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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69 改头换面
天突然暗了下来,乌压压的一片压了下来。
松南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石板路下还能踩出水来。
天空下起了小雨,他撑起了一把黑色雨伞,路上行人纷纷奔跑在雨中,好像前方没有雨似的。
他瑟瑟发抖地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发现仍旧营业的咖啡馆,以前从来没有关过的店现在常年紧闭。
松南突然觉得内心一震,眼前闪过的人影让他霎时间心力交瘁。
他定睛一看,即便那人已经跟当初完全不同,但还是可以从眼神里的混沌一眼看出那是谁。
松南手中的伞险些落下。
站在对面的女人拿着背着简单的布包,头发已经不似当年那般美丽动人,神情里多了几分成熟沧桑。
松南上前一步,女人毫不犹豫地闪躲着,恨不得溜之大吉。
“站住!”松南怒吼一声,女人的高跟鞋差点崴到脚。
女人慢慢回头,看得出来她的神经很紧张,整个人都在颤抖,眼睛里露出诧异而恐惧的光。
“你认错人了吧?”女人颤抖着问道。
松南粗暴地扳过她的身体,怒目圆睁地望着女人的脸。
“我怎么会认错,你不是消失了吗?”
“我没有!”女人极力狡辩。
松南使劲抓着她的肩膀,直到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进入她的皮肤。
“江亦卉,这么久不见,你果然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副该死的样子!”松南瞪着双眼。
江亦卉眼里的光始终是刺人而冰冷的,但她突然哀求着看着松南。
“我求求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在这里,不要,我已经知道错了,要是左沿知道我还在这里一定会杀了我的!”江亦卉紧紧抓着松南的胳膊。
雨水倾泻在他们脸上,江亦卉脸上的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松南的心突然一软,曾经那么骄傲的女孩子,现在怎么会沦落成这个样子,更重要的是,她跟他一样,这些年来经受精神的折磨。
其实他们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脚下都踩着美好的生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松南问。
江亦卉放心了一些,“本来我哥送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但后来我又回来了,你能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吗?”
听着江亦卉的祈求,松南居然点了头,将她带回家里,吹干了头发,换了干净的衣服。
他只是觉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若总是抓着一件事不放,人会活得很累,加上江亦卉的请求让他觉得那是一种真诚。
一个坏人,若是有一天知道自己错了并且潜心悔过,一定得给她那个机会。
这大概也是松南的私心,他何尝不希望左沿可以放下当年的事情重新接纳他。
江亦卉端着一杯热茶,对面坐着松南。
“说吧,为什么要回来?”松南面无表情地问。
江亦卉抬起头来,“我不想提这事,这不重要。”
“闵朝知道吗?”
“知道。”江亦卉如实回答。
给松南的感觉就是,江亦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跟脱胎换骨似的,没有了当时的桀骜不驯。
“他没找你?”
“找了,还给我租了房子,让我好好生活。”
“租房子?”
“对,现在我哥不管我,爸妈在美国,我没办法。”江亦卉放下杯子,没看松南,眼神放空。
她的回答让松南感到震惊,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理想,她靠什么活下去的?
“你不用觉得好奇,我现在之所以还没死,是因为我怀孕了,孩子一生下来我就去死,为当年做的错事赎罪。”
江亦卉的平静让整间屋子的气息都变得诡异而复杂。
怀孕?
松南紧皱着眉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心脏扭成一团。
“有烟吗?”江亦卉看过来,问。
松南从兜里拿出一盒烟。
“你也学会了?”江亦卉问,饶有趣味地看着那盒香烟。
松南点点头,拿出一根烟吸了起来,屋内充斥着烟圈。
江亦卉吸了几小口之后,犹豫地掐掉了烟头,她看向松南。
“你们都上了大学,都挺好的吧?”她问。
松南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突然冷笑起来。
江亦卉听得心中瘆的慌,“笑什么,可笑吗?”
松南猛吸一口,“时间可真他妈是个好东西,什么都能改变,搞得大家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他极力吐着烟圈,害怕对面的女人看见自己眼里闪烁的泪花。
江亦卉轻声笑了,“要早知道成长这么痛,我打死也不要长大。”
松南突然想起了什么,掐灭烟头,看着江亦卉,“孩子,”犹豫了一下,“谁的?”
一股惆怅爬山江亦卉的额间,“你应该知道吧?”她反问。
松南点点头,“王既宇,”他停顿了半晌,继续问道,“真打算生下来?”
江亦卉望着松南,眼里布满悲苦,“要不是我那么爱他,当你就不会做了那糊涂事,你觉得现在我会忍心打了这个孩子吗?”
“那闵朝呢?”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我不想欠闵朝的人情,我还不了。”
“你要我和你一起跟我最好的兄弟撒谎?”松南有些气愤地低吼。
江亦卉眼神柔和下来,“比起看着他受伤,一个谎不算什么吧?”
松南思索片刻,点点头。
他家中没什么人,父母都在外面工作,只有他自己守着偌大的房子。
松南去书店为江亦卉买了一些胎教用的书,跑了很多地方,买了补身体的吃食,回家做了满满几大锅的吃的。
“你这样的人以后肯定会是好爸爸。”江亦卉站在厨房门口说话。
松南切菜的刀突然停了一下,“什么好爸爸啊,做些该做的,你去那边坐着吧。”
“现在还是跟左沿在一起吧?”江亦卉随口问道。
松南差点切到了手指,他没有答话。
江亦卉转过头去,走向客厅,她又何尝不知道那之后发生的事,左沿与松南分手,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她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笑还是想哭。
门铃响了,接通视频,闵朝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
江亦卉着急地看着松南,“怎么办?”
松南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去卧室。”
江亦卉走向松南的卧室,步履艰难,松南打开门。
兄弟俩热情地拥抱在一起。
闵朝手里提着烤鸭和啤酒,进了屋。
“哎我说你小子回了青岛怎么也不跟我说声啊?”闵朝责问。
松南笑着锤了他的胸膛,“你这不是不请自来吗,怎么了,闲的啊?”
“再忙那你回来了不得来聚啊。”闵朝乐呵呵地笑着。
松南倒上了两杯酒,准备拿第三杯的时候被闵朝止住了,“干什么,家里有鬼啊,就俩人。”
他才慌忙地放下酒杯。
松南举起酒杯,意味深长地望着闵朝,“我见到左沿了。”
闵朝惊讶地张大嘴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被松南的话塞了回去,“这么久不告诉我她在哪里,你小子还真是不把我当兄弟!”
闵朝脸一沉,“今天不提这些事行吧,但我不是不把你当兄弟,我有自己的考虑懂吗?”一口酒下肚,腹中翻涌。
“好,不提!”松南也大喝一口。
“那说说你这半年怎么样,还好吧?”闵朝一边吃一边问,“哦对了,我昨天看见丁炜彤了,我记得你们是在一个学校吧,那丫头不会还喜欢你吧,问你来着。”
松南闷了一口酒,“说好的不提,怎么又提起了?”
闵朝立刻闭了嘴,只是使劲喝酒。
“还喜欢表演吗?”松南看着闵朝笑道。
闵朝睥睨了他一眼,“喜欢啊,但是整天搞得自己神神叨叨的也不好,再说,有人不喜欢,我放弃了,现在的我没有梦想,真是一身轻松啊。”
松南知道闵朝口中的有人是谁,那个人现在正在卧室里听着他们的谈话,表情复杂。
“不是,这是两码事,喜欢的事就得坚持做下去,搞得神神叨叨的又怎样?”
“这话要是几个月前说还听,现在不行。”闵朝摆手。
“为什么?”松南明知故问。
闵朝紧锁眉头,“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小沿姐,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全完了。”
松南故意凑过耳朵,“说!”
“她回来了。”闵朝神神秘秘地说道。
要不是松南嘴里有鸡肉,当时肯定笑得喷出来了,果然是神神叨叨的。
“谁啊?”松南喂了一口菜问道。
“江亦卉。”闵朝更加神秘地说道。
松南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不是,你笑什么啊?”
“怎么可能,她不是去海南了吗,说是不回来了。”松南故意不相信。
闵朝吧唧嘴,“我是不是你兄弟啊,这么大的事我能骗你吗,总之你不要告诉小沿姐,而且…”他突然住了嘴。
松南的笑声一下便停止了,看着闵朝认真保护江亦卉的样子,一点也不比当年差,他还是如此爱她。
他的眼神不知不觉间瞥向了那间卧室,命运究竟想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