在握。

只叹墨渊还打算凭借着十万大军的人数优势取胜，殊不知这点人数上的优势在墨卿烟面前，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若非墨卿烟为了尽可能保存东墨的军力，或许这十万大军会败得比当初陆炎的精兵更惨。

“嗯，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墨卿烟笑着看向叶长风，对于他显然是极为信任。

“云凰殿下，绳索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是，士兵们已经布置好了绳索，转身对着墨卿烟喊道。

“嗯！”墨卿烟点了点头，顺手从叶长风手中接过一身东墨士兵的兵服与蓑衣后，径直走到了绳索旁。

沧澜关东城的城墙虽然坚实，却并不算太高，一条五丈长的绳索，便直直的垂落到了城墙跟下。

这几日，叶长风亲自从军中挑选出的两百名精兵，便是趁着夜色由这条绳索出城。

即便城外的树林中遍布墨渊的密探，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些密探也不敢靠得太近，再加上夜色的掩护，根本不会被发现。

不得不说，这样翻墙而出的方法，倒是墨卿烟由自己曾经逃出陆风辰的府邸想来的。

毕竟城墙与院墙相比，除了高度之外，其实也差不多。

“好了，沧澜关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若我此行顺利的话，或许能在黎明之前回到沧澜关。”

墨卿烟伸手拉了拉绳索，确定无碍之后，便朝着叶长风再次开口道。

话音刚落，墨卿烟却又目光一闪，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记得派几个人去西城外接应尹石，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情耽搁了，他带领的枫炎骑现在也没能赶到。”

“末将明白！”叶长风点了点头，随后便看见墨卿烟一个翻身，顺着绳索极其利索的滑下了城墙，几名士兵紧随其后。

几个人眨眼间便消失在城外的树林之中。

“希望云凰殿下此行顺利吧！”叶长风看着迅速消失在树林里的身影，略有担忧的说道。

但随着他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担忧随之压下，抬手一挥间，便对着身旁的副将下令道，“传本将命令，城中所有将士，子时造饭，丑时集结，准备迎战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