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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阅读> 贫嘴白杨又逢春> 章节目录> 第7章 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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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买房

作者:在下村长 | 发布时间 | 2017-04-12 | 字数:10394

搬到出租屋后的第三天,陪王天凤拜访各部门后的第二天。才到办公室,王天凤就打来电话问白杨:“昨天没事吧?”

白杨说:“没事,肠胃不舒服,吃了药。”

王天凤问:“那今天有空没?”

白杨说:“今天怕没时间。前不久你下乡的时候,我们以单位的名义联系了监狱,说要去看看张卫国和李德才。监狱方面一直没有回复。昨晚,监狱方面打了我的电话,说今天可以去看了。今天,我们大伙一起去看看他们吧。”

王天凤说:“这样啊,那行,一起去监狱里看看。”

白杨说:“一会儿你到办公室,咱俩商量个事。”

王天凤说:“行。”

半个钟的功夫,王天凤来到白杨办公室。

白杨说:“跟你商量个事。”

王天凤问:“啥事?”

白杨说:“这五年来,由于大家努力,市场部被省公司表彰为先进单位,奖励了一万元。杜总说了,奖金由部门处理。我是这么想的,张卫国和李德才前两年率领大家努力工作,尽管两人触犯了法律,但工作成绩我们不能抹杀。更何况他们现在啥都没了。所以,我觉得这次分发奖金的时候,应该将他们两人纳入分发名单。”

王天风说:“好啊,这样一来,我们去看他们,也没空着手。这两年我也没做啥事,都是你们在忙,挺不好意思的。”

白杨说:“你下乡更辛苦,娃娃又小,这两年你不容易的。”

跟王天风商量好后,白杨就跟刘小慧和另外一位老同志说了奖金分发的事,大伙都同意,方案就报到了班冠绥手里。

班冠绥说:“这事你们考虑得很周到,人无完人,金无足金,功过是非,理性对待。看人我就不去了,我跟他们没有工作上的交集。你们去。”

从办公室出来的白杨和王天风会同刘小慧和另外一名老同志去了玉平监狱。

玉平监狱狱政科科长跟白杨在县份上共过事。见了白杨,迎胸就是一拳。白杨一闪,那科长的拳头就落了空。

那科长说道:“好嘛,还是那么稳健。”

白杨说:“来麻烦你了。”

那科长说道:“咋麻烦了,你们来看看,有利于服刑人员监管改造。再说了,按照手续批准,又没给你开小灶,何来麻烦一说。”

白杨说:“还是麻烦了。本来你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好吃好在的,如今被我连累了,茶没得喝,脚没得闲。对了,我们部门里有点他们的奖金,顺带给他们存下,以便他们购买点日用品。”

那科长说:“人都进来了还有奖金,你们单位福利待遇咋好成这样?”

白杨说:“我们部门被评为五年先进,张副和李部长功不可没。每人给他们留了一千元。”

那科长说:“这样啊,行,我带你们去财务科。”

存了钱,入了监狱大门,安全检查、上交手机,然后的然后,就来到会见室。

会见室面积不大,三十多平方米。中间一堵半人高的墙把房间一分为二,上面是一面透明的全封闭钢化玻璃。玻璃和墙之间,伸展出一个柜台,柜台上放着四部电话。两个屋子里的人就靠电话交流。

进了会见室,等了十多分钟,张卫国和李德才被狱警带了来。进门的张卫国腰弯了许多,头发花白,反到是李德才,虽然头发花白,但气色较好,红光满面的。

听单位同事讲,张卫国是被李德才供进去的,李德才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举报张卫国拿了李德才送给他的五万元回扣款。

对这事,张卫国一直否认。

双规前,张卫国一直跟白杨说没拿。

拿没拿白杨不知道,好歹张卫国是当过县委领导的人,为了区区五万元,的确不值。

会见室里的王天风很活跃,流露了奖金,流露了相思,还流了两滴泪。

白杨情绪反应没有王天凤大,尽管一直悲怆,但白杨还是平静地向张卫国和李德才说了各自家庭的情况及娃娃的学习生活情况。

从玉平监狱出来,白杨就去了房管局,按照白杨跟女房东签订的协议,今天中午,双方要去不动产交易中心签订正式合同,合同签订后白杨要支付给女房东贰拾万元预付款。

不动产交易中心,白杨叫了号,找了个靠窗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中心里的人来人往,想起了这次买房的事来。

跟吴雨谈妥分道扬镳后的白杨买房跟别人不一样,除了十万火急,充沛的精力,白杨还画了张草图,一个小区挑一套房,绝不重复。

看房子的白杨总是捏着本笔记本。

记啥呢?

记户型,记环境。

本来三十多岁的人,记性不应该差成这样,但经吴雨这么一折腾,白杨的脑袋时刻都在嗡嗡嗡的响。以前那种过目不忘的本领没了,只差没戴老花镜,要不然,上公交车都可以刷老年卡了。

中玉花园是白杨看的第一套房。

白杨看的第二套房在沃尔玛对面,建行的房子。面积确实大,套内面积一百二十五平米,四个卧室,要价五十五万。尽管房屋有点老旧,但格局不差。打整打整,好在。最最主要的,洋洋读书的玉平一小就在附近,位置刚好城中心。

见白杨满意,中介的说:“这个房子有个唯一的缺陷。”

白杨问:“啥缺陷?”

中介的说:“只有四十年的产权。”

白杨说:“那看啥子哟。这房子最少二十年了。四十年的产权还剩二十年。难不成六十岁的时候我再买一套。有命买也没命在啊,小哥。”

中介的说:“你这要求难了,又要房子好,又要价钱低。”

白杨赔笑着说道:“麻烦你了。”

第三套房在电信小区,房子老,格局好,产权七十年。九十平米要价五十四万。

白杨在房间里左看右看,虽然卧室有三个,但客厅太小了。就洋洋翻天捣海的性格,装不下啊。

中介的问:“房屋如何?”

白杨说:“客厅有点小。”

中介的说:“以前的老房子,都这个格局。”

白杨说:“再找找。辛苦您们了。”

第四套房在景和苑。

景和苑不在玉平主城区,在离城区较近的一个镇。

景和苑的房子格局采光都好,停车也方便,小区里有山有水有花有树,绿化面积蛮多,一百四十平方只要五十二万,如果在城区,这样的房子咋说也在七十多万。

见白杨心情不错的样子,中介的小姑娘说:“城区有城区的繁华,乡镇有乡镇的安静。再说了,这里离城区就十多分钟的路程。”

算算手头的钱,白杨觉得可以考虑。

见白杨犹豫,中介的小姑娘又动员道:“好多人都在跟这套房子,性价比没说的。”

白杨说:“不怕,钱在我口袋里,房子钥匙在你手心里,都不愁。”

赶回城区的白杨算了算时间,从景和苑到玉平城区只用了十分钟,平时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应该是可以进城的。白杨觉得,房子可以。这么想的白杨就发了微信给陈曦,汇报了情况。

陈曦说:“既然都考虑乡下了,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得再远一点。去山上买房,空气好不说,你晚上写小说写到尽兴处,再去坟堆里走走,万一碰到一两个美女,再写部《聊斋》出来。多好的事,是吧?”

白杨说:“别,别到时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如今都讲究知识产权,蒲松龄会找我拼命的。”

陈曦言简意赅,理由很简单。买房不能只考虑钱,毕竟是大宗购物,不然后悔药没处买。那么葱花水嫩的人儿,说出话来,核桃一般,白杨不往细里想都不行,毕竟话丑理真。

白杨只好再看。

两个星期的时间里,白杨把玉平市所有小区的房屋全都看了个遍。

玉平二小区、溪园、天能山水、龙湖苑、玉龙花园、景和苑、新世纪花园、松华园、邮电小区、北苑D区、葫田一区、合合制药、广电小区…….。

通过摸底排查,白杨觉得葫田一区的房子真心不错。一是蓝天文体公园就在旁边,锻炼休闲方便;二来小区环境不错,房屋设计合理,面积利用充分,三室两厅两卫,流水线停车,且车位充足;三来地点在城南,比起城北的喧嚣来多了一份宁静,文艺青年,安静也是硬指标。最重要的一点,性价比超高。

圈定了目标,白杨就着手收集胡田一区的售房信息。通过梳理,葫田一区在网站上出售的房屋的共有六套,有联系方式的有三套。

第一套房屋在六楼,喊价六十一万。

进门的白杨喊了大爹大妈,嘴甜人也甜。

卖房子的是俩退休工人。儿女们要买复式楼,等着要钱。尽管老两口对房子有很深感情,但由于不精通市场规律,喊价偏高,半年来,一直无人问津。白杨查看了售房信息发布记录,该房从起初的六十八万一直降到六十一万。

白杨问老两口:“房屋最低多少。”

男的说:“下了六十万没商量。”

那女的就用手捅了捅老头子,说道:“关键要看得上,其他的商量着看。”

白杨说:“房屋不错,就是顶楼。冬冷夏热。”

那女的说:“老头子喊这个价你找不到第二家了,要不是娃娃等着要钱,真舍不得卖。别人眼里是草,可我们宝贝得很。”

白杨说:“是啊。那我再看看。”

那女的送白杨出门说道:“真心要,可以少点的。”

白杨问:“最低多少?”

那女的说:“五十九万。”

白杨说:“那我考虑考虑。”

来到小区院子里的白杨心里就亮堂了,五十八万六可拿下。

尽管房屋在顶层,但价钱合适,这么想的白杨电话里向陈曦做了汇报,说道:“金三银四铜五铁六稻草七,房屋在顶楼,价格低。”

陈曦说:“顶楼不好,冬冷夏热,还得提心吊胆怕漏雨。楼层高,家里如果有老人的话,相当不方便。而且六楼一般门口有维修孔,人上上下下,对房主不好,易招邪失财。”

白杨说:“你咋厉害了,维修口的事情都知道。如你所言,有个维修口,人来一阵风,梯子一放,就窜到楼顶上,人走一阵雨,梯子一撤,维修口就素面朝天的。”

陈曦说:“再看看。”

第二套房屋在四楼,喊价七十二万。

卖房子的是对小夫妻,挺和善的,进门还专门削了苹果给白杨。由于新订购了套复式楼,决定出手。

吃苹果的白杨自嘲道:“你们真厉害,我还在为单元房发愁,你们一个个都买复式楼了。夫贤妻惠,生活陶醉。”

小夫妻俩笑得呵呵呵的,直夸白杨会说话。

起身转了转,房屋户型不错,但由于小夫妻私自改造,各方面设计不尽人意。

白杨跟小两口谈了半天,对方让价到六十八万就一分不少了。

白杨去了三次,都没能把价格磨下来。白杨算了算,住进去还得花10万装修费。压力太大。

第三套房屋在五楼,喊价六十八万,一分不少。

看房的白杨敲开门,只见女主人穿双拖鞋,贴个面膜,嘴里叼根烟,女鬼似的。吓得白杨毛孔一个劲地收缩,两只脚死死地钉在地上。

再往里走,就是一屋子的烟,男主人一边抽烟一边喝着啤酒。开门的女房东朝喝啤酒的男子吼道:“喝、喝、喝,那天喝硬了去火化场,还你看喝不喝。”

进屋的白杨顿觉头皮发麻,就愣在了屋子里,都不知道自己来干嘛来了。

喝啤酒的男子冲白杨说道:“四处转转,喜欢再说。”

白杨站在客厅里随便瞅了瞅,说道:“户型都差不多。价钱如何?”

那男子说:“六十八万。少一个字都不行。”

男子话刚说完,那女主人从卧室里撂出一句话:“谁说六十八万了,六十九万。”

白杨忙赔笑着出了门。

没事的白杨继续看房,权当消遣。

星期六的时候,中介打来电话,说胡田一区新接了一套房,刚挂出价来,喊价68万,一楼,让白杨去看看。

白杨就打了陈曦电话,问道:“相亲不能只看相貌、工作,还得看谈吐,处事风格,交际能力。刚好有个机会,葫田一区有套房屋要出售。我打算白花花闪亮登场。咋说?要不,走起。”

陈曦慵懒的说道:“好不容易双休,你咋这么不让人省心,睡个懒觉都不行。”

白杨说:“大中午的,睡得大汗淋淋,女人不能湿身的。”

陈曦对着电话“呸”了一声。

去到陈曦小区门口的白杨熄了火,呆呆地坐在车里。

陈曦的小区在盛世庭园,楼层高耸,小区整洁。

车里的白杨看着插入云霄的楼宇,感觉有点晕眩。盛世庭园的房子有点像白杨从前的小区。

从前的白杨喜欢坐在小区的池塘旁看云。而洋洋,就在池塘边捞小鱼小虾,然后把鱼虾放在家里的鱼缸里。

正精神恍惚,陈曦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上了车的陈曦问白杨:“你咋精力充沛了,一天天的看那么多房。”

白杨说:“总得找张可以放床的地方,万一咱俩谈成了。荒郊野外的对付,多有伤风化。”

陈曦呸了白杨一口,捂着嘴笑了。那小嗓音,笑得白杨踩油门的脚飘悠飘悠的。

去胡田小区的路上,中介的打了三个电话。陈曦抱歉道:“叫你别来接我,耽误你了。”

白杨说:“说那里话,你不去。看了也白看。”

葫田小区跟中介的小姑娘碰了头,一行人就敲了门。

开门的一男一女客客气气。

应该说,户型方方正正,装修保养到位,厨房干净,随便打整下,就能住人。

问了才知,人家是小两口,女的在医院,男的做舞台设计。有文化,有修养,人看起来干净,房屋看起来清爽。

才落座,卧室里又出来一个男子。

女房东介绍道:“我爸。”

白杨喊了声:“叔叔。”

当着中介的面,白杨没表态。冷眼旁观了半天,白杨心里有了底。

先说小两口,别看男房东高大魁梧,好生一副相貌。但说话不顶用,话才出口就被女的像掐豆芽一样掐得东倒西歪。平常在家里做的应是端茶倒水的活,地位跟白杨差不多。那女房东就不同,虽然娇小,但坐在沙发上霸气得很,双腿高翘,身子后倾,不像男房东,低眉顺眼,坐像中规中矩,说话慢吞吞的。

旁观的白杨得出一个结论:谈价的主力军是女房东。

再说中介,进门时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初次拜访,连房东姓啥名啥都不知道,房屋面积多大,产权如何,年限如何,更是一无所知。

旁观的白杨进屋转了一圈,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房屋他是看上了,也看得出来小两口急着卖。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把中介费省下来。

掂量掂量口袋里的钱。白杨对喊价六十八万的女房东说:“屋子不错,但在一楼,你的喊价高了点。我再看看其他家的房屋。麻烦您们了,真是不好意思。”

女房东说:“不怕,等着买的人多了去。”

出门的白杨跟中介的说:“如果62万能拿下,就好了。”

中介的说:“拿不下来,这个区位的房价都这样,很抢手的。不过我们可以试试,到时候你再加点。”

出了小区,在周围转了一圈,找个停车位停下来的白杨说:“房屋不错,只是才有三个卧室,咱俩一间,欣雨一间、洋洋一间,老人就没房间里。户型真心不错。”

陈曦说:“我也觉得不错。别考虑我,你买你的。”

白杨说:“不行让两个娃住高低床,反正以后中学要住校的,这样就多出个房间来。”

陈曦自个儿对着窗外吃吃吃地笑道:“你咋好玩了,你买你的房,扯我干嘛?”

白杨说:“政府都在做五年规划,咱也得紧跟时代潮流。无非是展望下未来而已,房屋买了摆着,没强迫的意思,不违背妇女意志的,得你情我愿才行。噶!”

陈曦说:“你的触角伸得怪远的。”

白杨说:“你让我斗志昂扬,你让我歌声嘹亮。感谢组织感谢党,我一颗红心向太阳。”

陈曦说:“贫。停车在这里干嘛?”

白杨说:“等着中介的人走了,咱俩再折回去。直接跟房东谈,这样可以省下中介费。”

陈曦问白杨:“你鬼精鬼精的。以后我得防着点。话说回来,房子是不错,但老了点。你不打算再继续看看了,真打算下手?”

白杨说:“下手了,凡事久拖不决终归不好。让洋洋感受下租房,对成长有好处,但租房时间长了,对洋洋的心理会有负面影响。洋洋会缺乏自信的。让他觉出居无定所来,一辈子都有阴影。”

陈曦说:“也对,买了房,让老人家上来,娃也好有个人招呼。省得天天吃快餐,对身体不好的。”

白杨说:“是啊,父母早就想上来看我。不买个房屋,咋能让他们上来?更何况我现在还寄居在吴雨家里。就我现在这种状况,父母上来,无疑要他们的命一般,好好的日子被我过成这样,跟挖他们的心有啥区别?”

陈曦说:“咋说得小干鱼都要流眼泪了。不过的确该下手了。都离了,老住在一起,算个啥事。当然了,完事有个过程,也别急,再磨磨价。”

白杨说:“我感觉六十五万能买下来。你觉得呢?”

陈曦说:“六十五万贵了。又是二手房。”

白杨说:“不贵了,二手房也分成色的。”

两人合计了半天,觉得中介的应该走远,就又回到葫田一区,敲了房东的门。

刚好房东还在。

开门的是女房东的父亲。

进门的白杨赔笑着说道:“没打扰你们吧?中介过话水分重,直接跟你们谈,靠谱。”

女房东的父亲说:“就是,找中介还得出手续费,而且现在的中介黑得很。你精明了。”

白杨干干的笑了个。

沙发上的女房东说道:“进来坐。”

待白杨坐下,女房东说道:“我昨天在网站上才挂出去要卖房子,半个多小时中介的就打了我电话。我不想让他们卖的,但左个电话右个电话的打,烦了。中介参与,会增加买房的负担。大家都不容易的。”

白杨说:“您们家真是菩萨心肠,处处为我们买房子的人着想。房子格局确实不错,采光也好,但一楼虫多,而且湿气大。”白杨望着女房东问道:“价钱上是不是还可以考虑考虑。”

女房东说:“价钱差不多了,目前这个小区的价位就这个。我问了房管局的朋友,他们说可以喊六千一平米,这样算算,房子咋说也得卖70万的。”

白杨说:“喊价毕竟是喊价,喊多少都可以,西瓜喊出翡翠价都行。问题是,不是人人都像慈禧一样能当老佛爷,终究还是穷人多。卖价要双方接受才行。买卖买卖,买的要便宜,卖的要昂贵,找个点,双方都能接受,生意才能成。”

女房东说:“如今的人,胖的都喘。你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能在乎这点小钱?”

白杨说:“借你吉言,来年发达了请你吃海鲜。话说回来,买卖要有缘分才行,看你们家妻贤夫贵,老人家又道骨仙风的,我也放了心。这样人家在的房子,绝对差不了。聚财招福,寿缘很深。要是有钱,多给点都无所谓,可中国人买房子你是知道的,穷其一生,苦不堪言。我新做人家,你们也多体谅,左凑右凑,好不容易能腾出六十三万来,你看中不?”

女房东说:“这个价太低了。房子保养得好,衣柜、书柜、门都是实木的,而且装修好后我们没住多久。你识货,应该看得出来。没半点损坏,诚心要的话六十七万。”

白杨说:“诚心的,咋能不诚心。不诚心能敲你家第二次门?买卖房屋还得看缘分。有些人,抱个七十万你也不会把房卖给他。毕竟住了这么多年,有了感情,如同子女。虽然只是卖房,但跟嫁闺女差不多,得给房屋找个好人家,心里也安生不是。”

女房东说:“是啊,看你就是实诚人。所以也没多喊。”

白杨说:“要不这样。你是女中豪杰,我虽然不是伟岸丈夫,但做事干脆。六十四万,我可以先一次性支付二十万。其余的贷款下来一次性支付。如何?”

女房东说:“不行,最低六十五万五,人品再好,市价就摆在那里。亏本的生意没人做的。”

白杨说:“就六十四万了,你们再想想。都是爽快人。今年的房市你们清楚,整体下滑,全国经济都不景气,玉平房市供大于求,房子又是二手房,住了十多年,又是一楼,这些因素一考虑,其实六十四万算高价了。这个价,也是我疲惫了,不想再折腾,要不然不会给这么高。另外,老人来了不用爬楼梯,刚好我家有老人。换做其他年轻人,一楼嫌吵不说,做啥事都要拉个窗帘,怕曝光,如此一来,光线就黑了。你们再想想,行就去公证处签合同,不行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女房东说:“我县上有个同学刚好要来看房子,等她看看再说,如果你给六十五万五的话,我就让她别来看了。”

白杨说:“那就让她看看,如果她给的价高,说明我跟房屋无缘。”

回来的路上,陈曦说:“六十四万差不多了。”

白杨说:“不行就六十五万,对方肯定卖。能磨磨价总是好的。”

陈曦问道:“不怕对方卖给朋友?”

白杨说:“别听她吹,人家玩的是心理战术。再说了,就算她真有朋友来看,县上的同志买市区的房子,一下适应不过来,肯定觉得贵,给不上价。再说了,同学朋友之间做买卖,价低了卖方不乐意,按照市场价,那同学朋友的情谊放哪?买方肯定背地里骂娘。所以,别看人气旺,全是虚高,做不得数的。”

陈曦撇着小嘴说道:“看把你能的。一套一套的阴谋论,以后跟你处,得长十二个心眼。”

白杨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是人,而且是仙人,我岂敢放肆。”

回到住处,刚好杨雪做了饭,白杨说了房子的事。正说着,吴雨就进了门。

杨雪说:“买房是大事,急不得。又不是没在处。”

白杨说:“分手了,住在一处惹人笑。”

杨雪说:“谁笑了?”

白杨就接了杯水坐沙发上闷喝。

吴雨说:“胡田一区倒是好在呢,只是价格怕高了点。”

白杨说:“这个价格不算高,这个小区的房屋我看了三套,可以出手了。”

白杨如此一说,吴雨就没再言语。摆好碗筷的杨雪说:“先吃饭,房子的事从长计议。”

吃了饭的白杨坐在阳台上抽闷烟。

吴雨也搬了个凳子坐阳台上。

拿把剪刀又不知要修剪那盆花草的吴雨说道:“行就买吧。看你急的,又没人撵你。”

白杨说:“在一起想起很多,感情最伤人了。换个环境,换种活法。”

吴雨说:“以前天天喊离,觉得一天都过不下去。真要分开了,心里空空的,没个放处。”

白杨说:“会过去的,春去秋来,花树烟雨,都是过客。钱你想办法先凑点给我,一起拿你拿不出来,先把房子买了再说。”

吴雨说:“钱我想办法,一次性拿给你。”

白杨说:“难为你了。”

吴雨说:“对不住了。”

等了一天晚上,房东依然没打电话。

白杨心想:“难不成她那同学给上价了?”

其实白杨预计的没错,女房东那同学上来看了看房,听说要六十五万,吓得舌头都伸出外边好大一截。说道:“咋今年房价还这么贵?”

女房东心里就骂道:“你妹的,别人我都是喊价六十五万五的,要不是同学,咋能便宜你五千。免费送你就不贵了?”

第二天中午,白杨心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房东那同学肯定是吓退了,现如今离婚的这么多,跟自己一样的主儿多了去,难保别人不像绿头苍蝇一样乱撞,看来还得主动出击。”这么想的白杨就打了女房东电话。

见是白杨的电话,女房东心想:“六十五万卖了算球,一来急需这笔钱,二来也好让同学知道知道,好货不等人,咱没占你便宜。”

这么想的女房东就按照给同学的价格说道:“下了六十五万不卖的,一分都不少了。”

白杨说:“好吧,你拿下房产证、土地证,约个时间,今天下午咱们签个协议,我先付定金。”

女房东没想到白杨会如此爽快,愣了半响说道:“好嘛,那一个小时后见。”

听说白杨要去付定金,吴雨说:“我要不要去看看?”

白杨说:“当然要看啦,你不去,我哪来的钱!”

两人去银行取了钱就去了小区。

小区里,吴雨左看右看,然后对白杨说道:“挺会挑的,地儿不错。”

白杨说:“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你调教得好。”

吴雨觉得有点伤感,就问:“房主到了没?”

白杨说:“应该到了,走吧。”

进门的吴雨东看看西瞅瞅,门和窗框都是实木打造,九成新。另外还有书柜、衣柜也崭新地镶嵌在墙里。客厅里的地板是磨花石,看不出新旧,倒是卧室里的白地板,已经开放泛黄。

吴雨说:“房子不赖。”

白杨说:“主人保养得好,一看就是和谐人家,一屋子生态味。”

然后就落了座。

拿出房产证给白杨看的时候,女房东的父亲说道:“卖啥子房,自己的房子多大都不清楚。我早就说了,政府盖的房子,福利房,面积大得很。明明一百二十四点九,偏偏说成一百一十七。”

闻听此言,白杨心想:“原来老人家嫌卖便宜了。”白杨抬头看看女房东,脸色不好,显然刚跟老人家理论过的样子。

白杨咽了咽口水,说道:“房产证多大无所谓,房子就摆在这里。都心里有数。是吧?” 女房东说道:“就是,写一百五您还想卖八十万了。”

女房东一吭声,女房东的父亲就哑火了。

翻开房产证,见写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女房东解释道:“房子是我老公的爷爷的。他把房子给了我们。”

白杨问道:“过户没问题吧?”

女房东说:“没问题。”

看房产证的吴雨说:“你们真幸福,爷爷奶奶还给准备了婚房。”

白杨当然听出了话外音。自己娶吴雨时,要啥没啥。尽管话外音不好听,但事实摆在那里,白杨惭愧的对吴雨笑了笑。

价格没问题,然后就是交房时间。

白杨说:“我看屋子里东西也不多了,六月份能交房不?”

女房东说:“七月份吧,时间宽裕点我们好收拾。”

白杨说:“那七月一号行不行?”

女房东说:“行。”

白杨问:“付多少定金?”

女房东说:“怕一两万还是要给的。反悔了钱就是我们的。”

白杨说:“付三万吧。也体现下我的诚意。”

付定金的时候,觉得房屋卖便宜了的女房东父亲将了白杨一军,说道:“你倒是个实诚人,做事干脆。咋昨天跟你来的女同志不是今天这个嘛?”

白杨尴尬的朝吴雨笑笑说道:“昨天那个是女朋友,今天这个才是正室。”

吴雨的脸刷的一下就阴了下来,瞬间又笑成了一朵花,说道:“我是他前妻。”

女房东的父亲说道:“你这小日子,过得滋润了。看房一个,付钱一个,住房的会不会是另外一个?”

白杨傻傻的笑笑,不知如何接话。

倒是吴雨,大大方方地说:“他心不花,感情专一,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他来,您老人家误解他了。只是感情的事,没个准数,怪不得他的。”

女房东笑了,说道:“离了还能这样,也算难得。看来不是一般人。”

白杨付了三万定金,签了合同,然后出门。

回家的路上,吴雨问白杨:“昨天来的那个是陈曦吧?”

白杨答道:“是,她跟我一起来的。”

吴雨说:“我不该来的,找晦气。”

白杨说:“晦气啥?来看看,也了了你的牵挂。我没如丧家之犬流落街头,你依旧桃花春风姹紫嫣红,多好的事。认识的时候咱俩情投意合,分手的时候咱们心平气和。多少人欲求而不得,咱做到了。”

一路无话。快到家的时候,吴雨说:“今晚找个地方咱俩吃顿饭,最近相亲你挺大方的,今天请这个,明天请那个。天天挂羊头、卖狗肉,烛光晚宴也请下我呗。”

白杨说:“这话说得,别说烛光晚宴,要命都可以给你的。”

回家接了洋洋,一家人就去了台北帮厨。

台北帮厨五号桌,吴雨说道:“那男的只知道挣钱,把我当成了挣钱的工具。还是你好,虽然穷点,好歹知冷暖。冬天会用热水袋帮我暖暖内衣,早起了还会帮我温杯水。”

白杨说:“恋爱是激情,爱情是相守。想想西瓜嘛,对方很体贴的。”

吴雨说:“季节水果而已,一口鲜,两口咸。还是你好。咱俩重新来过,行不?”

白杨夹了块牛排给吴雨,说道:“感情不是菜市场,啥新鲜买啥。日积月累,多理解,多包容。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爱了就全心全意,日子久了就能沉淀一屋子的香。”

吴雨低头说道:“我错了。”

吴雨的我错了让白杨的心里寡白成一片。

吴雨通常不认错的。

餐桌旁的白杨呆呆地望着窗外。尽管口里无言,眼里无光,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曾经的风吹麦浪,变成了如今无底深渊里那一阵阵冷飕飕的风。

见白杨呆呆地看着窗外,吴雨也扭头看去。

此时的玉平,夜刚好落下来。落下的暗里夹杂着雨。幢幢高楼间点亮的灯,车水马龙串连成的线,不急不躁滴落的雨,把整座城市渲染得水墨一般。

像江南。

雾气朦胧。

吴雨拿纸巾往眼眶处揉了揉。

一眶的泪就成了钻心的疼,散在白白的纸巾上。打个转身,就没了影。

沉浸在回忆中的白杨被一阵忧伤的歌声摇醒。歌声是童安格的《张三的另一首歌》,电视剧《老爸快跑》的主题曲。白杨特喜欢这首歌,就选做了手机铃声。

白杨感觉自己就是电视剧里的张三,生活一塌糊涂,日子潦倒不堪。

好在,都有个懂事的儿子。

接通电话,是男房东的声音。男房东问道:“你在哪里?”

白杨忙站起身子四处看了看,见男房东在门口,就摇了摇手。

男房东就扶着他的爷爷和奶奶走了过来。

白杨对男房东说:“让老人先坐下。咱俩去应付。需要老人签字的时候,专门拿过来。”

男房东说:“行”

当天,白杨过了十七万给男房东,加上定金三万,刚好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