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买书
在顾倾城养伤第三日,阿昭突然出现了。
言少卿看到阿昭时,仅问了他的身份。而阿昭的回答,是幼年与倾城一同四处乞讨的伙伴。他说这话时顾倾城刚好在用早膳,将脸埋在碗里冷笑。赵景眠还真是会塑造苦情角色呢,不写小说委实可惜了。
果不其然,言少卿这种太过正义刚直的人,立马面露愧色,对顾倾城更加疏于防备,好了起来。
等到他出去时,阿昭一把攥住顾倾城的手,想要看她伤势。
轻手推开阿昭,顾倾城单手托腮,懒洋洋道:“我无碍,死人妖让你来时,可有说什么?”
阿昭转了转眼珠子,认真道:“万事小心,莫要操之过急。”
“这是什么意思?”顾倾城瞪眼问道,不是早点偷到剑谱阵法图早点完事吗?不要操之过急,莫不是说剑谱现今不在言少卿身上,别打草惊蛇?
只是她问阿昭显然是问错了人,他满脸无辜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阿朱,我带你逃吧!”
顾倾城正在思量着赵景眠的意思,被阿昭这般猝不及防地一问,有些回不过神。
阿昭见她不答,立马握住她的手,却因为过于鲁莽而牵扯到了顾倾城肩骨伤口。她嗷呜一声狠狠将阿昭踹开,怒道:“逃你妹啊!你笨手笨脚的,还没走就差点把我胳膊扯掉了,要真跟你走了,没几天我的命都没了!”
见她这般生龙活虎地骂他,阿昭也松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笑嘻嘻蹭到顾倾城身边,如同幼兽般用头颅蹭着她没受伤的那边胳膊:“阿朱,别生气别生气,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逃掉的。”
嫌恶地躲开阿昭的惯有的蹭人功夫,顾倾城推开门跨了出去,边道:“我去街上书屋买些书册,你保护我!”
“好!”
因为早先言少卿曾问顾倾城是否有得罪徐离堇此人,那时顾倾城正喝着清粥拌小菜,便把自己偷人钱袋的事情说了,如此也是印证她曾经的孤苦生活。
果然,言少卿很是怜惜地给了她一包散碎银子,而后又严肃道:“以后莫要偷人东西了,先不论这行为好坏,单说这次。你因为不知徐离堇身份,误偷他携身之物,虽然银子不在于多少。但徐离堇这人最是睚眦必报,看似不与你计较,但总会报复回来。你这次受伤,边戌城所有医馆不肯就范,想必就是听了他的指示。”
虽然言少卿为人刚正不阿,甚至正义的略微傻气,但却不代表他没脑子。这般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偌大城池,所有大夫都出诊去了?且恰巧,又是徐离堇来到边戌后,顾倾城偷了他钱袋时。
顾倾城对此倒是很诧异,她惊道:“我不过用了他一贯钱,吃了些好吃的,剩下的银子也都还他了!这人怎么还能拿我生命来计较,为人医者不是应该慈悲宽容吗!而且,这慈悲谷好大权利,竟然能威胁到整个边戌城!”
彼时她杏眸怒瞪,一脸欲咬死徐离堇而后快的表情。言少卿眸色软了起来,不过想到她一顿饭在物价如此低廉的漠北还吃掉了一贯钱,难免头皮发麻:“慈悲谷是医者圣地,里面奇珍异草数不胜数。而边戌偏是漠北荒蛮一处,这里的医馆都与慈悲谷有着药材往来的生意,比之其他官商药材,慈悲谷也算是竞得皇标,且最为快捷的一地。自然,边戌城的医馆都不愿得罪于徐离堇,他虽年纪轻轻,却已然成了慈悲谷新谷主,不过损你一条性命,哪里会在意。”
听了他此般言论,顾倾城冷笑一声,将筷子放下:“好一个医者父母心,不拿人命当回事,那与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虽然彼时顾倾城说得很是慷慨激昂,但其实她内心里早就拿小人儿扎了徐离堇千百回,祖坟都挖了数十遍了。总想着,有朝一日,等自己身上毒解了,不论如何,她都要去慈悲谷门挂个横幅,使劲儿污一把徐离堇的名声。
谣言蜚语多可怕,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顾倾城比谁都知道,没有什么个人力量,能够大过舆论的冲击力和伤害力。
漠北边戌这里混杂了很多地方的人,南蛮突厥不乏有之,虽然算是经济交织的地方,却未必见得富有。而且这里民风算是开放,不少女子在外游荡酒楼听书一类。
早先因为顾倾城想要从中打听消息,才会滞留那里。如今算是完成了任务第一步,也在自己盘算中见到了徐离堇,虽然结果不尽如意,却也算是接近的第一步。是以,按照顾倾城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再去那种各色人种皆有,且礼度王法不完善随时可能有人觊觎她美色强抢回去的地方。
嗯,暂且不论她是否太过自信这一点。
大摇大摆进了书屋,顾倾城才发现漠北这点还真不重视知识教育,偌大书屋竟然没有一个人在。
“没文化真可怕,知识要从娃娃抓起啊~”她感慨一声,而后负手看着书架上那堆书籍。
繁体字她尚且都能认出,但是其中还夹杂了突厥文,蛮夷字看的她有些眼晕。
“阿朱,你识字啊?”跟在她身后的阿昭探着头,目光扫视一圈下来,向来没什么想法感慨的心里泛出酸涩来。
顾倾城头也不回地用没受伤的手取下一本杂文话本,淡淡道:“自然识得,你不认识吗?”
只是身后却久未传声,她放回话本,回头时恰好看到阿昭看着一本厚厚书籍,向来干净的眼眸里充斥着渴望。
她顺着阿昭的目光看着那本书籍,却在看清书名后,抬手就给阿昭后脑勺来了一下。却因为过于激动,抬得是自己受伤的胳膊,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又是嗷呜了一声:“阿昭!你傻子啊!什么书都那么好奇!”
原来那本书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房中术。
阿昭被顾倾城打了本就很是冤枉,又见她疼得直吸冷气,不免担忧自责:“阿朱,我错了就是了,我不识字的!可那书封面看着……挺好看的……”
顾倾城被他气得半死,眼刀过去后,转身去寻别的书去了。
那房中术的书皮封面,不过就是女子半卧于榻,罗衫半解的图样,对于向来好奇新鲜事物的阿昭,确实很有吸引力。
“阿朱,你识字,改日教我认字可好?”阿昭见顾倾城在书架周围转来转去,便也颠颠跑去,缠着她道。
她最头疼阿昭的缠人术,无奈之下只能颌首答应:“行行行,改日叫你认字可以了吧?届时你别闲枯燥!”
这边两个人推推耸耸说闹间,扶梯之处却传来缎靴踩过沉木的声响。顾倾城因为阿昭的原因,倒也没怎么在意,还在仔细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看。
苏步青着天青色云锦印墨竹的长袍站在离顾倾城不远的位置,满屋墨香却遮不住顾倾城身上浅淡的药草味,他含笑站了一会儿,发现顾倾城根本没发现他,无奈之下,圈手搁置唇下干咳一声,打断了那边还在碎碎念的两个人。
那边顾倾城听到身后的声音,好奇回过头去,不想看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苏步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