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交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上白安总会在自己的课桌上看到一份早餐，是他喜欢的酸奶和面包，知道他喜好的人不多，而且他只是放学和夏夏一起，上学是夏夏自己走的并且她到学校到得很早，所以他很自然地就觉得是夏夏。经历过那件事后，夏夏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任性不考虑白安的感受，但白安却觉得不习惯甚至还有一种犯贱的想法，他多希望夏夏像以前那样压榨他，他会觉得自己那样是被需要着的。

白安看了一眼夏夏的方向，她在认真做题，白安嘴角勾起，拿起桌上的早餐享用。

他知道夏夏了解他的喜好，但却忘了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假装路过走廊的女孩带着满意的笑走开。

柯丹打完水后看着从自己面前蹦跳走进教室的蓝予，一脸嫌弃。其实和蓝予做了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同桌，柯丹觉得蓝予也要没那么令人讨厌，只是做人做事都太张扬又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什么都懂一些，是个看起来心直口快的人。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柯丹是绝对不会这么想，并且绝对不想认识她。

“柯丹，”杨子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柯丹认真地盯着杨子文的脸，等待着杨子文接下来要说的话。杨子文还真是要跟她说什么的，柯丹心里就是有这种杨子文要说点什么的感觉。

两个人相处久了，即便不是恋人，也会有比恋人更甚的默契。

“今天下午不补课了，大家都挺辛苦的，我陪你去培训中心吧！”想到柯丹好不容易能学钢琴却因为补课的事搁浅了很多次后杨子文就觉得可惜，明明是触手可及的东西，却在接近时总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阻碍。

“什么！”柯丹还没说话，已经进到教室的蓝予激动地喊了起来，“为什么不补课了？我好不容易想学习。”

“大家都挺累的，这些天补的课，需要消化一下。”杨子文很无奈，但又不能不回答蓝予。

“我不累啊！”

“那你这几天的东西听懂了吗？”柯丹突然开口说话，她不想让杨子文和蓝予接触过多，她总觉得蓝予会害了杨子文。平时虽然不怎么和蓝予说话，但也知道了蓝予不是那样计较的性子，所以偶尔会说出一针见血的话，也不会让人太尴尬。

蓝予心虚地笑了，“其实我挺认真的，但我是实在是不懂你说些什么，我真挺想学习的。”

杨子文差点就要相信蓝予诚恳的表情说下这些诚恳的话了，摆摆手，“好了姑奶奶，你如果实在不懂就单独找我问，今天真没时间。”

柯丹在一旁听着，突然就不想告诉杨子文自己决定参加高考的事了，她还真有点担心今天下午继续补习，给她一个人的补习。杨子文是给柯丹开过小灶的，柯丹很聪明，但也有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她理科方面也不行，杨子文是知道的。不过小灶开多了，柯丹的脑容量也受不了。还有，她不想杨子文给她一个人的补习突然又冒出一个人。

蓝予撇嘴，“行吧，看你们这样想脱离我们，那我暂时放过你们，不过杨子文，单独问你，这可是你说的哦！”

“嗯，我说的，”是很敷衍的话，杨子文坚信蓝予不会来找自己，毕竟她并不是什么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柯丹拿着水杯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子文一眼，然后走向自己的座位，她知道杨子文的话是敷衍蓝予的，但她毕竟和蓝予做过一段时间同桌，对蓝予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她知道蓝予是认真的，但又不知道蓝予为什么突然想学习，她可不信蓝予是想考大学。毕竟蓝予的家境在那里，考不考得上大学都没多大关系。

柯丹当然不知道，蓝予这样的女孩，突然想认真是为什么，这是她一生只会有这一次的认真。

下午和白安夏夏打好招呼后，柯丹和杨子文就往培训中心的方向走。

说起来，柯丹感觉自己和夏夏好像挺久没有在一起说很多话了，自从上次夏夏医院出来后，她们难得聚在一起，当然，指的是她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你是真的学钢琴了吗？”走着走着，杨子文突然问，像是不相信柯丹似的。

柯丹无奈笑笑，“难道你不相信我？”柯丹还没有告诉杨子文她要参加高考的打算，她想，等以后再说吧，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杨子文犹疑了一下，“真的没问题吗？”

不太了解柯丹的情况，即便认识这么久柯丹都没有跟他说过为什么学习自己不喜欢的乐器，对于自己的家庭情况，柯丹也是一笔带过，每每要套出点什么话出来时，柯丹的眼睛总是沉沉的颜色，说要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他，他想知道，很想知道，但他不会逼柯丹，他尊重这个不愿提起自己过去的女孩。可他也总忍不住就问出了声。

“杨子文，还记得你当初靠近我时我不为所动吗？”也许，有些事情，等不到适当的时候，又或许，很多时候，都是适合的时候。

“当然记得啊，我脸皮从来没有那么厚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拯救你。”提起以前，杨子文嘴角上扬。

“你还说我跟你一个朋友的以前很像，那个人其实是白安吧！”柯丹拐了个弯，拉着杨子文往与培训中心相反的方向走。

“对啊，以前的白安和我刚认识的你很像，不过他比你好接近，”杨子文不明白柯丹为什么突然拐弯，但他想柯丹不是不认识路，大概是不想去了吧！所以也就什么都没问。

“跟我去个地方。”

一家咖啡厅的二楼对面是一家知名公司，柯丹坐在杨子文对面，认真盯着公司门口进出的每一个人，眨眼的频率不高，甚至不敢完整地眨一下眼。她在寻找一个人。

杨子文搅动面前的咖啡，他不喜欢这样苦涩的液体，虽然可以加糖加奶，可他觉得味道变了，他还是喜欢矿泉水的味道。

“杨子文，你看，”柯丹指着那家知名公司的方向，“那个穿着黑色西装咖啡色领带的男人。”

杨子文顺着柯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男人看起来很是精练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同周遭忙碌皱眉的人群不同，他是笑着的。男人笑着走到一个女人的面前，亲了亲女人的脸颊，搂着女人笑着走向一辆车前。

很般配的模样，两个人看起来很幸福。

“那是我爸，”柯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杨子文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柯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爸妈很早以前就离婚了，现在我爸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他的现任，其实我爸一点都不爱我妈，曾经也许是爱过的，可是他更爱这个女人，一直爱着，就算和我妈结婚了也不忘和她偷情，”柯丹眼睛盯着面前的杯子，内心毫无波澜地说出这些话，其实她早就该找个人倾诉了，那次和夏夏说过的，但只是很轻很轻，并不深入扒出伤疤。“我妈为了这个男人和家里人决裂，结果没有换来一个好的结果，然后我妈就恨上了我爸，刚好我我来了，她的恨就转移到我身上，我不知道我妈在我小时候有没有爱过我，反正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被爱过，我记忆里最清楚的是我妈打我的样子，明明伤害她的人不是我，但受伤的却变成了我。我以前很不理解我妈，可是现在我知道了，爱及生恨。她不恨我，只是恨伤害了她的男人。从小到大，我没有什么事很如意，因为我的爱好通通得不到满足，我想要什么，我妈就都破坏掉。那个女人钢琴弹得不错，听说很早以前，我爸就是被那个女人的琴声迷得神魂颠倒，可是因为我喜欢钢琴，我妈偏偏不让我碰，她让我接触乐器，却从来不会是钢琴。”

杨子文给柯丹的咖啡加了一勺糖，他记得柯丹刚刚没有给咖啡加任何东西却喝得很随意，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妈是把我折磨着长大的，可我不怎样恨她，也许以前她打我的时候我心里会恶毒地希望她早点死，可是，她其实也是个受伤的人啊，我只不过是和她一起受伤了。前不久，她带了一个叔叔回来，她说她想开了，要弥补我，要弥补当初对我坐下的错事，我原谅她了，因为我实在太想得到爱了。”说着，柯丹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她仰头将面前杨子文加了糖的咖啡一饮而尽，好像不那么苦了，她眼里的东西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了。

“其实，我也只不过是想得到幸福而已，我很羡慕你，杨子文，我没有的你都有。”

“柯丹，”杨子文皱着眉，他就说为什么见到柯丹的第一面就觉得她身上的阴郁气质是浑然天成的，“你会幸福。”

已经发生的事，再多安慰的话也无济于事，他想，现在柯丹想得到的东西，不会像从前那么难。

“柯丹，你相信我，你会幸福。”杨子文在心下暗暗许下了承诺，这个故作坚强用冷漠武装自己的女孩，很是让他心疼。

如果你没办法幸福，我也不会快乐。杨子文心里想，他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女孩，朋友之间的感情，也很心疼很心疼她，在她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杨子文在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即便有很多痛苦的细枝末节没有描述出来，但杨子文却像是能感受到柯丹的痛苦。他希望她快乐，像所有拥有幸福的女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