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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毒宗桃姬

作者:在水一方 | 发布时间 | 2017-04-19 | 字数:4039

苏离站在墙上青瓦,从上往下望去,是一处雄伟的建筑,各式各样红砖绿瓦,鎏金柱,苏离竟然还望到了一把楠木剑在客厅中,好一个大将军府,如此奢华。

“红香,带我下去。”苏离握住了红香的手,红香纵身一跃,带着苏离稳稳地落在了这大将军府中。

苏离抬眸示意红香,红香伴着内力喊道:“登徒子郝昊宇何在?!”

声音响彻云际,远处的鸟禽也惊了一惊,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顿时这府邸里嘈杂声混杂,这将军府中习武之人本就众多,加之红香用内力喊出,不多会儿这府里所有人便汇聚在了这客厅前,苏离扫了几眼,这将军府真是门丁兴旺,竟有二百余人。

“何人闹事!”

几个呼吸间,苏离与红香便被团团包围在院落中,因是两个女子,故而众人连刀剑武器都没有带,只是赤手空拳地迎着两人。

以为胡腮满脸的高大汉子从正中间走出来,苏离想了想,这应该便是郝昊宇了,而今儿个刚刚见过的郝昊天便在郝昊宇身旁,一身文雅淡蓝色的衣衫倒是显不出登徒子的样貌。

“这……苏离?!”郝昊天面色一喜,又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父亲,不动声色地将喜色收回,盯着戴好面纱的苏离,惊诧道:“苏掌柜这是为何?”

“公子可猜猜奴家这是为何。”苏离缓缓解下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儿来,那似雪的凝脂光滑,精致的眉眼如花,尤是额间朱砂勾一朵桃花儿,娇媚动人,能称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

那郝昊天看直了眼,众人皆思绪一滞,都是无法想象世间竟有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人儿,面容上几分妩媚,眸中撩人之意尽显,所有人都看着这美若天仙的苏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小美人儿。”郝昊天嘴角一丝口水流下,也不顾及父亲就在身边,口中的话也磕磕绊绊说不清楚。

郝昊宇醒过神来,看自家儿子的模样,恐怕是真的做了登徒子之事了,但他仍要护着自家的崽子,遂道:“桃花楼苏掌柜,今日突然造访本将军府邸欲意何为?”

“奴家就是随意逛逛。”苏离一福,手腕翻了翻,手上便出现了一个小玉瓶儿,玉瓶儿上是个花纹,依稀能变认出一个“姬”字。

郝昊宇倒是盯着那玉瓶儿,眉头紧皱,半晌后突然惊呼出声:“毒……毒宗桃姬!”

郝昊天转头看向自己的爹爹,眼中的红心还没来得及全收回,若无其事地道:“爹,你眼花了吧?”

郝昊宇这时顾不得回答郝昊天的话,回身,迅速地抽出厅中那把楠木剑,直指苏离二人,大喝一声:“本将军与毒宗大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来这大将军府?”

只有几个细心的人才看到这位经常血染沙场的大将军,此刻拿剑的手竟微微颤抖。

苏离将素手放在自己嘴边,咯咯笑了两声,还不等苏离有任何动作,身旁红香便飞身而出,手中赫然是一根小巧的玉簪,迎上了郝昊宇,两人刀光剑影间已是过了十几个个回合,郝昊宇略处下风,额间汗滴直流,而反观红香却丝毫十分轻松,闲云信步,就像与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这前厅里有人见势头不对,张望了两下拔腿便跑,还有悄悄向别的地方摸的,苏离看了两眼,纤指轻弹,掠出几道光影,直直向着欲走的那几人身上。

接着惨叫声迭起,几人接连倒下,只来得及口吐白沫惨叫一声,便断了气。

“本宗最讨厌的便是临阵脱逃。”苏离眸光泛冷,盯着厅内的几百人,出声道:“好好呆着。”

再往那几人身上看去,只见他们身上各处穴道插着几枚银针,那银针十分细,不仔细看便会看成丝线,而几个人的身上除了几根银针,竟然没有鲜血溢出!

这就是所谓的杀人不见血!

如果说之前郝昊宇还将信将疑,现在却是真的相信苏离便是毒宗桃姬本人!单凭这杀人不见血的手法,便让郝昊宇面上的颜色瞬间褪尽。

“苏掌……不,毒……毒宗大人…您…您手下……手下留情…”郝昊天眸子滴溜溜地转,接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下,丝毫没有什么身为男子的尊严。

家仆紧接着一个个跪倒,竭尽所能磕着头,苦苦哀求不要杀自己。

苏离饶有兴趣地看着几百人下跪的场面,倒也颇有意思,目光一转看向了红香与郝昊宇两人的缠斗,郝昊宇此刻身上盔甲已有多处裂痕,裂痕处血肉模糊,显然红香已处于绝对上风。

“玩够了就回来吧。”苏离巧笑一声,唤回了红香,而那郝昊宇力竭地半跪在地上,眸中不甘与杀意盎然。

“大将军,知晓为何你会如此羸弱么。”苏离两步走近了郝昊宇,带有挑衅地俯视着这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还不待郝昊宇气息喘匀,便道:“是本宗下了毒,不是致死的毒,但能叫你从皮肉开始被腐蚀,再到内脏,再到心智,再到白骨。”

对上郝昊宇愤恨的眼神,苏离稍稍挑起眼角,漾出一个媚人的笑容,霎时间天与地黯然失色,月色悄然躲起来,在云后露出半边脸,厅中跪着的众人一时愣在了原地,都张着嘴看眼前的花容月貌。

半晌,苏离掩着嘴角笑出声来,尽显娇柔媚态,“大将军可真荣幸,此乃本宗炼好的最新一味毒,名曰桃夭,大将军还是第一个试毒的。”

苏离看着郝昊宇那双充满怨恨的眸子,又道:“桃之夭夭,先毁了你的喉咙,再疼也无法叫出声来,再毁了你的筋脉,刺激你的五感,让蚀骨之痛扩大千万倍,你却只能静静待在一处,不能动,也不能叫。”

语毕,厅中所有人都用极具惊恐的眼神看着苏离,甚至有的人神情恐慌,抱着头疯了一样地喊着逃窜,却无一例外地被红香斩于剑下。

苏离好笑地看着众人动作,说出的话却与明媚的笑容截然相反,道:“你们呢?来替本宗试试毒?”

其实苏离没说的还有半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夭只是一味猛毒,让人心肺具蚀,而解药却是另外一味毒,名为灼华,正是以苏离的毒血为引炼成的毒药,两种毒药互相牵制,又可以加倍毒效,让人腐蚀得尸骨无存,是为相生相克之道。

不少人吓白了脸,此刻毒性正烈,郝昊宇的脸上血肉模糊,像是皮化了,血和嫩肉爆裂而出一般,还发出了滋滋的响声,而郝昊宇似乎还未气绝,凄惨的叫声喊出,响彻每个人心底,手还微微颤抖着,慢慢成爪状的双手也慢慢软下去,没了力气,让人不寒而栗。

苏离看着这些人,不屑地哼了一声,纤手一扬,纷纷撒撒,药粉在苏离的手劲儿中精准又快速地落在众多人身上。

那些沾到药粉的人立刻开始惨叫,满地打滚,但下一瞬,便被腐蚀成了一堆堆白骨,这便是腐散,腐人皮肉的腐散。

郝昊天此刻身子不住颤抖着,想看周围却全是白骨,向后退一步摁住了什么,回头一看不知是谁的头骨,惨叫一声又摁了旁边另一个头骨,惨叫连连。

“渣滓。”苏离冷冷看着郝昊天此刻的失魂落魄,扬手又翻出一个小玉瓶儿,玉瓶儿上的花纹儿依稀能辨认出“姬”字来。

苏离将瓶中药粉沾在一片金叶上,走近了郝昊天飞快在他脸颊上抹了一下,将金叶收起,看都不看郝昊天一眼。

“主子,这些人骨留着怕是不好,那宫卫便是这般死的。”红香扫了眼并没有完全腐蚀干净的人骨,道。

苏离回首,看着这一院子的森森白骨,思索般地点点头,后又扬手,粉末纷纷扬扬,落于白骨之上后升腾起丝丝烟雾,整个院子被白雾充斥。

不多会儿,烟雾散去,院中竟只剩青青草木,迎风飘荡,春风拂柳,草中昆虫还欢叫不已,哪里还有半分死过人的模样。

苏离回首对着红香娇笑一声,“他们真是无趣,奴家还意犹未尽呢。”

红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在这黑夜里飞身而出,离开了这没有一丝异样的地方。

大将军府上下家仆族人二百余人,一夜之间,无一幸免,没有人看见那晚的血腥地狱,也没有人听到那晚的凄冷嚎叫,就这样全部如同消失在这世间一般,。

毒宗桃姬,是个可怕的名字。

世人皆知,南夏曾有座繁华之城,在桃姬一怒之下成了白骨堆积的废墟,桃姬之毒,闻而丧胆,见者必死。

而世人所不知的是,桃姬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桃花楼掌柜苏离。除此之外,苏离还有一个身份,不过恐怕知道这个身份的人都随着战乱相继灭亡,只存于苏离心底。

苏离的身份似是口井,永远不知挖到哪里才有水的尽头。掩饰的身份有很多,有时候苏离都快忘记了自己隐藏的最深的身份是哪一个。

夏分北南,北已灭,南代之。

这段儿不齿的历史仅仅过去近二十余年,南夏那第一位帝王硬生生用铁血手腕抹杀了所有或是北夏心腹,或是北夏忠臣,连同北夏皇族被连根拔起,消失得干干净净。

人死,便查数尸首,南夏皇帝命心腹用了族谱一一对过,确保万无一失。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说这世上也有巧事儿常发生,才让这人间烟火纷呈,真真假假实实虚虚。

北夏一帝女古灵精怪,总能想各种法子出宫玩耍,正巧宫变之时其出宫玩耍,取了一女扮做自己,而帝女带了一众心腹高人外出而幸免于难。

待得帝女带一众人再度回到京中,满门皆死,帝王已换,这朝代更替,让帝女心如冷灰,孩提时的帝女失了这世上所有与其有血脉相连的人。

帝女易名,取了本名中的字作姓,取了分别之意的一字做名,名曰,苏离。

烟尘升起,灯火通明,楼阁玉宇上伫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面似桃瓣,肤如凝脂,在黑夜的灯火映照下一脸漠然,像是没有了感情的冰冷尸体。

“这世上,再无帝女,只有苏离。”

苏离猛地从美人塌上惊醒,额上香汗淋漓,苏离纤手拍了拍胸口,声音轻轻的,在房中空空响起:“唉,奴家又做那个梦了。”

苏离抬眸,窗外的月很圆,星星也是亮的,又是一个月圆夜了,遥想起近二十年前的那个圆月夜,自己一家被杀得干干净净。

“红香,陪着奴家出去一趟。”苏离唤了一声,红香的身影立刻闪出,手上还捧着一件披风,说是披风,不如说是斗篷,黑色的斗篷。

苏离接过,披在了身上,身形很好地隐匿在了宽大的斗篷内,一挥衣袖,红香便跟着苏离飞身而起,出了桃花楼顶层,在月色朦胧的夜里,斗篷迎风招展,好不潇洒。

苏离淡然看着这京中的一切繁华灯火,此刻正值后半夜,但灯火依旧,夜市之中人群鱼贯而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她想叹口气,却发现无力叹气,面对着繁荣的各类玉宇琼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布衣百姓,她无法叹气,这是她北夏的江山,却被旁人夺了去,但她无力反驳。

“这盛世,本宗定要翻手覆云雨。”

是仇恨,遥不可及的恨。

苏离这一生,先是在未知世时看了人间的大丑大恶,那皇宫中横尸遍野与血流成河,她那时竟可以在血中沐浴,之后每日每夜地做噩梦。

后又在辗转中误中了奇毒,这奇毒寻得解法竟是用人之精血连饮十日,而后苏离亲眼瞧得,那最后一位嬷嬷走的时候,笑得开心。

苏离的身子在那时候变了,是被那奇毒改了筋骨,一身剧毒,其血饮之有毒,其泪触之有毒。

苏离沦落在街头,风餐露宿,见了人世间剩余的大恶之事,坑蒙拐骗无一不有,而苏离因血泪俱毒而完好地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