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谪仙
饿了两日后,顾倾城终于明白,一切新生活,都源于无限期压榨!她必须得反抗了,现在除了找到言少卿证明自己是将军之女外,她实在找不到可以脱离赵景眠的理由。
而且,她每个月还得依赖赵景眠的解药提供。不管最后他是否会要她命,起码目前不会。
在漠北这几日,她也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日久了赵景眠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凭此机会顾倾城便会去茶楼酒肆,那种鱼龙混杂之地。听些说书的和过路人说些江湖事,除却一些武林世家这些她不感兴趣的外,还真让她听到了传闻中的神医。
“没有神医与魔教,怎敢自称为江湖~”
这日,她又从路边顺了一个钱袋,正坐在酒楼吃着久别重逢的小肉。前有忍饥挨饿的教训后,顾倾城深知一切好生活都得依赖自己的双手,偷阿磋的不行,还不能偷别人的吗?于是就有了顺手溜钱,酒楼吃肉这一幕。
“漠北这边龙远镖局的总镖头被掳走的第五天在城郊巷子里发现了尸体,死状极其诡异。”隔壁桌围堆了几个彪形汉子,身边刀剑锤类各式武器有之,聚在一处说话时虽然压低了声音,奈何大嗓门天生的,顾倾城耳朵也尖的很,倒还听见了。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案子,死人之事日日皆有,更何况是鱼龙混杂的边戌城了。”其中一汉子道。
原先说话的那人略显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孤陋寡闻了,这死人不稀奇,但得看死的是谁。这个总镖头,听闻与慈悲谷的徐离堇有些交情。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慈悲谷,想来这徐离神医不日就到边戌城了。”
慈悲谷……徐离堇……神医……
“顾姑娘?”正前方传来一道女声,分外熟悉。顾倾城应声抬头,刚巧撞上曲静姝略带打量的目光。
没来由的心里发虚,她干笑着站起身:“曲姑娘好。”见她站的地方有几人打量过来,慌忙起身讲对面椅子往后挪,对曲静姝道:“曲姑娘坐会儿吧!小二!再添置一份碗筷!”
那边店小二应了一声,只是顾倾城这一嗓子,却让原本人声鼎沸的酒楼瞬间沉寂下来。
不少人再见到两人惊人相似的长相时无不到抽冷气,而后就是一阵窃窃私语。
顾倾城有些尴尬地杵在那里,倒是曲静姝,分外淡然地走到她旁边坐下,而后动手拉着位子旁边的细碎珠帘子,一方细竹编织席便缓缓卷落,隔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形成了一方雅间。
“顾姑娘,上次的事对不住了。”曲静姝落座后,眸色带有歉意,声音柔和。
一想到自己要取代面前这个温柔女子的身份,获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顾倾城心里就略微有些内疚。可再想到自己这样做,反倒给了曲静姝一片和乐生活,而原本与这一切无关的自己却被卷入腥风血雨,又稍微舒心了不少。
“上次本就与你无关,我最是讨厌这些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知生存艰苦,只会一味取笑讥讽别人!”顾倾城挥挥手,毫不介意道。
曲静姝看着她,忽然有些恍惚,说道:“顾姑娘,你就不好奇为何我们如此相像吗?”
正在夹着肉片的顾倾城一愣,抬眼疑惑地看着她。
曲静姝偏过头,她们二人是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绿竹搭在中间支起整个窗柩,能看到对面舞月楼馆中年轻女子正在翩翩起舞,粉黛罗裙,丝竹管乐。也能看到楼下街道人来人往,沿街叫卖声压下了舞月楼馆的琴弦琵琶乐。
“这个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不是……我们不是相像,是一模一样才对。”
顾倾城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和她划清关系:“可能……是碰巧吧……”
嗯……虽然这个理由很烂,但也不能直接就说我是从千百年以后来的吧?两相比较,后者更烂。
“我就在对面舞月楼馆做琴师,日后顾姑娘要是无趣了,便托人知会我一声,在这里等我就是。”
后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虽然不同时代,但是曲静姝的思想却并没多么保守落后。也是一种缘分,虽然这两个女子性格相去甚远,但是却一拍即合,聊的甚是欢心。临走前,曲静姝看着对面的舞月楼馆,笑着对顾倾城说。
顾倾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看到对面有几个年轻女子摇曳起舞,身姿曼妙。乞巧节那日几个女子说曲静姝的青楼女子,彼时她还可怜这个温柔女子怎就沦落到了倚楼卖笑以色侍人的地步。如今却知不过乐馆,心里也舒了口气。
“舞月楼馆做的,表面是歌舞曲乐的生意,暗地里其实也是以色侍人的勾当。”曲静姝在一旁淡淡道,神色平淡无半点自卑之色。
“原是如此。”顾倾城颌首,再看向曲静姝,有些欲言又止。
曲静姝扯唇笑的有些无奈,她最终没问,她也没说。两人心照不宣的保持缄默,最后在酒肆门口分别。
甩着手上的钱袋,顾倾城心里微微郁卒。她前身的事情记不大清了,只知道自己似乎生活的还算不错,平平淡淡没什么大风大浪。因为记不得亲人朋友,她也没有太多牵挂。但她知道,在前身她还未婚嫁。也知道,前身那样平淡的生活才是她所求的。
可如今呢……她确实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但她不会因为可怜曲静姝而让自己彻底跌入。要死,她也要拉着大家一起死。
“站住!”
这方顾倾城正甩着钱袋走神中,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喝。她脚步下意识滞住,而后偏身望去。
但见人潮涌动,却有一男子身着白衣矗立一方,神色冷淡,气韵非凡。
穿越遇美男,这是铁打定律。顾倾城也确实遇到了,但却都不是一眼惊艳的那种。而眼前这个人,却
着实让她惊艳了。
月白长衫纤尘不染,连着袖摆都没有丝毫多余的褶皱,更没有一点绣线纹路。青丝泼墨断瀑一般与白交织,眸如星辰却偏偏淡如谪仙。这个人肤色略微苍白,带着一种病态美感。眉眼浓黑但唇色却极淡,最吸引人的,是他左边唇角下方有一颗朱砂痣,配上这青莲般男子,平添一股妖异之美。
这个人将妖异,谪仙,病态揉在一处,偏偏那般契合。
“美出新高度啊……”顾倾城喃喃。
“姑娘,偷了我家公子的钱袋还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想必放眼整个江湖也就姑娘一人敢这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