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烟滚锡城

“不对！”

忽地，贾可木瞳孔一张，他发现默老竟在毫无保留的调动魂力，关键还是聚集在自身体内，一丁点都未遗漏而出，全身涨红更是因为被澎湃的魂力牵扯所致。

如此肆用魂力，与那自杀无二啊！

然而下一刻，他猛地发现默老此刻眼神中，竟有一股异样的决绝，不曾退缩亦义无反顾。

“他这是要做什么？”贾可木愣住了。

下方默老还在不断调动体内魂力，身体堪负已然快到极限，他全身衣物无风自鼓胀，整个身体渐渐烟雾化。

他双唇微微一张一合，似乎在轻声低喃：“少爷，老奴依然要感谢你在最后为我安排了如此强悍的对手，也不枉老奴钻研了一生的修魂。”

“其实老奴早已想到会有今日，少爷你聪明绝顶，算无遗策，整个天下都是你手中棋盘，而我，必然是那个即将舍弃的弃子。连续死去的七人，个个与你有关，扫清障碍的你同时也落得个最大嫌疑。”

“而这最后的李太守，看似与你无关，实则至关重要，我等虚构的身份，正是这个贪官一手打造的啊！死了他，死了我，世间便再无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并且还能起到混淆视听，这一手确实妙不可言，老奴更觉欣慰，至于自身下场，定是毫无怨言。”

“因为老奴从那封密信可以看出，当时亲手攥写的少爷心中之纠结，少爷怀有一手好字，下笔通常好似游龙，干脆利落，可那信头三字显然犹豫不决，笔有拖沓，后三字则一气呵成，早已算好一切的少爷最后还是为了老奴痛苦万分，老奴足矣。”

“少爷深知老奴心性，绝不会束手就擒，更不会出卖少爷丝毫，但老奴依然不明，为何偏偏找那见过你我的贾可木？难道忘却了当时俊秀大会上的一幕？”

默老自嘲一笑，又道：“可能是老奴想多了，少爷定是全算在内的。可是，少爷或许算漏了一点，贾可木纵然强悍，但也未必能杀的死老奴呀！”

“老奴三岁入魂，五岁便陪同老爷修炼，是为主仆更是朋友，三十岁便已踏入武魂境，虽比不上绝世鬼才的老爷，但依然是天下少有。只是四十岁时老爷将出生不久的少爷嘱托于我，老奴便从此一心为你，耽误了自身修炼，直至家门有变，老奴也从始至终守护少爷其旁，风雨无阻，无怨无悔。”

说到后来，默老忽地放声狂笑，随后依旧用着旁人不可听到的声音自顾道：“今日老奴便成全了少爷，也算为了老爷！当初小少爷问我脸上伤痕是否疼痛，老怒曾一时觉得无比心酸，但时至今日，回顾往事，家仇国恨不共戴天，比起这滔天痛苦，自毁容貌又算如何！”

“就以老奴微薄之躯，为少爷筹集最后赌注，只是世间便再无烟魅默世通！只是，老奴再也不能守护少爷了！剩下的家从还希望少爷就不要赶尽杀绝了吧？毕竟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默老身体堪负已过极限，面目变得扭曲，被魂力烟雾慢慢吞噬。

“不要！”贾可木大惊出声，这一出完全出乎了意料，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绝世强者竟然会聚魂自爆，悻悻相惜的华夏军副将顿感可惜。

他身形一掠，想要下去阻止，然而谁都无法阻止一个心意已决的落幕老人。

“保重！少爷……”

没有任何声响，默老身体大肆炸开，难以言喻的魂力肆命泄出，滚滚烟尘将贾可木逼的一退再退，最后实在无法只好逃离此地，在远处静静望着还在不断上升的浑浊烟雾。

贾可木心头一凉，极有感触的道：“阁下无论修为还是心性，在下无不甘拜下风！”

“只是如此驸马那边当真说不清楚了。”贾可木清笑一声，自问道：“那个暗中送信告知今夜李太守将受袭击之人，当真是驸马么？驸马那般雄才伟略，会傻到找我这个知晓他们有所关系的人出面？若是那人被自己擒住，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莫非是灯下黑？”贾可木想到后来只觉头疼，苦笑着摇头道：“官场还真是废人心思，我这般武夫便不宜参合了，人各有命，那个甘愿牺牲自己要去掩盖什么事的修魂强者估计自己也是没有想通吧，可他依旧还是按照臆想去做了。”

“也罢，今夜便权当是见证了一个老人的义无反顾吧！”

……

华夏国留云轩内。

驸马澄霜一身华服负手立于窗台，望着外空月明星稀，清风徐徐，怔怔出神。身后走来一袭清香，闻之让人性起，他缓缓转身，见是早已猜出的夫人傅盈盈。

傅盈盈美如眼花，眉宇间多了一丝成熟韵味，那便是女孩至女人的转变了，她示意宫女们退下，房中便只剩下这对恩爱的夫妻两人。

澄霜立刻小心翼翼扶傅盈盈坐下，温柔道：“盈盈你有身孕在身便不要多来吹风了。”

傅盈盈暖心一笑，回以柔意：“霜，你每当心里有事便会盯着窗外发呆，而每一次做娘子的我都会十分心疼。”

这两人身为公主驸马，可私下里总爱称呼对方昵称，恩爱劲头可谓举案齐眉，华夏国府内无不称赞，就连一些宫女太监都是暗中羡慕。

澄霜眼中满是爱意，伸手抚摸着傅盈盈柔滑的脸庞，而傅盈盈则是极为享受的闭眼摩擦着，嘴角总是挂着一丝幸福笑意。

澄霜轻声安慰道：“害你操心了，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傅盈盈心疼的望着他：“是不是朝堂上的事情？”

“嗯。”澄霜温柔的笑了笑，道：“我们做儿女的总要为父皇多分担一些事情。”

“那你岂不是很辛苦？”傅盈盈心疼的眸中积起了水花。

澄霜伸手替她擦了擦，安慰道：“无妨，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不辛苦。”

傅盈盈终于转涕为笑，开心道：“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嫁给你更是我历三生而换来的运气。”

澄霜将其轻轻入怀，笑道：“傻瓜，这话应由我说才对。”

傅盈盈笑意更浓了，她望了望澄霜先前望着的地方，惊道：“霜，你看！隔壁锡城上方浓烟滚滚，从未见过的阵仗，怕是着了大火吧？”

澄霜起身，转身望去便钉在地上，久久不曾动弹，就连傅盈盈在旁焦急询问都是视若罔闻。

半晌，他终于开口，叹道：“是啊！这火肯定很大！”

“那你明日又得忙碌了。”傅盈盈江头埋在澄霜后背，一脸的娇媚。

澄霜反手抓住她细嫩的玉手，在手心摩挲，“今夜江南也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