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甘霖园
贵妃榻旁，是梨花木的矮桌，躺在上边的人儿只要垂下手，就可拿到其上准备好的各色水果糕点。
不过言笑现在可没这个享受的心情。
不知为何，最近她总是莫名的心悸，不知缘由的烦躁，可要说是什么事情，目前摆在眼前的不过也就是绑架失踪案一事了，可是就算是昨天晚上与顾离白他们商量出来些许措施，听起来也无甚担忧了，可是她心底的不安还是没有消去。
“唔……”顾离裳打内室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眼光瞥见言笑斜躺着，单手撑着下颔，懒在她的贵妃榻上正出神，缓步走了过去，打算挤出来个位置。
“你怎么醒的这么早？昨晚回来可是很晚了。”顾离裳拿起果盘，开吃。
言笑静默，起得早？她哪里睡得着。
可是这话她并不打算跟顾离裳说，不然这个姑娘非得比她更担心不可，没有必要的。
于是乎，言笑岔开了话题，“你好像还没有洗漱。”说着，眼睛随着她要往嘴巴里送葡萄的手来回动。
明明言笑的眼睛里没有什么谴责或者嫌弃的情绪在内，明确点儿来说，是没有任何情绪在内的，可是顾离裳还是讪讪的放下了手中葡萄，嘟着自己的嘴巴，傲娇的“哼”了一声，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顾离裳的学生身份较为特殊，是三长老的闭门弟子，时不时的就被三长老找个小黑屋关起来被闭关去了，而且三长老性子严厉，对于顾离裳要求甚严，什么早起晨练，突如其来的加练，都是寻常小事。
你问三长老会不会忌惮顾离裳的身份？
三长老会这样告诉你:哼，公主？皇帝来了都得听我的！
没错，三长老还是当今圣上的师父。
不过，顾离裳也不是自恃身份扰是生非的，对于师父的话言听计从。
不过这样的话，若是和其他人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对其他人的打扰就太大了，故而，顾离裳有项言笑羡慕不已的殊荣，这独立的一大间屋子都是顾离裳她自己的。
不用和自己不熟识的人住在一起，没人打扰啊……
那岂不是完美！
言笑盯着跑去另外一间小隔间洗漱的顾离裳的背影，心里打起来了小算盘。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咚咚，咚咚，……”节奏的礼貌性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言笑的小思路。
言笑看顾离裳差不多收拾完了，遂对着外边道了声:“进来。”
门“吱哇”一声被推开，一个头上绑着金色飘带的小童进来扶手行礼，“言大小姐安，”又转身面向内室，“长公主安好。”
言笑在看到小童的头饰时，心里便有了数，是校方那几位掌权者的贴身小厮。
无事不登三宝殿，言笑不做理会，垂手看着自己的指甲，过不久言家园子里的花儿就要来了，若是搁在往年，儒奕早就按耐不住的在她耳边说着那个颜色好看了。
于是，气球被踢到了顾离裳这边。
顾离裳对着外人的时候，向来都很有她长公主该有的风范，比如现在。
顾离裳正坐在梳妆镜前，利落的绾起来了头发，随意挑了根簪子束上，动作顺畅一气呵成，边道:“起身吧。”
“是。”小童不卑不亢，乍一看笑脸还格外的喜人，可是经不住推敲就是了。
“长公主殿下，校长他想请您过去一趟。”
好嘞，顾离裳你不要大意的迈步去吧，贵妃榻我会替你好好看着的。还不待言笑在内心配音完，那边小童又转身面向了她。
恭敬的说到:“校长还吩咐了，若是碰见言大小姐，也请务必一定要去一趟。”
……该，让你欠！
诚是没有想到，校长让她们去的是学院的三大圣地之一的甘霖园。
其实言笑很不明白，这种格局布置的跟现代的采摘园一毛一样，放眼过去除了可以结出可以吃的果子的树就是可以结出可以吃的果子的树，所以圣地的意义何在。
不过……
言笑看着前方带路的小童的步伐甚是熟练，东拐西转了许久，可是两旁的景象像是从未变过似的。
活脱脱的像是布下了五行八卦之术！
可是这个世界，会有五行八卦之术吗？言笑不知道，但是也没有去否认的证据。
还想着，小童却是停步走到一侧站定了。
“长公主和言大小姐请稍等，院长想来是取东西还未回来。”
“嗯。”二人点头示意知晓。
此刻，二人面前的不远处，是一大片的波光粼粼，她们皆是没有想到，甘霖园里竟然藏着这么大的一个湖泊，方才在低矮的不知名果树林中穿行的狭隘视觉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起来。
微风吹来，带来一大片的水雾的甘甜气息，以及扑在脸上的湿润，舒服的紧。
顾离裳好奇心重，一脸兴致勃勃的就要往湖边走去，却被小童急切的阻止住了。
“长公主不可靠的太近！这湖泊内囚禁着穷凶极恶的凶煞，万一不小心破了禁制……”说到这，小童打了一个寒战，眼神空洞的背后是无尽的恐慌。
学院的湖泊，恶煞。
这样说起来，言笑灵光一闪，她倒是突然想了起来在言家藏书阁的某一孤本上看到过一些零星的记载，甘霖园的这片湖泊名唤星月，据说是因为夜晚的湖水可以印拓整片星空，星子，弯月，恍若现实，故而得名。
其实也不怪小童如此惊慌。
星月湖虽然美，可是架不住它湖水下的波涛汹涌。
被囚禁的恶煞没有名字，因为它太过恐怖，让人们给它起个代名词的胆量都没有，只将其称之为“它”。
它来了！尸横遍野？不，比尸横遍野更恐怖的是遍寻不到存在的痕迹，如同水雾蒸发，在阳光下消弥散尽。
不过，水雾是朦胧的透明色，带来的是清冽的感觉。“它”给人世间带来的，是红色，是血色朦胧，是腥气于大地之上，久不能灭绝。
那时候的人类啊，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就怕眼睛还未睁开，自己的元神被毁，三魂七魄被泯灭，永世都不会再有结果。
最后的结果，言笑是机缘巧合之下在某个流浪已久的看不清楚容貌的乞丐打扮的人口中听说的:死了不可计数的修士，陨落了不知数的天才，才将其仅仅是囚禁了。
仅仅是囚禁，代价是流了不知多少湖泊的血。
小童好不容易缓回来了心神，可是接下来说的话都是磕磕巴巴的，不是很利落了，“长，长公主还是，还是等，等到校长来了之后，再听命令吧。”
顾离裳看小童吓得够呛，心里还疑惑小童是不是被校长那个老不休给糊弄了，回头看向言笑，得到言笑肯定的一颔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退回来了。
不过顾离裳的好奇心和脑回路是不允许被抹灭的，于是压低了声音凑近言笑神秘兮兮的说到:“这不是圣地之一吗？怎地会有这种凶煞被封印，若是真的，这里不该是禁地？看来校长那个老不休真的是靠不住了。”
顾离裳嗤之以鼻，打校长把失踪一事这个烂摊子丢到了她们的身上以后，她就天天“老不休老不休”的叫着。
言笑还是浅浅的笑着，沉默不语。
让她说话？说什么？这校长不但在顾离裳眼中是个不靠谱的存在，在她眼也里着实太“离经叛道”了。
就顾离裳刚才说的那些事，也是她心中的疑问。
“离裳，这个问题，你不如等下问问校长。”言笑清浅笑着提议到。
惹得顾离裳嫌弃的摆了摆手，“算了吧，我可不想多生事端。”
“什么多生事端啊？”老顽皮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有标志性。
顾离裳嘴角一抽，说坏话被抓包，他应该没听到多少才是吧？
言笑回身行礼，“校长。”尊师重道，什么时候都是没有错的。
顾离裳紧接着行礼，尴尬？别逗了，跟在言笑身边久了还能知道尴尬是个啥东西？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校长是很和蔼的老爷爷形象，可是人家是修为不可测的大师，所以……
“没说什么！”
“凶煞。”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顾离裳挑了下眉毛，借着就扭头假装欣赏风景去了。
言笑依旧十分淡定，接着说自己的话题，“学生们方才在说这湖中凶煞的事，心中有一疑惑，还请校长解答。”
“说说看。”校长笑呵呵。
“明明是囚禁凶煞之地，为何不封为禁地，反而成为学院的圣地？”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校长瞬间做惆怅状，叹息了句:“其实，这事实在是不能靠人为啊。”
言笑和一旁竖起来耳朵偷听的顾离裳皆是不能理解这话里的含义，直到后来的某一天……
某长老:“啥？你们不知道啊，是这样的啊，每个学校自然都会有圣地和禁地啊对吧，可是好巧不巧的咱们学校这四个还可以说得上是山灵水秀的地方都有些隐晦，所以就抓阄决定啦！”
抓阄……
不是人为可以决定的？
去你丫的深沉啊！
可是眼前，顾离裳和言笑还是被不知道脸红的厚颜无耻的校长假装一本正经的给唬住了。
少年们啊，你们果然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