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文煜到杭州

罗巴特金回去想格尔斯做了汇报之后，格尔斯笑道：“看来这位大清使官并不难对付。现在他已经着急了。也好，戏演得差不多了，这位崇厚大人的面子也已经掉尽了，可以切入正题了。陛下交代，我国刚刚与土耳其结束战争，无力再与大清开战，所以伊犁不能不还，但是我国的利益也要得到充分的保证。明天，我们就把这位崇厚大人领进外交部，好好感受一下我们圣彼得堡中温暖的炉火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崇厚下榻的旅馆外便突然来了一队穿着整齐的俄国士兵。钉过铁板的皮屑才在石板路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走到旅馆门口，他们立马分成两排，围堵在了旅馆门口。

旅馆的老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到这一群训练有素的官兵把自己的旅馆团团围住，吓得有些不轻，想了一下，还以为是新来的那一些中国客人出了问题，便赶紧跑上楼去，说道：“你们是不是有人犯禁了？最好还是主动交代，不然麻烦就打了。”

使团的一行人都刚刚睡醒，朝着窗户往底下一看，顿时有些慌了。崇厚坐在床上喃喃自语道：“坏了坏了，俄国人这是铁了心要开战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们这么做不厚道啊！”

听崇厚这么一说，整个使团顿时慌乱了起来，有的人都打算跳下窗户逃跑了。有个人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些兵穿着不像是打仗的，倒像是宫廷的礼兵，他们应该不是来抓人的吧。”

正在大家惊恐不安的时候，外面有人高声呼喊道：“俄罗斯帝国外交部大臣格尔斯，奉沙皇谕令，前来迎接大清头等全权大臣入宫觐见！”

话音刚落，一辆六匹马拉着的皇家马车便徐徐映入了崇厚的眼帘。崇厚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旅馆的老板这才知道崇厚一行人的身份，慌得赶忙行礼。

崇厚看到迎接自己的阵仗很是隆重，心里微微有些窃喜，当下赶紧穿上官府，随着格尔斯入宫。

宫门外，以为俄国亲王引导这崇厚进入大殿，大殿中央御座之上坐着的正是啥话亚历山大二世。他非常的温和客气，郑重地接过了果树，然后询问了一下崇厚在路上的行程，并且关心地问他在这里住的是否习惯。这一天一地的态度让崇厚有些受宠若金。

会见结束之后，紧接着的就是盛大的宴会。宽敞的宴会大厅之中仆从如云，壁炉里面烧着的熊熊烈火把整个大殿都照耀得金碧辉煌。桌子上的酒菜中西合璧，十分丰盛，看得出来是专门为了迎接崇厚而精心准备的。

俄国外交部和宫廷侍从官轮番给崇厚敬酒，几杯酒下肚之后，崇厚感觉浑身舒坦。甚至忘了这两个月以来自己在俄罗斯所遭受的待遇。格尔斯亲自给崇厚敬酒道歉，说道：“我国法律严格，任何事情都不敢马虎，前些日子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崇大人见谅。”

崇厚看到格尔斯亲自道歉，心里有些激动，赶忙回敬道：“不不不，格尔斯大人，我认为贵国十分的真诚好客，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第二天，崇厚一行人随着俄国代表团来到了克里米亚半道上环境优美、温暖宜人的谈判地点。虽然环境很好，但是谈判的进展却十分艰难。俄国代表团一直不愿意拿出一个一整套的方案，而是把所有的要求都一个一个地提出来，每一条都要反复好多次。有时候针对一个地方的划分问题，两天也谈不清楚。

崇厚这边谈了一个星期以后，顿时有些耐不住寂寞。这当然是俄罗斯方面早已经制定好的计策，崇厚是正好上当了。

谈判就这么僵持着，谈判完成已经是七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在这期间，左宗棠一直密切关注着崇厚谈判的事宜，并且跟胡雪岩交代，随时准备再借洋款购买军火，绝不忽略武力收复伊犁的可能性。胡雪岩一边为左宗棠准备着，一边也要接待从京都远道而来的钦差大臣文煜。

文煜奉命前往上海查访胡雪岩与洋商贷款一事，但是行程却不是直接从北京到上海，而是直接一路做漕船来到了杭州。

当时胡雪岩和杨昌浚同时到码头迎接。浙江总督这件事情上，朝廷没有发话，似乎不打算新立总督。这样一来一应事宜依旧是自己这个巡抚说了算，虽然表面上没有升官，但是权柄打了不少。然则落到好处最大的确实德馨，这让杨昌浚重新评估了胡雪岩的实力。

胡府贺寿七天七夜，杭州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家家置办新衣，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杨昌浚看着心里一直不舒服。堂堂一省封疆大吏，风头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卖丝绸的，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听闻朝廷派遣钦差大人，杨昌浚心里十分的高兴，以为胡雪岩这次可算是要触霉头了。来码头之前，听闻胡雪岩要来码头亲自迎接，杨昌浚心里更是乐开花了！钦差大人是来查案子的，要查的就是你胡雪岩。哪有犯人直接来迎接主审官的？杨昌浚不仅没有介意，反而直接把胡雪岩放在了自己前面。表面上是照顾胡雪岩正二品的顶戴，实际上是存着让钦差大人看到他先给他留个坏印象给不可。

想想看，钦差大臣来到杭州，犯人直接迎接，这说出去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啊？虽然书帕往来必不可少，但是这“书帕”归根结底不是“贿赂”两个字。做事情总得让别人看得过去。胡雪岩直接来接文煜，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文煜一下船，胡雪岩便赢了上去，文煜并没有摆架子，而是朝着胡雪岩招手，靠近之后拉着胡雪岩的手说道：“雪岩，以前每次都是你去京都来看我，这次可算是轮到我来杭州看看你这个老朋友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杨昌浚差点气得吐血，这当朝一品大员，刑部尚书文煜竟然是胡雪岩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