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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68 墓地重逢
陈淇淇快速追了出去,左沿的步子很急,路边的落叶被一扫而起,眼泪滴在叶茎之上。
“小沿!”陈淇淇喘着粗气大声喊着,左沿始终没有停下。
似乎这世界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
原来她最挂念的人一直离她这么这么近。
原来他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是丁炜彤。
为什么脱离不了那带着半分苦涩的青春年少。
她突然觉得那就是一个诅咒,她永远得不到挚爱之人。
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一条线,而她便是这条线上最大的可怜虫。
顾我思,我好想你,这么多年,我每一天都好想你,想你想到不愿意交其他朋友,想你想到每夜梦见你。
可你,又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呢。
“小沿!”陈淇淇依旧在后面追着,尽管胖胖的身躯已经快要坠落地狱。
左沿停下来,眼泪浸湿了脸颊,头发贴在脸上,她无力地蹲在地上。
陈淇淇赶到,担忧的神色涌进眼里。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了?”陈淇淇使劲摇着左沿的肩膀。
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殷红的血丝,眼泪装满了眼眶,眼看着有一大波要涌出来。
“你别哭,别哭啊,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淇淇。”左沿无力地喊着。
陈淇淇马上答应了。
“你相信命运吗?”左沿绝望地神情吓得陈淇淇不敢回答。
陈淇淇尝试着扶起她,却怎么也动她不得。
“你怎么了,你要跟我说,你这样有多让人担心知道吗,我是你大学里唯一的朋友,你要告诉我。”陈淇淇近乎祈求道。
左沿微眯着双眼,眼泪滑落下来。
“我没事,你回去吧,让我自己静静,没事的。”左沿突然勉强笑了。
没事,能有什么事,顾我思都没了,她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回去啊?”陈淇淇反问,她觉得手足无措。
陌生的城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
世间最难的事不是事情本身,而是遇到困难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立的存在,可有可无,不会有任何人因为自己的离开而遭遇磨难。
在或者不在,与别人而言都是淡然,那么,谁又能证明我存在过呢,我的存在会不会是某个生物杜撰出来的谎言?
左沿笑着,“你请我吃烤鸭,吃了就没事了。”
笑容里的苦涩好适合泡茶。
陈淇淇拉起她,去了烤鸭店,很多天过后,左沿都没有对陈淇淇提起这事。
当天她的伤心欲绝似乎成为了一个密封的故事。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活,朝九晚五,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
可所有的平静与忘记却被寒假里的一个晴天给毁了。
左沿抱着一束黄菊花,来到一座小山丘上,照例,她戴着浅色围巾,顾我思最喜欢的米白色。
祭拜顾我思,几乎是她回乡的第一件事。
跟往常一样,她先是乐呵呵地拿出一瓶洋酒,透明的杯子,倒上两杯酒,微笑地看了顾我思的照片。
照片里的少女似乎也在回应着微笑。
“四个月不见了,是不是想我了?”左沿笑着干了第一杯酒。
她看了看坟头,“看来想你的人也不少嘛,我的花都没地放了,哈哈。”
“你看,我烫了头发,还染了,好看吗?”左沿问,半晌又说,“要是你在,你会染什么颜色?嗯,我猜你不会动你的头发,那么美,我才不许你动呢。”
她哽咽着,抿了一口酒。
她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阵脚步声,伴着木棍折断的声音,天空的阳光突然黯淡无光,太阳藏了起来。
左沿转过头,心倏忽间疼痛起来。
松南抱着一束黄色菊花,眼神清澈如初,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
“小沿?”松南诧异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
左沿站起身,“你这是干什么?”她指着松南手中的花,质问道。
二人突然沉默,几年不见,再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情景,没有眼泪,没有拥抱,有的居然是疏远和怀疑。
松南回了神,“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久,这里的土地变了颜色,这里的人不再是以前。
好久不久,再见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好久不见。”左沿的话几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
“这几年,我回青岛都找不到你。”松南很淡定地陈述一件事,左沿甚至不懂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的眼神。
“你每次回青岛都会来看她吗?”左沿问,满眼的晶莹。
“是,我们能谈谈吗,这些年…”松南支支吾吾的。
“这些年挺好的,事实证明,我们没有彼此都可以好好的,不要让事情回到最初的样子好吗,我害怕。”左沿的心口像是被堵上了什么。
松南眉头紧锁,左沿的话让他觉得似是被尖刀击中。
“你真的好吗?毕业之后,到处都没有你的身影,班上的人,朋友都不知道,连闵朝都不知道。”
“他知道,我让他不许说。”左沿抢着说话。
松南有些懵,“为什么?”
“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跟丁炜彤才最应该在一起,我们本来就应该是陌路人。”
提起丁炜彤的时候,不知怎的,松南突然想起了那个在KTV里熟悉的影子,他突然觉得左沿一定一直在他身边。
“丁炜彤?你告诉我,你也去了南方对吗?”松南突然激动地抓着左沿的胳膊,菊花散落了一地。
犹如左沿的眼泪,倾国绝城。
她睁大眼睛,“是又怎样?就算我们隔着很近的距离,你也不会看见我,因为你眼里的女孩必定是身披光芒的不是吗?”
松南脸部的肌肉拧作一团,情不知所起。
“你来了?你看见我了,那天你在台下对吗?”他突然恍然大悟,“你去过那家KTV,你也认识陈淇淇和肖杨对吗?你从来都在我身边是不是?”
松南颤抖的嗓音让那些眼泪被逼了出来。
一阵寒风吹过,菊花散发阵阵香气。
左沿使劲挣脱着,想要跑出这个地方,可松南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他的上下唇甚至粗暴地吻着她。
那一刻,松南只想放肆,不想克制,似乎这么多年的思念在那一刻迸发了出来,而表现的方式就是紧紧抓住她,不让她再离开。
左沿拼命挣扎着,她一闭眼,嘴角发出血腥味,松南痛得放开了她,左沿的牙齿上沾着松南的鲜血。
“别闹了,我们回不去了!”左沿怒吼道。
“回得去,你相信我,我会让我们慢慢走回去的。”松南再次抓着她的肩膀,祈求道。
左沿淌出了几行清泪,“回不去的,我不可能爱一个害死她的人,我没办法原谅一个伤害她的人!”她高声喊道,指着顾我思的坟。
那座坟似乎在哭泣。
松南彻底陷入了绝望,“那我们呢,一辈子,我们要一辈子活在那件事的阴影之下!谁也不敢想起,也不敢提起顾我思的死!在这个世界上唯唯诺诺地生活一辈子!”
左沿也开始崩溃,她看了一眼顾我思的照片。
“你放了我,好好生活。”
“放开你我还怎么好好生活。”松南挪动着步子,膝盖跪在了顾我思的坟前。
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顾我思忏悔。
左沿站在他身后,投眼望去,他的头上,那有一根白发吗?
“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松南咬着字问道。
左沿一时接不上话,对啊,事情已经发生了,做什么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松南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作证,他们带走了舅舅,一命偿一命,虽然那是罪有应得,可那是我亲舅舅啊。”他哭丧着蹲在地上,低声抽泣。
当年,王寒至提供了证据,加上松南的供词,法院最终宣判尤隆为死刑,左沿听说,那几天松南被所有亲人指责,他抱着酒瓶子在闵朝家里喝得不省人事。
左沿心中一软,蹲下身子,抱住了颤抖的松南,“没事的,没事,你别怕,会没事的,忘了吧,忘了吧。”她不停地嘀咕着。
松南还是忘我地哭泣。
他始终忘不了那年在法庭上,他抬起手,指证了自己的亲舅舅,尤隆走下法庭那一刻,对他说了句,舅舅不怪你。
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这个社会,无规矩不成方圆。
“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家,不敢面对妈妈,那是她亲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松南使劲抽泣着,“你们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左沿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对着苍天大吼一声,声音似乎要把长青天喊破。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安排,要是她没出事,要是没有那些事,该多好。”左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松南说。
松南崩溃地大哭,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见到左沿的这一刻,心中所有的感情都溢出来了。
在她的怀抱里,他突然觉得很自由,从未有过的自由。
左沿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居然有一丝光亮,她好奇地看了里面一眼。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见左沿回来了,男人眯眼笑,“小沿回来了。”
左沿有些惊讶地看着男人,“你?”她有些轻蔑地笑笑。
“这是什么语气,来来,爸爸今晚给你做好吃的,来。”
“还知道是爸爸啊,一年到头也没见你几次啊,这次怎么舍得回来了?是破产了还是女人跟人跑了?”左沿放下东西,面无表情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
男人的表情有些凝重,但看见女儿又有些欢喜。
“先不说这些,你先看会电视,我去做饭。”男人温和地说着话。
左沿美好脸色地卧在沙发上,“我自己做,你会做什么啊?”
“爸爸现在会做的饭可多了,你等着啊。”男人憨笑着,堵住了左沿牙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