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探宗人府

康寿宫。

“太后娘娘，您不是不管廖翠浓杀人一案了么？为何还要让皖月小姐去宗人府？”竹影为太后奉上一盏刚刚沏好的碧螺春。

太后放下手中的佛书，接过茶轻抿一口，道:“哀家就是想让皖月那丫头知道这宫门进了，就得放下以前的那些单纯和顾忌，廖翠浓就算是不死在宫里也不会长久，不如借她的性命来让皖月明白这深宫后院，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波涛汹涌，暗藏玄机。”

“若是有一日皖月小姐知道了，定会感谢太后娘娘的。”

太后摸了摸腕上的玉镯子，忆起了些旧事，自嘲了一声，道:“恐怕那时，皖月会后悔入了这宫门，怨哀家选上的人她。”

“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已经照着娘娘的吩咐去办了，廖翠浓那女子定会照着娘娘的吩咐去做。”竹影眉宇间也是有些哀色。

琼华台内，竹影派了香儿来，林皖月换上了披风，随香儿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内倒是四面不透光，有些阴沉，还伴随着些许哭声，空气里也弥漫着血腥气和腐臭，香儿都皱了眉头，捂了鼻子，林皖月却是担心着廖翠浓的处境，不知不觉流了泪也不知道。

“喏，就是那间囚房。”狱卒指了指最里面的那间囚房，那间囚房想必外面些的囚房更加阴暗和燥热。

“林小姐，奴婢在外面候着，你可快些，太后娘娘只许了您一刻钟的时间。”说罢，香儿对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开了门便与香儿一起出去了。

林皖月看着蜷缩在囚房一角被伤的遍体鳞伤的女子，心中更是有万千的内疚和心疼。

一把跑过去，声音有些颤抖，喊了一声:“翠浓…是你吗？”

满身是血的女子听见声音，微微动了动，有了些弱弱的呼吸声。

林皖月倒了一碗水，走过来抱起翠浓，全然没有嫌弃廖翠浓身上的血迹和腐臭，温柔的喂水给廖翠浓。

廖翠浓喝了些许水，也有了些力气，抬了抬千斤重的眼皮。林皖月见廖翠浓有了反应，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是我，翠浓，是我，你的月姐姐。”

“月……月姐姐………你……你是………”还没说完，廖翠浓便失去了力气，嘴微张着，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皖月抓住了廖翠浓的血手，说:“翠浓…是月姐姐对不起你，是月姐姐没本事……翠浓…对不起…月姐姐想尽了所有办法，却是没能力救你于水火……”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廖翠浓用尽所有的力气，扯了扯林皖月的袖子，声音微乎其微，道:“月姐姐……翠浓不怪谁……只怪自己……是……是皇……皇后………”

林皖月大吃一惊，皇后？那么…她之前的分析全都是错的么？不…不可能是皇后……

林皖月看着怀里这个人呼吸一点一点的消失，心中更是有许多的内疚都变作了眼泪。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个才十五岁的女孩就这样死了，她才十五岁，人生最美好的年纪，还没经历过什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翠浓……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抛下月姐姐，你不是总说月姐姐的刺绣不好么？你快醒过来…醒过来啊……月姐姐求你了……你不是说还要给月姐姐讲你最美丽的家乡的么……”

也不知道林皖月哭了多久，眼睛都哭得像个桃子，香儿踱步走了进来，轻声道:“皖月小姐，时候到了，该回琼华台了……”

林皖月却是没动静，也停止了哭声，就默默的看着怀里的廖翠浓，香儿以为林皖月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林皖月才轻轻的放下了廖翠浓，转身对着香儿笑:“嘘！翠浓睡着了……待会儿给翠浓找个舒服的地儿，别让她冻着了，明天……”还没说完，林皖月眼前一抹黑，昏了过去，回荡在林皖月耳边的声音就只剩下香儿的救命声。

清晨，雨声淅淅沥沥。

“唔……”林皖月醒来了，床前站了许多人，有秀女们，也有管事姑姑，竹影姑姑也在，窃窃私语。

竹影扶起林皖月，道:“皖月小姐，你可算醒了，太后娘娘，左丞相，萧夫人还有三公子，他们都快急坏了。”

林皖月双目无神，道:“竹影姑姑，麻烦您回康寿宫替皖月向太后娘娘赔罪，是皖月的不是。”说罢便要下床。

容素玉却将她制止，道:“你都昏迷了两天了，才刚醒怎么能下地走动，我已经命人去煮了粥，你且先躺着罢。”

林皖月看了一眼容素玉，容素玉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点点头。

“既然都没事了，大家便都散了吧，我也要回康寿宫复命了，皖月小姐，你且先好好休息，切勿想其他。”说罢，竹影姑姑离开了。

既然竹影姑姑都说了，其他秀女和管事姑姑也不好多留，便也各回各房了，只有容素玉打算走的时候被林皖月扯住了袖子。

待其他人走后，容素玉才关好门，坐在林皖月身旁。林皖月盯着容素玉的眼睛看，出于默契，容素玉告诉了林皖月想知道的。

“月儿…正如你所想，翠浓昨日就被问斩了……”

林皖月叹了一口气，只留下了一两滴眼泪，俨然比两日前的她成熟了许多。

林皖月握住了容素玉的双手，眼神坚定，道:“玉姐姐，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宫门一进深似海，玉姐姐，翠浓已经没有了，从今以后，咱们便是这宫里最亲近的人，翠浓临终前曾托付我为她报仇，我也想找出真凶，还翠浓一个清白。”

容素玉赞同的点点头，抽出一只手擦了擦眼泪，道:“对了，明日咱们便可以正式入宫了，昨日下午张公公已经来宣读旨意了，你位分最高，封了贵人，我被封为美人，其余几人皆是美人和召人。”

对于这事林皖月并不上心，喝了粥，林皖月又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