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案中有案之海瑞夜宿孤山寺（下）

虽然外面大雨滂沱，可是二女的身影还是被房内的海瑞等人看到了，眼尖手快的两位轿夫以为是刺客，快速冲出禅房，然而，眼前除了一滩血迹和连绵的雨水外，什么也没看到，但混在地上雨水中的血迹，还是引起了那两个轿夫的注意。

“难道是老夫眼花了吗？”房内的海瑞道。

“大人，您快看，”其中一名轿夫道：“这里有血迹。”“哦？”海瑞闻言后，从房内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到门外俯下身来，伸出一根手指蘸了一下雨水里的血迹，笑了笑站起身道：“檐上之人，切莫再隐藏了，难道真的是‘梁上君子’不成？”

蹲在房檐上的二女见海瑞已然发现了她们，遂从檐上飞下，站到了海瑞等人的面前。独孤雁双臂抱在胸前，道：“海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佩服。”

“过讲了，”海瑞道：“看二位的着装，想必一定是江湖上的人士，海某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独孤女侠与白女侠喽？二位傍晚来找老夫，不会是来刺杀老夫的吧？”

“怎么？”白翎道，“海大人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此非待客之道啊！”

“哦！二位侠女里边请。”海瑞道：“如此说来，倒是老夫失礼了。请！”海瑞说完，将二女引到房中。

海瑞正要将房门关上，不料，独孤雁亮出了她那柄冰冷的剑，横在了海瑞的脖子上，海瑞的学生江生与戴生见此情形，纷纷上前要拦住独孤雁，但被海瑞的一手势给制止住了。

海瑞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笑道：“老夫果然没有猜错，你们真的是来刺杀老夫的。”

一旁的白翎一边徘徊，一边道：“海大人此言差矣，要杀您的，是她，并非我。”“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海瑞道。

独孤雁却将剑收起，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海瑞道：“这是那骆老贼的买命钱，大人过目一下。大人临危而不惧，胆量着实让小女佩服，方才冒犯了。”

海瑞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哈哈大笑后，自嘲道：“没想到，那骆汉生虽为堂堂千户，没想到出手却如此的可怜，老夫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却只值三百两，想来，老夫也真是寒心呐！”

独孤雁听完海瑞的话，当着海瑞的面将银票撕的粉碎，开玩笑道：“现在，大人您一文不值了。”说完，她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大笑道。

“你既如此做，就不心回去之后无法交差吗？”海瑞问。

“大人此话差矣，如果小女真的想回去见那老贼，恐怕也没那个机会了。”独孤雁道：“大人，这话又说了回来，如果小女真的想要杀您，大人您此时可有命在？即使小女真的将大人杀死，恐怕下一个要死的，就会是小女自己了。小女就是再蠢，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大人说不是吗？”

“那，二位今夜前来，究竟是何意？”海瑞问道。

“我本是奉了孟县的胡县令之命，前去捉拿杀害胡县令之弟的‘凶手’回去复命，可如今看来，我们倒成了一丘之貉，我这个自封的“捕头”恐怕自今日起，算做到头儿喽！”白翎抱怨道。

“哦？”海瑞听罢白翎的话后，道：“如此说来，这独孤雁犯下的“案子”，可不仅仅是老夫这一桩哦！”言罢，他踱步回到椅子前，坐了下去。

夜色越来越浓，可这大雨，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禅房内的几个人都不作声，虽然那几个公人早都有了倦意，却依然站在海瑞的身后，为海瑞查阅案宗掌灯。

“有人来了。”独孤雁道。她迅速将灯吹灭，与白翎一起俯在禅房门口，静静地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只听一人道：“要不是这他妈的大雨，让你我兄弟二人迷了路，恐怕此时早就离开这该死的邓县了，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要待你我兄弟到了这大山之中，这不是给你我兄弟添乱吗？”

另一人道：“表哥莫再抱怨了，想来你我二人也是吉人自有天向，没想到在这深山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座破庙供你我兄弟二人避雨之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说完，那二人将寺门推开，不想一道电光划过，一记响雷扑面而来，借着那道闪光，二人看到在近前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竟停有一顶官轿，不觉吓的“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

又一道电光划过，二人再次定睛一看，在那树下果然停有一顶官轿，这顶官轿二人是如此的熟悉，二人终于想了起来，悄悄地来到禅房外，想听听屋内是否有人，不料，房门大开，二女冲了出去，两把剑分别抵住二人的咽喉，道一声：“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竟会在此处碰到你二人，依二位所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嗞！”房内的蜡烛被点亮，那二人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正中的海瑞，以为是见到了鬼，吓得二人的脸色微白，说不出话来。

二女将二人押到屋内，跪在海瑞的面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先说话。

“若此处不是佛门净地，我定会将你二人活剐，海大人在此，还不快如实招来？你二人是如何杀死的徐老太，那徐玉儿现在何处？说！”身后的独孤雁恶狠狠地说道。

跪在此处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千户骆汉生之子骆韬与其表兄、当朝二品大员鄢懋卿之子鄢少卿，他二人正是杀害徐夫人，并劫走了徐玉儿的元凶。二人虽躲过了县衙的追捕，不料竟栽在了海瑞的手里。

二人心里清楚，海瑞虽是一方的父母官，可他还是管不了新阳的案子，况且，他手中又无证据，又能拿他二人怎样？二人想到这儿，竟微微得意起来，没有把这个曾经的朝廷大员放在眼里。

鄢少卿道：“独孤女侠，白捕头，如若鄢某没有猜错的话，想必能管此闲事的，非你二人莫属，即使你二人是奉命来拿人的，那也要靠证据说话，仅凭推测就能定罪，那还用县衙做什么？你若真认为我兄弟二人便是你口中说的杀人越货，抢人妻女的凶手，二位大可手起剑落，将我二人杀死，何必说那么多无用之言，岂不是浪费时间？”

“鄢少卿，你真的认为我二人没有证据就不敢杀你们了吗？”独孤雁道。

“那你们动手便是，哪里来的这许多说词？”鄢少卿不以为然的道。

独孤雁没有忍住胸中的恶气，抬腿将鄢少卿踢倒在地，正欲动手。忽见一道白光从门前闪过，门“呼”的一声，被风吹开，一个身披白色孝衣，手持拐杖的老妪站在门外，而此时，雨虽停了，但雷还再打。

鄢、骆二人抬头一看，吓得“啊”的一声，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当日白天，当骆汉生听说刘明海与独孤雁、白翎二人会面后，连忙吩咐家奴备轿，去故交，孟县县令胡承宪的府上，商讨捉拿杀害胡承宪之弟、孟县乡绅胡嗣宪的凶手独孤雁与‘渎职’的捕快白翎一事。

钟馗坐在阎王殿上，令阎王将含冤被杀的徐老汉和那三名公人带上堂来问话，可这时，黑白无常竟将三个无头的凶手带了上来。

同样是“含冤”致死的汤勤，却还在一旁接受着鞭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