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疑虑
墨渊很清楚与墨卿烟一战绝不能久拖，几番催促之下，临时征来的近千名工匠竟只用了不到两日的时间，就将一应攻城器械打造了出来。
至此，整个沧澜关东门外的茂密山林，也被砍伐了诸多，露出了光秃秃的一大块空地。
虽然这会让墨渊的军队在进攻时失去树林的掩护，但以此换来的攻城器械，却也能加强攻城的力度。
相比之下，倒也算一个划算的买卖。
入夜，沧澜关东面五里外，连绵数里的白色营帐在无数火光下映得通红，即便今夜的月光一直被阻拦在层层黑云之后，这庞大的营寨也还是十分瞩目。
“启禀陛下，经过工匠们连夜赶制，第一批攻城器械已经造出，随时可以用来进攻沧澜关！
不过由于是就地取材临时赶制，这批攻城器械也不怎么坚固，估计明日一战后，便会损坏，无法再用。”
中军帅帐之中，夏杰一边看着沙盘，一边简洁明了的给墨渊汇报战前准备情况。
墨渊得知攻城器械造好的消息后，便连夜召集军中将领安排布置进攻任务，打算等天一亮便以十万大军之力，攻破沧澜关。
毕竟墨渊很清楚墨卿烟的种种手段，以防迟则生变，他从一开始便决定速战速决。
如此一来，兵法谋略也好，阴谋诡计也罢，只要不给墨卿烟施展的机会，就不足为虑。
“无妨，朕原本就打算倾全军之力，一举夺下沧澜关，这批攻城器械只要能在明日派上用场，便足够了！”
墨渊摆了摆手，示意夏杰不必担忧，正所谓物尽其用，反正只要保证攻破沧澜关之前这些攻城器械还能使用，并能发挥作用，那么之后的事情，墨渊根本就不在乎。
想到这里，墨渊的目光也缓缓落在身前的沙盘之上，盯着那堵屹立在十万大军前方的高墙，眼中闪过一丝迫不及待之色。
若非为了尽可能减少伤亡，以保证大军之后的作战能力，或许他早已经下令攻城，而不是浪费两日的时间来制造这些攻城器械。
“攻城的命令传下去后，军中将士可有异样？”默然片刻，墨渊忽然间开口问道。
眼下万事俱备，就连明日清晨进攻沧澜关的命令已经下达，若说墨渊还有什么顾虑，那便是军中将士的军心了。
毕竟之前从沧澜关内传出他弑君夺位的消息如今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墨，虽说墨卿烟到目前为止也没公布出相应的证据来证明此事，可终究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甚至有些地方还一次爆发了动乱，让墨渊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威望几乎被撕得支离破碎。
“到目前为止没有大碍！”夏杰目光一闪，沉声说道，“军中士兵大都是守卫北境数年的老兵，他们很清楚服从命令才是士兵的天职，即便心中有所疑虑，却也不会因此过问。
不过此战结束后，还需陛下花费些功夫平息此事造成的影响。”
夏杰从一开始便是墨渊手下的人，因此对于墨渊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夺得帝位，或许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其实如果有选择的话，夏杰更加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些真相。
虽然墨渊从未提起过此事，也一直当他为心腹，甚至不惜违例将他从一介骁骑营副将提拔为三军主帅，可谓荣宠至极。
但夏杰却十分清楚，自己作为一个臣子，若是手中一直握着帝王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不管曾经的功劳如何，恐怕迟早都不被帝王所容。
毕竟飞鸟尽，良弓藏这件事情，自古以来，发生的也不是少数了。
当然，这些也只是夏杰心中的猜测罢了，眼下他与墨渊却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呵呵，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只要能把墨卿烟除去，其他的都不足为虑，正所谓成王败寇，史书也好，真理也罢，唯有胜者，才能掌握。”
墨渊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说道。
墨家皇室之中，本就人丁稀少，如今墨逸轩早已经死了，有资格坐上帝位的人，也只有他与墨卿烟两人。
只要自己再把墨卿烟除去，那么不管底下的人如何不甘，也无法改变他墨渊为帝的事实。
更何况，他墨渊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东墨的帝位，他要的是天下的霸主。
他要在这乱世之中，站上最高的位置，挥手间，四海臣服。
到那时，人们只能看见他不朽的辉煌功绩，谁还会在意他的过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若明日一战，他败给了墨卿烟，那么这一切理想抱负，都只能跟着他一块儿下地狱了。
“墨卿烟到目前为止，可有奇怪的举动？”
墨渊顿了顿，才继续问道。
相比于沧澜关那看似不可攀越的城墙，他更忌惮这个曾经让北荒西华双双折戟的女子。
“据探子汇报，沧澜关城内正在休整东城防御工事，城中驻守的人马也大都集结在东城，看样子应该是准备与我们正面交锋！
而墨卿烟本人则一直呆在城中，或去军中巡视，或出入城中百姓家中，安抚民心，再没有其它的举动。”
夏杰缓缓说道，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从他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沧澜关内一切都极为正常，就好像对方只打算凭借那堵城墙来阻拦自己这十万大军。
对于这一点，若对方的主帅不是墨卿烟，或许他还不会如此担忧，可从墨卿烟曾经的几次领军作战的情况来看，这个女子绝不是那种只会依靠坚城后墙死守硬抗的人。
然而尽管夏杰心中有所疑虑，但从探子收集回来的情报当中，他也无法看出更多的信息。
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向墨渊汇报什么。
“是吗？”墨渊眉梢一挑，眼中略带惊讶的看着夏杰，“难道这一回她真打算与我正面交锋。
莫非当初击败西华十万精锐的战绩就让她认为这沧澜关的城门，永远无法被攻破？”
墨渊到底不是军中主帅，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上，不比夏杰那般处处留心。
虽然心中同样有所疑惑，可他却把这当作墨卿烟的自大了。
毕竟这一战的情况与当初墨卿烟抵御西华大军的情况如出一辙。
只不过战场从沧澜关西城换到了东城。
同样的情况下，墨渊麾下的十万将士并不是什么精锐，而墨卿烟手上的士兵也是当初的数倍。
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墨渊认为墨卿烟自大轻敌，倒也能够理解。
夏杰对于帝王的猜测没有做任何评价，只皱眉盯着沙盘上的沧澜关，看着那堵高墙之后一片空白的地方，他忽然间觉得，其实己方对于沧澜关的了解，也是一片空白。
再联想到探子三番四次汇报上来的一切正常，他心里越发觉着不安。
“这平静的背后，墨卿烟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夏杰心中暗道，他突然发现，其实了解墨卿烟对于揣测她的行为谋略，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一如他此刻，尽管心中疑虑不安，可望着那偌大的沙盘，也不知道该如何防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