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真相大白（一）

期中考试的结果不难预料，杨子文发挥得很好，班上的同学做得也不差，但数学平均分在同年级里并不是第一，而是第二。

刘炎的眼里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在他从事教育事业好几年来，一直当班主任，却从来没有取得过好成绩，这让他在其他同龄老师的面前抬不起头。虽然这次考试的数学平均分是第二名，但却是他从未有过好成绩历史上光荣的一笔。

但即便这样，不是第一名就不是第一名，赌约是有效的。

“这次考试，大家都很棒，尤其是那些以前数学很差的同学，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很高兴，这次的考试我们班数学成绩在全年级中是第二名，”刘炎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同学们欢呼雀跃，眼睛扫过撑着脑袋怏怏不乐的杨子文，在这之前，刘炎已经单独找杨子文说过这次考试的情况，“很感谢我们班杨子文同学的帮助，他数学一向很好，这次多亏了他。”

台下的同学并没有预想中的鼓掌，倒是有人不屑地窃窃私语。刘炎听到了一句很刺耳的话“原来杨子文也就那样，说好的第一名呢？亏得我们废寝忘食，还说得那么肯定，果然不能信这种人”，刘炎眉头紧皱，不过也有赞同刘炎话的人。杨子文突然站起来走出教室，他实在不想待在教室，他觉得自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柯丹面无表情地看着讲台上尴尬着的刘炎，她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杨子文啊，他其实很用心的，不过方法没用对，现在大家都对他有意见，”蓝予缓缓说，“如果当初大家逃补习的时候他能耐心点不用那种方法逼大家学习，大家也不会对他有意见了。”

蓝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看到柯丹不理解的眼神时她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方法？”蓝予好像是故意吊她胃口，说完那些话连忙摇摇头说没有没有，很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柯丹从座位上站起来跟刘炎请假，刘炎大概知道柯丹是想找杨子文就点点头了，他想，年轻啊，还是血气方刚，遇到一点阻碍就受不了。

当蓝予提出和柯丹一起的要求时柯丹下意识地拒绝了，虽然她现在不排斥蓝予，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让蓝予参与到自己生活里的太多事。

柯丹是在篮球场找到杨子文的，杨子文脱了外套一个人正在打球。柯丹没有打扰杨子文，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现在好像不是问蓝予说的那件事的好时机。

杨子文的心情特别特别差，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差的心情，他一直都挺有信心的，没想到这次居然以一分之差落后于四班，落后四班倒不觉得怎样，可刘炎找他的时候居然提出让他一步，就当赌约是他赢了，他怎么可能接受，如果接受了他也太没骨气了，可拒绝了之后又想到了柯丹，他挺喜欢和柯丹同桌的，虽说他们就算不同桌也能经常在一起，但他就是想和她近一点，好好保护她。他不知道要怎样跟柯丹说刘炎找自己说的话。

大汗淋漓时，杨子文直接累得躺在了地上。

柯丹手里拿着刚买好的水走到杨子文旁边坐下，拧开瓶盖，把水放在杨子文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柯丹，”杨子文用胳膊盖住闭上的眼睛，“对不起，我没做到。”

“杨子文，已经够了，其实你做得挺多的，我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做的人，不要怪你自己。”这是真心话，一直以来，什么都没做的人是她。

“刘炎找我谈话的时候说过他这次他可以当作我们赢了，但我拒绝了，我不想输得没自尊，”杨子文的声音沉沉的，他实在没办法假装开心，即使是在柯丹面前。

柯丹挑眉，突然就笑了，“你别难过，这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又不是一辈子都分开。”

杨子文移开遮住眼睛的手臂，眼睛直直盯着柯丹，“真的吗？你不会生气？”

原谅他是怕自己生气，柯丹笑得更灿烂了，“不会，我不会生你的气的，你别乱想啊，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杨子文了？”

“当然是，”杨子文立马坐了起来，拿起柯丹给他准备的水喝了起来，一下子整瓶水都被喝完了，“我是你认识的那个杨子文，以前的杨子文不会因为谁心情低落，因为他有两个关系特别好又不会轻易闹矛盾的好哥们，所以他活得没心没肺，他从来没有体验过想为别人做什么却受到失败的感觉，以前的杨子文生命里不会有失败两个字。现在的杨子文碰到了柯丹，他想好好保护这个看起来不开心的女孩，他想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很煽情的话，柯丹低头浅笑，她越来越觉得男女之间是有真正的友谊的，两肋插刀并不一定适用于同性朋友。可是柯丹没想过，杨子文这样从来没经历过感情的人，是很容易把爱情当作友情然后还一直麻木自己，那只是很纯洁的友谊。

“谢谢你，杨子文。”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柯丹心里是很感动的，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为她的喜怒哀乐着想，但她却并不希望，自己成为杨子文的羁绊，太过在乎不一定好。

柯丹和杨子文并排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不说话，但也并不尴尬。

经过教室办公室时，一位女老师一阵惊呼地从对面跑进办公室，柯丹和杨子文相视一笑，杨子文做了个鬼脸，柯丹抿嘴笑，两人正准备加快脚步，那个女老师的声音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我不小心把高一四班和五班的数学平均分算错了，其实是五班比四班高一分，那个女老师对着办公室里另一个男老师说。

杨子文眉毛一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柯丹看了杨子文一眼，拉住了杨子文的手臂，她是怕杨子文突然冲进去，于是就拉着杨子文躲在一边偷听，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不能让杨子文冲动。

“嘘，”办公室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那个男老师赶紧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你小声点，这次考试这么重要，我们俩都是实习教师，这事如果报错的话，领导对我们的工作态度肯定持怀疑态度，那还会录用我们吗？”

“可是，”女老师的声音很轻，“不说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是我们的错。”

“这事也就我们俩知道，而且最后审核的是主任，审核都过了，怕什么？”

“这次的考试关系到班级评优，如果不上报错误，刘老师就特别委屈了，他在学校本来就没什么地位，这次机会这么难得••••••”

“行了，你如果不想留在学校你就去说，别害我就行。”男老师很不耐烦的样子。

女老师好像犹豫了很久才说，“行，我尽量不说。”

杨子文差点冲进办公室暴打那两个老师，原来这次的考试，自己班的数学才是第一名，如果不是柯丹拉着自己走了，杨子文这个时候应该在教导主任办公室了。

“柯丹，为什么？”被柯丹拉着到一棵大樟树下，杨子文不解，明明只要揭穿了那两个老师自己班的数学就是第一了，杨子文就能顺理成章地实行赌约，柯丹却拉着自己。

“算了吧！”柯丹垂眼，她实在不想惹麻烦，况且，她也知道，如果真的揭穿了那两个老师，他们可能实习期不到就会被辞退。她能理解找工作有多难，因为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宋澜一个人带着自己时的艰辛，碰过很多次壁，失败过很多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两个老师提到可能丢掉饭碗时为什么会想到宋澜，大概是因为想到了宋澜的艰辛，她不愿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而变得寸步难行。“如果我们揭穿了他们，他们以后就不能从事教育行业了，没有哪个学校能容忍教师是个不诚实的人，那样会带坏学生。”

“可他们就是不诚实啊，”杨子文似乎跟柯丹杠上了，“他们还是会带坏我们这些学生。”

柯丹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杨子文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她好像一直以自己的想法为核心限制着杨子文。心情突然低落，也不想解释什么，低着头走开了。

杨子文没有追上去，因为他真的不能理解柯丹了。

杨子文朝刚刚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大樟树到教师办公室的距离不过五十米，杨子文一步一步走得艰难，柯丹说的话还在耳边，可他又实在想做一个正义的人，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虽说揭穿那两个老师后，平均分改回来了，受益的是自己。想到这里，杨子文却并没有高兴起来。

敲开办公室，办公室里依旧是刚刚的男女老师。杨子文温和地笑笑，两个老师静静地看着杨子文的嘴一张一合。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杨子文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不过他遇到了蓝予，蓝予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翘起的嘴角。

“杨子文，我们聊会儿吗？”

杨子文挑眉，在想要不要跟蓝予聊聊。虽然这段时间柯丹对蓝予的态度好了很多，杨子文自然是随着柯丹的，但蓝予怂恿他做的那件事让他对蓝予实在没有多少好感。不过他还是乖乖跟着蓝予走到了刚刚的大樟树下。

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突然阴了下来，杨子文从篮球场出来时忘记拿外套了，他突然觉得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