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亡与绝望
距离楚阳的死已经过去了一夜,接二连三的冲击让整个小队的人疲惫不堪,但是,他们不能够停留,游荡的感染者越来越多,经常可以见到一个高大强壮的感染者身后跟着三四个弱小的感染者,如果在高空,就可以看到黑色的小点零零散散的呈现一个扇形的弧度,越往后黑点越密集,变成了熙熙攘攘的怪物大军,而王瑜一行人的车,就在这个扇形前行方向的不远处。
感染者的增多让队伍里的大学生们感到不安和恐惧,每次经过感染者面前,最近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感染者指甲中乌黑干涸的血迹。感染者会嘶吼着扑向车玻璃,在玻璃上留下带着浅红的粘液。
“感染者变多了。”张毅然看着窗外游荡的苍白的怪物们,低声道。
“当初宇柠就说过,感染者在转移,向城郊转移,但是速度要比我们想象的快多了......”安晴雨喃喃道。
“这些是早就走到这里的感染者,并不是才开始转移的感染者。”张毅然摇摇头,“不是它们走得快,是我们知道的太晚了,刚开始感染者的转移人们注意不到,只有到了中后期大规模移动了,我们才能发现。”
“那...是不是说,我们背后,是一个大规模的感染者转移队伍?”王瑜跪在座椅上,看着车后面伸着手追逐活人的感染者。车开的并不快,车一侧奔跑的感染者啪的一声扑到了玻璃上,吓得几个人一扑棱,曲靖扭头看着感染者的舌头在玻璃上挤扁成古怪的形状,留下夹杂着血丝的白色粘液。曲靖扭头:“真特么恶心,张哥,咱开快点,甩开这个玩意儿。”
这是大学生们逃亡的第二天。
车上满满一箱油已经用了三分之二,原本后备箱的备用油给了秦峰一行军人们,张毅然已经不敢随便停下车了,感染者们随时会围上来,每次停车前都要算好时间。“我们要绕路了,在西边有一个加油站,我们的油得多备一点,距离北方的华都还有很长的距离。”
王瑜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游荡的感染者,嘶吼着冲向车,然后在车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掌印。车前面数字表闪烁着血红的时间,已经下午四点钟了,王瑜有些心神不定。
整辆车突然向前一冲,然后猛的停了下来,两侧的感染者吼着扑了上来两侧玻璃被感染者苍白的脸占满了。王瑜看着最前方挡风玻璃上一个身材最为壮硕的感染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染者紧贴在骨头上的皱巴巴的皮,缓缓抽动了起来,最后嘴角勉强勾勒出了一个扭曲诡异的微笑。
“我们....我们怎么办.....”何宇阳问旁边的张毅然,一米八的男生吓到声音都在哆嗦,其他人也都不比他强多少,一车涉世未深的年轻大学生们,都怔楞在那里,张毅然又扭了两下钥匙,想要发动车,发动机轰鸣两声就蔫吧吧的熄火,张毅然烦躁的踹了一脚车。“把车座底下的刀和枪都拿出来。”
“我们不会死的。”王瑜帮着曲靖拿刀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一次他们不会死,一定,一定会都活下去的。车里并没有人回应她,大家沉默着接过刀和枪,整辆车在剧烈的晃动着,他们不能再拖了。
“车对面正对着的那个门是个小卖部,只带工具,其他都不要了。宇阳和我在最前面开路,你们跟上,女生站中间,两边站男生,跑快点。”张毅然看上去很冷静,让所有人都感到安心和依赖,“不用怕被弄伤了,我们有王瑜可以帮忙。”
“对。”王瑜心底涌上一股豪迈的劲儿,“我一定帮大家治好,只要冲到屋里,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个世界真特么玄幻啊,上一秒还在上课,下一秒拿着刀跟怪物拼命去了,还带着一个奶妈?”曲靖自嘲的笑笑,换到了门旁边,冲着挤在玻璃上的感染者的脸狠狠啐了一口,“去你的!”
“开门吧。”
一,二,三!
两人开门的瞬间配合默契,张毅然把手里棍子一横挡住扑上来的感染者,何宇阳手起刀落,每一刀都捅向了心脏或者大脑,车外面围了有两层,大约三十多个感染者,何宇阳冲出来就一个人直奔对面的房门,张毅然回过头来,手里棍子挡住一个扑上来的感染者。
王瑜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一下一下冲击着她的耳膜,两边是曲靖和庞忠,李涵宋,跟在开道的两个男生后面,冲出重围就是几秒钟的事情,然后就是身后嘶吼着追逐的感染者,前面张毅然挡住一个人高马大的感染者,本来踹倒它就能跑,但是接连试了两次都失败了,庞忠喘着粗气,从背后一刀捅向感染者的心脏,疯狂的连插了七八下:“啊啊啊啊——”张毅然攥住庞忠的手:“已经死透了,快走!”
后面女孩们已经跑向了接应的何宇阳,四个男生也都不敢恋战,踹腿捅肚子放倒感染者,调头就跑。王瑜看着前面的何宇阳,还有十米,八米......何宇阳紧张的看着伙伴们的夺命狂奔,没有注意到,背后从房门里....慢腾腾的挪出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生前是老人的感染者,皱巴巴的枯皮紧紧裹在骨头上,充血通红的眼睛迸射出碰见猎物的兴奋的光芒......王瑜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听见了自己和安晴雨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后面啊啊啊!”
王瑜眼睁睁看着两米开外的青年,被扑倒在地,感染者毫不留情的啃向了他的脖子,撕咬开了他的动脉......那时候的王瑜,只能看到满地猩红,和青年瞪大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这个世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王瑜站在那个感染者的尸体旁边,面无表情,刚刚的她一刀子一刀子捅着这个感染者的心脏,血溅上了她的脸,混合着麻木的泪水滴到地上的血泊中。
死亡,是一件很出乎意料的事情,它很少会提醒你,它的到来。不论是以前的平和时期,还是现在混乱的时代,死亡总是突然出现,亡者已逝,徒留生者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