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狠心

这药是慢了点起效，但是胜在安全些。他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方扉毓不能不留下来，他必须要让方扉毓活着，保证方家不要有作乱的机会。

“你记得每日这么做就是了，到边上吧，我还要练剑呢！”苏虞放下了水壶，又拿起剑来了。徵兰只得拿着水壶一边站着，看着他在那练习。

这练着练着，忽然间角音跑过来了。苏虞是蒙着眼睛的，这一个不慎就得伤到角音了。不过还好，角音走路的动静到，苏虞发现角音站在那了，就没有伤到她了。

他将剑放入剑鞘当中，顺道把剑给了徵兰，就跟着角音去芳菲阁了。他很清楚芳菲阁肯定又有事，不然角音不可能傻乎乎地跑过去。若是他一下没察觉，这下角音得重伤了。

他进去芳菲阁时，大夫已然过去了。这一次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大夫，她看着方扉毓便不住地叹气。

“大夫，三姨娘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他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他对方扉毓一往情深。其实这都是他的逢场作戏，只要是他的妻妾滑胎了，他都会如此神色。

女大夫将苏虞拉到了一边，低声与苏虞解释道：“三姨娘这一次是真的命悬一线。我方才给她诊脉了，她应该服用了慢性的堕胎药与急性的堕胎药，这两味药同时起效，她的身子又弱，这一次能说得上是十分凶险。估计往后三姨娘的身子是好不了了，更别说是怀上孩子了。”

此话一出，他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便又一脸无奈地看向大夫：“以大夫看来，这是能调理多少啊？三姨娘是个苦命人，刚入府没多久就一病不起，现在若是再病，或许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我这个做夫君的能做的不多，只希望她能够活得好好的。”

大夫的专长是看病，在察言观色的方面自然是不如他的。他又已然逢场作戏多年，演绎起痛苦来说得上是滴水不漏。这大夫一时半刻，也看不出真伪。

大夫给开了个方子，随即就背着药箱走了。失去了孩子的方扉毓，此时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法子把孩子给生下来。她的脸上尽是泪痕，他却也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份杀死这个孩子？他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方扉毓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苏虞看起来却仍旧是一脸漠然。他本就不在乎孩子，怀上只是她的一个美梦罢了。

不论是孩子，亦或是他的宠爱，这些都从来不属于她。而且，这苏府里根本就没有妻妾能生下孩子，这个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她想要冒险一试，不等于会有人给她机会。她落得这个下场，只能说是她错入了苏府这个豺狼虎豹聚集之地。

“你不要太难过了，其实你也知道，苏府的妻妾是怀不上孩子的。”他嘴角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看着更是心痛如割。她现在的身子骨已然颓败，她就连扯着嗓子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她如此难过，他便让角音去到了盆水，他就拿起她的手帕洗了洗，给她擦了个脸。她却依然红着眼眶看着他，他却完全不当这是一回事，还吩咐了角音把水端走了。

两人这一次是真正安静下来了，如同死去了一般沉寂。她即使是躺着，眼睛也没有离开过他。她就想要看看，看看一个人还能凉薄到如何一个境地。

坐了许久，他总算是打破沉寂了：“你不要想太多，此事我会去追查的。你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你也别想着折腾自己了，闲着没事就待在屋子里做一下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时候，也该像庭逸学习一下何为深居简出了。”

“你告诉我，玄庭逸有没有参与给我喝堕胎药的事情？有是不是？明明就有！”方扉毓整个人都近乎疯狂的状态，她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怒吼着。可现在事情都已然发生了，他除了让她发泄一下，别的事情真的做不了了。

他一沉默，她就更加是变本加厉了。她拽着他的衣襟死命摇晃，嘴里却仍旧念着还我孩子这句话。他也不拉开她，就由着她这么发泄一阵子。他非常清楚，他不可能会承认这件事的。只是此事毕竟有愧于她，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你说句话，我让你说句话！明明就是有事情，为什么你就是什么都不肯说，我想听你说！”她哭得撕心裂肺，终于没有力气再拽着他了。她一松开手，便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只是静静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却始终是没有说一句话。他不想要透露任何事情，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各自心怀鬼胎的地方。即使是查出来了，也不见得会责罚什么。因为是有两味药一起起效，自古罪不责众，他没有办法将所有妻妾都惩治一番。

“你哑了吗？什么都不肯说，你是不是哑了？你就只愿意和玄庭逸说话对吧？”方扉毓已然伤心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她一提到玄庭逸，苏虞的火就上来了。她之前也没少害玄庭逸，现在居然还有脸提起玄庭逸。

他一巴掌就打到了她脸上，冷冷地笑着回应道：“对啊！我就是想和玄庭逸说话。我不说话只是因为这事情都没有查，我能够说什么？害你滑胎的不只有一味药，你不要把一切事情都扣在玄庭逸头上。穆梧昕和司清婠就没有动手吗？府里三个妻妾，给你下药的只有两个，你就非要怀疑玄庭逸了是吧？”

“我还真的不相信穆梧昕和司清婠会分别下药，就是你一直袒护玄庭逸罢了！”方扉毓嘶声裂肺地吼出这一句，苏虞却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就当他是默认了。

内室中吵吵嚷嚷动静不小，角音不可能不管不顾。角音立刻就飞跑进去，直接跪在了苏虞的面前：“少爷，现在三姨娘的精神很差，少爷不如让三姨娘先歇息吧？三姨娘现在刚失去了孩子，已然是痛苦万分了。您若是在这，她定然是会情绪失控的。”

“好，我走就是了，你好好照顾她吧。”他看了角音一眼，随后就起身离开了。他本来就不喜欢待在这里，只不过是出了这件事，他作为家主一定要出面。不然芳菲阁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想管的。

他一离开芳菲阁，就去到清明阁里面一问究竟了。因为另外一味堕胎药，肯定是司清婠或者是穆梧昕其中一个人下的，至于是谁给下的，他目前还没有定论。

不曾想，正好碰到了司清婠也病倒了。他都走到清明阁门口了，就顺道进去看一看司清婠病况如何。他不相信司清婠还真的是病入膏肓了，估摸着就是偶感风寒罢了。

他刚踏入清明阁，一股子药味就扑鼻而来。他越往内室的方向走，那股药味就越是浓烈。

当他走入内室时，就看见商暮在那点香。只是这香的味道，实在是让他接受不来。整个内室跟仙境一样云雾缭绕，他差点都被熏得连路都看不清了。好不容易，他才走到了床边坐下。

“婠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好端端的在屋子里点这么浓烈的药香。”他拿起折扇扇了扇，这烟才总算是散开了一点点了。

他看见司清婠一脸苍白，本来就十分柔美的她多了几丝病态，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他伸手去握着她的手还能感受到冰凉，他不得不怀疑她这一次并非小病。

“少爷，您怎么来了？婠儿近来是真的一病不起，还完全不知道这是何缘故。”司清婠的声音异常小声，就好像是完全发不出声一样。苏虞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却多了几分怀疑。

平日里，她不去害人都已然不错了，现在怎么又会给人害了呢？而且她看起来不像是化妆出的苍白，而是真的从内到外透出来的苍白。

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发觉她今日并没有施以脂粉。可是以她的身子，忽然间病倒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最近可有接受过什么可疑之物吗？这好端端的还能是有鬼作祟吗？”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担忧，她却只是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他想来想去，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那个风铃。除此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东西有可能致她生病了。只是风铃之前她就收起来了，而且还是收得十分难找。难道她还会在他走了以后拿出来吗？很显然是不可能这样的。

而她被问起风铃一事，脸色就更加不好了，连眼神都稍微有了些闪烁。他不得不怀疑就是她自己又弄什么歪门邪道，结果害人终害己，现在就落得如斯境地了。

只是他也不好问这些，毕竟他查出来那也是他的事情。再者，就算他是问了，也不见得她会说实话。她与玄庭逸仍是敌手，不可能会透露那些事情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