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露出马脚
折腾到深夜酒场才散。
楚卓轩醉眼朦胧回到卧房，昼阳真劲运转周天，酒意顿消。
他从张普口中得知这艘巨舫的主人乃是来自吐蕃的行商，从大宋境内购得大批的丝绸锦缎运回吐蕃贩卖，张普等人是对方高价雇来的护卫兼保镖，至于张普本人早在三个时辰前被他击晕，丢到了岸边。剩下的事情便是如何顺利地在这艘巨舫上躲藏三天，赢得这次的赌斗，否则被散奇纠缠不休，他根本无暇分身去做更多的事情，其中一条便是老道士对杨业命运的批示，若让它应验，潘仁美将独揽军权，韩昌发动另一次入侵，内忧外患下，大宋飘摇欲坠，覆亡在即。
楚卓轩开始感到事情的紧迫，后悔答应散奇的三天约定，若改为一天，那便要好上许多，不过他若有老道士那一身武功，现在便可直接返回幽州，静候散奇的到来。想到这里，楚卓轩心中第一次涌起对实力的渴望，遂摒弃杂念，进入到修行之中。
翌日清晨，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眼前苍茫一片，沿途两岸静如鬼域，天地间就像只剩下这艘孤独的巨舫驶向未知的彼岸。
楚卓轩经过一夜的静养，连日来的疲劳一扫而空，感到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自信再遇散奇，必然能与之大战三百……三个回合。
耳边响起敲门声，随后一把娇媚的声音响起道：“日上三竿了，还在撅屁股睡大觉，你这护卫做的倒是舒畅。快去中舱，苏管家有话训示。”
楚卓轩探头出窗外，小雨仍是下个不停，推门走出卧房，前方一个丰腴的女子正柳腰摆动袅袅而行，正想着这人是谁时，女子已停下脚步。楚卓轩一时不察，撞了个温香满怀。那女子一声低呼趁势倒入楚卓轩的怀里，摸上楚卓轩腰间的软肉狠狠掐了一把：“死鬼！又来占奴家的便宜，昨晚为何不来找奴家？害得奴家白白等你半宿。”
楚卓轩终于想起这女人是谁，装作无意将她推离怀抱，女人对气味极其敏感，若是让对方发现自己不是张普，那便完蛋大吉，口中敷衍道：“昨晚醉酒，回到房中倒头便睡，还请翠桃大姐恕罪。”
那叫翠桃的女人不满道：“以前叫奴家翠翠，现在变成大姐，你是否想吃干净了抹嘴不认账？”
楚卓轩连称不敢。
翠桃咯咯一笑，转过身来。
楚卓轩眼前一亮，暗呼张普艳福不浅，只见这女人二十五六岁，不施粉黛，却极其耐看，尤其是那股发自骨子里的成熟风韵，怪不得令那叫孙战的汉子垂涎不已。
翠桃趋前两步，两手撑住楚卓轩的胸膛，吐气如兰道：“今晚奴家等你，你若不来，奴家便去找你。”
有张普身份的掩饰，楚卓轩心中大感刺激有趣，大手抚上翠桃的丰臀使劲抓了一把，暗道一声罪过，学足张普的声调淫笑道：“老子存了两天的货保证喂饱你。”
这时脚步声响起，两人急忙分离开来。
翠桃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快随奴家来，莫要让苏管家等得急了，她可没有奴家这么好说话。”
一路行来，楚卓轩眼前所见皆是女眷，个个貌美如花，不禁使他心中暗自嘀咕，莫非这巨舫的主人是个色中饿鬼？
当楚卓轩到达主舱时，孙战等人已等候多时，人人正襟危坐，眼睛却不时扫视身旁的俏婢。翠桃嘱托他们一声再稍等片刻便退了出去。孙战直勾勾盯着她婀娜的背影，直至消失于门外。
楚卓轩寻一个空位坐了下来，这才有功夫打量身处的环境。舱内的布置古香古色颇具匠心，四周墙壁挂满了山水墨画，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中间案几一只铜炉青烟升腾，淡淡清香沁人心脾，显示出巨舫的主人不仅高雅的品味，更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没过多久，翠桃跟随一人去而复返。
孙战等人起身道：“见过苏管家。”
楚卓轩呆了一呆，慌忙随着诸人行了一礼，他本以为这苏管家应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岂知眼前之人竟是一名姿容秀丽、不过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她本是青春活泼的年纪，偏偏脸上的神情冷若冰霜，面对众人的问候也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这几日诸位辛苦了，请坐！”随后向身后摆了摆手。
翠桃娇声道：“都端进来吧。”偷偷瞧了楚卓轩一眼，神色间似乎颇为失落。
楚卓轩正暗自揣测她眼神里的含义，孙战低叹一声：“咱们兄弟要卷铺盖滚蛋了。”
一队婢女手持托盘鱼贯入舱，托盘上白花花的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六份。
楚卓轩心中一阵哀叹，自己怎会如此倒霉。不过更倒霉的应该是张普，眼看就要领取酬金，却被他打晕丢下了船。
苏管家淡淡道：“再过半日便到京兆府，介时会有我方族人前来接应，我代表我家主人感谢诸位的一路护送。诸位领取酬金后可收拾行囊，准备打道回府了。”说完不理诸人的反应，转身而去。
翠桃不舍地望着楚卓轩，最终一咬牙紧跟了过去。
楚卓轩默运天视地听之法追逐两人的脚步，随后两人的对话清晰传入耳内，只听苏管家道：“最近主人愈来愈挑剔，前日新招的厨子仍是无法满足主人的口味，等到达应天府，你再去招一位厨子回来。“
楚卓轩眼睛一亮，快步走出船舱，身后传来孙战等人戏谑的笑声：“张普这是色心不死，临别前找翠桃睡个回笼觉。“
翠桃告别苏管家，返回闺房，虚掩的窗格突然打开，一人穿窗而入。翠桃花容失色，张口欲呼，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巴：“是我。”
翠桃待看清了来人，登时喜笑颜开，却佯怒道：“光天化日为何不走正门，吓死奴家了。”
楚卓轩心想：“偷情自然是要偷偷摸摸。”却装出难受的样子道：“收拾好行李，我便要与翠翠分道扬镳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翠桃垂下臻首默然不语，任谁都看得出她心中的难舍难分。
楚卓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负罪感，欺骗一个人实在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不得不继续骗她道：“我早已厌倦了江湖的生活，这次回去我便收刀归隐，开一家饭馆继续做一名厨师，这是我多年的夙愿，但少了翠翠的陪伴，我想那将会令我的生活黯然失色。”
翠桃抬起头，惊喜道：“你做过厨师？手艺怎样？”
楚卓轩傲然道：“小弟乃山东张家庄人士，祖上曾是皇宫的御厨，家传的手艺，小弟烹、蒸、炒、煎、炸，样样精通。”
翠桃掩嘴娇笑道：“胡吹大气！”
楚卓轩嚷道：“若翠翠试过我的手艺便知我所言非虚。”随后颇为泄气道：“翠翠若是肯跟我走，我保证翠翠将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翠桃目中掠过一丝戏谑：“你家的原配夫人怎么办？”
楚卓轩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妙，张普这王八蛋家里竟然有婆娘，忙补救道：“别提那娘们，她竟敢趁老子不在家偷汉子，早晚休了她。”
翠桃叹息道：“我也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说着轻轻靠进楚卓轩的怀抱。
楚卓轩正犹豫该不该推开她，异变陡生！
翠桃突然双掌翻飞连续拍击，数重掌劲层层叠加命中楚卓轩胸口，后者一声惨哼，整个人抛飞出去，撞上墙壁后再滚落地面，口角溢血，形象凄厉。
翠桃一声娇笑，目中却掠过一丝骇异，自己使出全力，这人仍未毙命当场，武功当真深不可测，想必在江湖中不是无名之辈，探手揭下楚卓轩的易容面具，不禁呆了一呆，怎会如此年轻？
楚卓轩横卧地上，胸前衣衫尽碎，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一时无法动弹。
两人怔怔相望，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翠桃神色阴晴不定，几次扬起手掌，却又放下。
楚卓轩心下一叹，真是个心软的女人，一边全力运转昼阳真劲冲击胸口闭塞的经脉，一边拖延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的破绽？”
翠桃咯咯一笑：“小弟弟肯定是初入江湖，经验浅薄，每个上船的人我们怎会不摸清他的底细，张普不仅不是你胡诌出来的山东张家庄人士，更是未曾婚娶，而且对我有色心却没色胆，哪像小弟弟上来便摸人家，人家……。”
楚卓轩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翘臀。
翠桃俏脸微红：“那时我便知你不是张普，果不其然，三言两语便给我试出马脚。”
楚卓轩赞道：“翠翠真是聪明，给小弟上了生动的一课，下次再要冒充别人，必然要做充足的准备。”心中却在破口大骂张普，你他奶奶的没有得手，却和老子说的煞有其事，你他娘的是否是意淫狂？
翠桃冷笑道：“还会有下次？说，你混进舫上到底有何企图？”
楚卓轩故做糊涂道：“小弟还以为翠翠会先问张普在哪里？他不是你的老相好吗？”
翠桃叱道：“别提那色鬼！他爱跟他的狐朋狗友吹大气，便由他去。本想下船后找他算账，没想到你提前替我料理了他，看在这一点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楚卓轩讶异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什么企图吗？话未问完便想送我上路。”
翠桃道：“你肯说吗？”
楚卓轩道：“你不想先知道张普在哪里吗？他是你的老……”暗地里骤然加快昼阳真劲的运转。
翠桃勃然大怒：“你想拖延时间！”挥掌击向楚卓轩面门。
楚卓轩哈哈一笑，在翠桃惊骇的目光中单掌撑地，斜掠而起，两手幻出万千掌影。
一个事起突然，一个蓄势待发，高下立判。
翠桃失声惊呼，收掌后退。
一连串轻微的爆鸣接连响起，翠桃退至墙角，身体一软，坐到地上，房内的家具却无一丝损伤，这是楚卓轩为避免惊动旁人，每一掌留有余劲的结果，否者连同整个房间在内都将被他刚猛的昼阳真劲震成一地碎屑。
翠桃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咬牙道：“杀了我吧，主人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楚卓轩施施然来到她身前，笑道：“翠翠肯定是初入江湖，经验浅薄，一个拖字诀便让小弟反败为胜。”突然伸手在翠桃小腹点了一下：“我才不会犯翠翠刚才的低级错误。”
翠桃刚凝聚的真气登时涣散，不禁气得银牙暗咬，偏又无可奈何，只用明亮的大眼睛狠狠盯着楚卓轩，若目光能杀人，楚卓轩早已经百孔千疮。
楚卓轩叹道：“翠翠勿要恨我，我亦是别无他法，有一点我可保证我对你家主人没有任何不良企图，若有一字虚言便教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翠桃听他语出真诚，不似作伪，敌意稍减。
楚卓轩运转天视地听之法，立即感应到对方的变化，道：“我这便给你解开穴道，翠翠勿要呼喊，先听完我的解释。”
翠桃犹豫半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楚卓轩探手为她输入一股真气，助她冲开淤塞的要穴，一边紧紧观察她的动作表情，若有任何不妥将立即出手。
翠桃皱眉道：“我要起来了。”
楚卓轩这才发现自己靠的太近，随即尴尬地站起身来，退开两步。
翠桃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说吧，不过别想用谎话来骗我。”
楚卓轩有求于人，连称不敢，道：“这事与盗圣有关。”
翠桃失声惊呼：“散奇！你怎会招惹上他？”随后听也不听详情，直接拒绝道：“我帮不了你，你赶紧下船，那老贼头什么都爱偷，这满船的女眷被他惦记上，谁也别想回到吐蕃去。”
楚卓轩气道：“那老家伙只偷宝贝，怎会偷人？小弟保证……”
翠桃打断他道：“你怎知他不会偷人，当年我家主人……”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忙闭口不言。
楚卓轩反而给她勾起好奇心：“你家主人怎么了？那老家伙是否偷了你家主人的夫人？”随后怒道：“这老东西真是无耻！”
翠桃道：“你瞎说什么，赶紧下船去，不然我喊人了。”
楚卓轩央求道：“翠翠大姐，只要让我在船上躲藏三天，三天后我自会离去，绝不会给你们招惹麻烦。”
翠桃仍是不允。
楚卓轩怒道：“你不答应，那就一拍两散，等散奇来了，我便告诉他船上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和美女佳人。”
翠桃气急：“你无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