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明旨
蜀皇“病恙”三日后，察事司旨意下发。
早朝今日，迎来了蜀皇“病恙”后三天的首次早朝。
蜀皇正坐在主殿高台上的龙椅，面色红润，看不出丝毫病态。
蜀皇声旁，初公公微仰着头，声韵十足。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待到该有的“规矩”过后，蜀皇方才缓缓笑道:“前几日，朕身微恙，几日不见，复见诸爱卿，倒是有些许亲切。”
“陛下天命庇佑，万载千秋。”
蜀皇挥挥手，和熙道:“无需这般规矩，咱们君臣之间今日早朝便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殿下群臣听着陛下今日的“反常”之举，心生疑惑，不知今日陛下心中所想，一时间也不敢轻易答话。
蜀皇将殿下臣子脸上的疑惑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朕在位五十载，诸位爱卿中可有在政这般久的？”
环视大殿之下，蜀皇缓缓点头。
“对，大相公鲍旭，司农令杨煜可算是朕的老臣子了，自朕在皇子之时，你二人便是意气风发，深受那时父皇的重视。”
鲍旭与杨煜对视一眼，实不知陛下今日突然这般感怀，究竟是何缘由？
只能赶忙躬下身子，恭声道：“臣之三生，得遇明主，实乃幸事。”
“哈哈，老了老了，这也记不住了，可能这殿中亦是有着其他老臣，朕数不过来了。”蜀皇抚掌笑道。
这位自继位之时，便始终勤勉行事，不苟言笑的天子，今日，却在大殿上回想着这些随着自己从政多年的老臣子。
殿下群臣望着蜀皇脸上因着笑容而拧在一团的眼角皱纹，心中感叹，这只怕是第一次见这位肃正皇帝的首次笑容。
蜀皇笑容渐去，嘴角微笑道：“朕今日说了这么多，只怕诸位爱卿心有疑惑，其实，朕今日要说的，便是朕....”
蜀皇语气一顿，大殿中鸦雀无声，众臣子紧紧望向大殿高台上帷帐遮掩着的模糊身影。
“要立储君！”
瞪着眼珠，满脸讶然，这便是殿下群臣此时的模样。
“此事，虽未符祖宗遗训，但却是朕思虑多日的结果。”蜀皇恍然自若的接着说道。
“为了我大蜀三百年的基业稳固，朕不打算效仿先皇，宾天之日方才留下遗诏。自今日起，特诏令大皇子姜莒为太子，入蕴言宫辅政！”
殿下众人脸上颜色不一，有吃惊的，暗喜的，慌乱的，祝福的，当然也有嫉恨的。
比如说此刻站在前排一众皇子队中的三皇子，始终微微低着头，脸上说不出的阴沉。
果然就好像府上“座师”所判定的那样，父皇打算出兵北伐，真的是在给自己这个大哥做势。
现在更是势都不打算去做，直接一锤子敲定。
蜀皇将殿下众人的表情看在眼中，朝中的局势，这位在位五十年的年迈皇帝又怎会不知。
哪些是二皇子的人，哪些是三皇子的人，蜀皇心里明的跟镜儿一样。
连带着自己最为倚重的老大，在朝局上何人支持，蜀皇也是一清二楚，虽说朝局势力不比其他皇子，但今日自己这般“加注”，想来日后，必会有众多臣子反水投向老大。
这正是蜀皇所希望的，因此蜀皇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自然的，朕的其余皇儿在朕看来，亦是可为国，为政独当一面。”
“二皇子姜由，谦言恭顺，朕诏令封地通州，慰命其称顺王。”
“儿臣谢父皇。”二皇子忙跪俯在地，唱道。
蜀皇点点头叫起，“三皇子姜笙庄贵厚沉，朕诏令封地湗州，慰命其称庄王。”
“谢父皇。”三皇子缓缓跪下，淡声道。
蜀皇复又叫起。
接下来，便分别是四皇子姜惇封为惇王，封地在大蜀最西的兖州，五皇子姜夜封为贤王，蜀皇因顾念其身子一直以来太过虚弱，其封地便定在距固棠最近的汶州。
当看着最后的五皇子拜谢过后，蜀皇很是欣慰。
“朕希望你等众兄弟间，能够互携互助，保我大蜀三百年来历代蜀皇精心操持的辉煌基业。”
“儿臣定当心中谨记教诲！”
“很好。”
蜀皇待到这件事毕，方才缓缓道出另一件事：“朕三日前得到三边戍边卫主将姜仑的秘报，北齐现已陈兵近六十万在囚龙关外三十里扎营。”
蜀皇此言一出，殿下群臣已是炸开了锅，想来这三百年来，历数下来，北齐犯边之军何时超过十万？
而如今，竟有六十万之众，纵然是北齐诈称，也绝不会少于四十万。
蜀皇冲着一旁的初公公使了个眼色。
“肃静~”
大殿众臣这才声音寂了下去。
“哼，有什么好议论的！北齐胆敢倾尽大半军力犯我大蜀边境，实乃愚蠢之至。自即日起，在都官员辰时点卯，进入特殊战备状态。”
“朕在此特命司农令主司杨煜为军需总管，调度蜀仓及地方备仓中的粮草军需。”
“老臣领旨！”
“命军尉司主司常进为兵员调度主管，调度各地常备军入都，集结于东北大营。”
“臣领旨。”
“命镇国公候愠忠，为总军司，待得一切调度齐备后，领军驰援囚龙关。”
“臣…臣领旨！”候愠忠满脸激动，他从未想过，今生竟可再次领军。
……
蜀皇一连串的命令下达，直将一切安排妥当。
就在蜀皇言罢，殿下一位两鬓斑斑的老者越列而出，微微躬身道：“陛下，微臣有奏。”
此人正是三皇子之舅孔家族长勇正公孔源。
只见这位老者虽是老态龙钟，可这高高的鹰钩鼻，再加深眯的锐利眸子，便知绝不简单。
“哦？勇正公有何事？”蜀皇问道。
“微臣拙见，此事正是锻炼诸位殿下能力之机，不如陛下便让刚刚明诏新封的四位列王共去监军，毕竟，此等监军之事，日后必是从诸位殿下中举列。”
蜀皇缓缓点头，“勇正公倒是说的对，不过朕以为，当让朕的五个皇儿同去监军，一者，储君前去，三军必当振奋，二者，也是兄弟间情谊的益处，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陛下英明。”
孔源微微躬身，心中却在盘算着得失。
早前，根据蜀皇的举动来看，自己倒是第一时间猜测陛下是想借着反攻之机，将御安司交到大皇子手上，顺便以大皇子监军为名，加身大皇子在除戍边卫之外，另两大边军中的威望。
却未想，陛下对于反攻之事只字未提，只是吩咐着驰援三边。
更让孔源想不到的，便是陛下竟直接立下储君，是陛下兴来之举，还是前几日，陛下是真的圣体有恙？
鉴于此事。
刚刚自己出言进谏，正是想着大皇子储君身份高贵，想来已是失去前往三边的借口。
而自己的外甥纵然已被列王，可只要前去监军，拖延下来不去封地，便还有机会。
却不想陛下完全是一副敲定的模样，强压借口，势要那选定的储君，既得名分，又得威望。
这一手，陛下果然高明。
而自己，也只能俯身听旨。
蜀皇睥睨的望着躬身应“诺”的勇正公，他早已猜到那位心中的“小心思”，不过今日，一切顺利。
倒是没有必要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