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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今夜月圆
那一日,正值圆月中秋。
傍晚的江南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街头巷尾充斥团圆的美好气息。而为了庆祝这份难得相聚时刻,晚上通常会举行庙会,可谓是景象热闹,万人狂欢。
江南城墙上。
江南城乃华夏国中心,非但富裕,军事也重,三万华夏军驻扎不止,更是有着遮天厚实城墙。城墙高达十丈,绵延整个江南,墙壁很是宽阔,几队华夏军马并排奔袭不在话下,而若在上眺望,更有另外一番景致,只不过寻常百姓难以登足,也就鲜有人知。
弋晴站于城墙之上,一身白甲紧身,现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白剑不曾离身的挂于腰际,倒有几分干练的美丽,只是孤身望着城外幅员辽阔的身影,显得有些清冷。
她的心性便是如此,独自生活,独自修剑,独自走天涯,即使入了华夏军,依然喜欢独处,少有言语,哪怕中秋团圆夜,身边也只一剑而已。
晚风吹过,拂动少女如瀑青丝,分外好看。圆月悄悄爬过墙头,悬于上空,今年的中秋,月亮格外的圆。
有脚步声临近,寂清的少女身旁不多时便多了一人。
身穿白甲的陈玉山倒是有模有样,全无穹窿山上的那份猥琐,他在少女十步以外站定,再不往前,不是对她依旧心有忌惮,而是这些时日来深知其性子,不喜他人靠的太近。
“那日为何放我?”犹豫了片刻,陈玉山还是开了口。
少女扶剑远眺,并未回应。
陈玉山习惯了自己队长的沉默,知晓她不愿意说话谁也无可奈何,只好无言相伴。
其实今日所有华夏军都可休假回家,享受一番短暂的亲人相聚,陈玉山也不例外。只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去到家大庭深的陈府,而是爬上每日都来的城墙,站在一个不苟言笑的少女身后,也不赏月的过着异样的中秋夜。
“你拼了性命也要入华夏军,求的什么?”
半晌,少女终于开口,只是依旧瞩目远眺,看不清表情。
陈玉山一愣,这应该是弋晴第一次与自己说话,声音不大,却很好听,听在心里久不能忘。
“入了华夏军才可出人头地,在家中也能尚有一席之地,再不用被人看扁,受人排挤……”陈玉山如实说着,可到后来便心虚起来,自己的一番心里话无不显露着虚荣,想必清冷的队长会厌恶吧?
“为国效力是我从小的心愿。”思考半天,陈玉山终是找出一句弋晴可能爱听的心里话。
“报效国家么?”弋晴口中低喃几声,继而沉默。
陈玉山只觉脸红心跳,不知为何,自穹窿山那日以来,他便时常关注弋晴,一举一动都是悄悄看在眼里,如今能与其对话,更是紧张的不能自已。
谁也不会想到,不久前还是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暴徒陈玉山,竟会在一念间洗心革面,变的心性乖张,初见面的还会以为是个老实到骨子里的善良好人。
而他在身前这个清理无双的少女面前,更是像极了一个大男孩。
“队长你又是为了什么进入华夏军的呢?你实力那般强劲,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又是女子之身,为什么……”
陈玉山问着问着便问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一直淡心远眺的弋晴忽然气息一冷,凛冽的剑意暴然而出,犹如那天在穹窿山山顶!
他心头掠过一阵寒意,脚步不由得朝后退了几步。
这个看不清真实想法的少女,似乎对入华夏军的缘由有着极深的隐晦。
而此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刚猛气息,少女是剑意,来者是刀意,只不过那刀意并非刻意而出,更像是与生俱来般。
刀意一到,少女剑意顿时相形见绌,一下便被掩盖了去。
“徐将军!”陈玉山见到来人,立刻惊的结巴起来,恭敬道:“见过徐正将!”
来人正是华夏军统帅、亦是护国二神将之正将徐三,看他一身黄金战甲,身躯魁梧有力,身后倚着把金色大刀,威武难言。。
徐三伸手示意陈玉山今夜无需多礼,而弋晴在见到他时只侧脸一望,并没其他动作。徐三早听说了这个剑意极强的少女性格,当下自然也就不在意她的冷淡以及失礼。
徐三出了名的不苟言笑,甚至有人暗暗说他面瘫,这一点倒是与弋晴颇有相似之处。他今夜似乎心情不错,竟会想到来城墙散步,恰巧遇见两位新晋将士,便想着来认识一番。
“两位中秋之夜不去闹市走走?”看来徐三确实心情不错,竟主动开口说话。
陈玉山立刻正色道:“在下随弋队长夜巡城墙,以防在此佳节之际有魔域妖人前来捣乱!”他说的义正言辞,这番尽忠职守的回答竟不忘为弋晴正身。
弋晴依然沉默,陈玉山的一番好心自然也是毫不在意。
“不错。”徐三不多评价陈玉山的官腔,只是来到弋晴身旁,随她一样瞩目远眺。“今夜的月亮可真圆呐!”
陈玉山出声道:“将军怎么不在府中享受团圆?”
徐三面色沉静,眺望的眼中掠过一丝苍凉,缓缓吐声道:“家早已不在了,团圆究竟又是怎样的感觉呢?老了,记不起了呀!”
弋晴余光偷偷瞄了一眼身旁这个名声赫赫的大将,看他身体虽是健朗,可长须有些泛白,眼角更是有着道道深纹。
再强大的男人,终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无论年少如何不可一世,人到中年,老态难免油生。
三人再不言语,只是在一轮格外圆的明月下,度过别样的中秋。原来真有天意,圆月之下,人间当真无处不相逢,无处不相聚。
然而,弋晴握着白仙的手里,却是紧了又紧,直到指节发白……
江南城中确实热闹非凡,灯火通明的平江街满是人潮,欢声笑语不断。
一列华夏军漫步在各处街道,为江南城担负着保家护航的重责。
当先的马周神采奕奕,举止亲和,每过一处都会亲切的与百姓打招呼,当然这些百姓中十个里有十个是俏丽女子,好吧,便如实说罢,他一路只和女子打招呼。
今夜不同往日,不适合骑马,如此虽没了白马为他添姿加彩,但依旧不妨碍他的英俊倜傥,被调戏的女子还是一脸娇笑。
“副队长,您别老是见着女子便调戏了,这样不好!”身后紧跟的一名华夏军忍了一路终是忍不了了,便开口劝说自己的副队长有些华夏军风范。
“有何不妥?”马周脸皮贼后,又奸笑着对一个路过女子抖了抖眉毛后道:“你看你看,人家笑的多开心,怎么会不好呢?”
那名正义的华夏军道:“可别了,前几天您还因为调戏张屠夫的老婆被他举着杀猪刀追了一整条街,您说说,自古以来哪有华夏军被百姓追杀的?”
被重提糗事,马周顿感尴尬,清了清嗓子道:“那是失误,谁能想到那女子生的这般秀美竟是人妻,还是那杀猪大户的老婆!”
“还有那次您摸了摸王老秀才闺女的屁股,害的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不是我们哥几个连连下跪致歉,怕是要闹到将军那里了,到时您可就惨了!”
又一个正义的华夏军表示心中不满。
“哎,我也不曾想那小娘鱼怎如此害臊!”马周讪讪笑了笑,随即大喊一声:“真不愧是我好兄弟!走,本副队长请你们喝酒!”
“又来?”这次是一整队华夏军齐齐惊呼。
真是想不通,这明明是做长官的慷慨解囊给兄弟们解解嘴馋,怎么到了他们那却是这般惨叫?
一炷香过后。
江南城最大的一家青楼春竹院内人满为患,来往酒客络绎不绝,里头春色盎然,各种浪秽笑声不断,外头站了好几靓丽女子,个个半露香肩,仪态污媚,妖艳的嘴里不断喊着:“大爷,快进来玩呀!”
当然,这一切通通与马周一队人无关。
只见马周带队站在春竹院外,手里个个拿着一壶酒,看着眼前的花天酒地,郁闷的喝着手中苦酒。
“哎!喝酒便喝酒,为何每次不去正当酒楼,偏要来这春竹院外,景色好是好,可只能看不能进,连累的好酒都是苦涩了。”
正义的华夏军们怨声载道,是个好男儿都难过美人一关,可他们身为堂堂华夏军,怎能入那青楼?平时不想也算作罢,但几乎每夜都来此地观看,直弄的心里痒痒,这露天酒还怎么喝的下去?
唯独马周不以为然,神情享受的看着烟花之地,喝着手里的猛烈美酒,好不惬意。
春竹院三楼的一扇窗户轻轻而开,现出一张绝美容颜。
她便是江南城青楼头魁蓝若水,看她体态丰腴,千娇百媚,可谓是绝代佳人,真不枉费了头魁二字。头魁乃镇楼之宝,从不做那龌龊生意,平日里只要漏一漏面便可获得那些贪欲之人的大量赏钱,若是弹琴起舞便更不了得,只说明楼内坐着身份极高的达官贵人。
蓝若水推开窗户,媚眼环视一周,在马周一队人那边停住。
“诶哟!副队长的相好又出现了哦!”正义的华夏军见到蓝若水现身,立刻变的不再那么的正义。
“去去去去!什么相好,话都没说过一句呢!”马周脸色一红,不知是酒性发作,还是为了别的。他朝着蓝若水轻轻颔首示意,对方则还之轻轻一笑。
“你看看,你看看,还死不承认?这暗送秋波的劲头,不翻个好几次床怎么换得来?”不再正义的华夏军开始调侃马周。
一向厚脸皮的马周竟破天荒的失了伶牙俐齿,脸上更红了几分,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还嘴。
“我说副队长,您就脱了衣甲进去一次,我们发誓为您保密!”平时臣服在马周不要脸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的一队人,岂会错过这难得的调侃马周机会,纷纷出言撮掇,而马周越是难为情他们便说的越厉害。
“去去去去!”许是被说的恼了,马周皱眉骂道:“还不赶快巡城去?真是的,连喝酒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诶哟哟哟!副队长害臊了,脸红了诶!”
“去你们的,那是喝酒喝出来的!”
“那别走呀?蓝若水如此好看,您怎么跑了呀?”
“跑?我明明是忠于职守,时刻将江南城安危谨记心中!”
“嗯!您也就这么一会比较忠于职守了!”
……
一队人笑骂着离开春竹院外,渐渐消失在熙来人往的长街里。而春竹院三楼那扇打开的窗户内,蓝若水目光跟随着渐渐远去的一队人,眼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