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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叶迎春聪慧解情书
第二天苏雷来到老家附近的一个矿区,走到邮局门口时,苏雷突然想到应该给迎春和梅竹各写封信,但是身上没有纸笔。正好邮局门前有位鹤发银须的老者支了桌子代写书信。苏雷上前说一口当地土话:“大爷,代俄写两封信好吗?”老者抬头疑惑的看着苏雷问:“后生家给谁写?”“俄媳妇!”“哦!那好。”老先生拿起钢笔。苏雷说:“大爷,用毛笔吧,就几句话。”遂念道:“梅子存念!是梅花的梅。”老先生写了“梅子存念”后另起一行,抬头看着苏雷。
苏雷不知如何说好,略作沉思说:“写几句诗吧:十年一觉梦惊魂,薄幸郎君亦薄情。雷声从此不贯耳,今生飘泊便无定。落款:苏雷。”老先生依言写了,看看苏雷说:“这位后生家不像不识字的人啊?”苏雷笑道:“怕夺了老先生的饭碗。借用老先生的纸笔,下封信我来写,我念您写容易出现笔误。不过,我照样给您老付润笔费。”苏雷提起笔先把老先生写的“薄姓”的姓改作幸。接着给迎春写信,文不加点一挥而就:
贤妻迎春:愚夫愚昧,致使爱妻蒙垢。卿本无暇,我偏求疵。与妻生隙之时,浊夫昏欲沉湎不醒。妻未负我,我却负妻。惊梦而醒,自觉无颜面妻。掘地藏形,难掩其愧,面壁思过,化影还羞。睹白为黑,入地自当黑鬼。认玉为石,钻山化作石炭。夫愧自贬,叩地牢之门,甘受徭役之苦,燃炼狱之火,忏悔灵魂之约。错乱时空,以悲情见爱情,颠覆青春,用时间换空间。叹命运多舛,问天机可转?拙夫自去,流徒三载。恐地府无日月,洞中无寒暑,怎知是寒梅傲雪春寒峭,还是春风化冻梅花笑?吁兮!只有天知道。
苏雷写罢,将信叠好,又写了信封。偏老先生打岔,夸苏雷字写得好。苏雷随手给了老先生五毛钱的润笔费,老先生推说只代写了一封信,只收两毛。因和老先生推让,苏雷忙中出错,把两封信装错了信封,贴了邮票投入信筒。随后苏雷大步流星的走向黑瞎子沟。
梅竹自从和苏雷好了以后心情非常愉快,经过十年的磨难,她和苏雷的爱情就像一轮朝阳跃出了地平线。不过在朝阳升起的上空还笼罩着一片阴云,那就是江洪林。过去和江洪林过夫妻生活,那纯粹是在应付差事,巴不得他早点了事。和雷子就不一样,那种爽快旖旎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欢畅。
于是梅竹下定决心和江洪林离,上星期六请了天假去了邓林农场一趟,可狗东西死活不愿意离,甚至说出了宁肯当王八蛋也绝不离婚的无耻之言。梅竹想只有撕破脸皮单方面向法院起诉了。她掰着指头算日期,再过两星期,就是国庆了。十一,雷子肯定会来,来了让他写诉状,雷子的文笔好。
不过雷子没等来,警察倒是登门造访了。当地派出所来了两个干警询问萧静听来过没。梅竹吓了一跳,照实说,没。等把他们支吾走了,梅竹心里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不知雷哥究竟怎么了?过了几日,梅竹收到苏雷的来信,拆开一看,莫名其妙,这是写给迎春的信怎么寄给了我?
梅竹的古文底子本来就差,再加上信是文言,没有断句。梅竹是雾里看花,连看了三遍,才有些半懂不懂。率性的梅竹这次想得很复杂,肯定是迎春为了争夺苏雷,故意设了局,想让我放弃苏雷,休想!老娘再不上你迎春的当了!
身在大山里的迎春收到苏雷的信要比梅竹晚两天。她心怀忐忑地拆开信看,却是莫名其妙。寥寥四句诗,前两句写了与梅竹的薄幸少欢之苦,后两句却是伤情落泊之感。他把信寄给我是什么意思?再看字迹又不是苏雷的笔迹。
迎春想:哦,肯定是梅竹使出的离间计,她故意把和苏雷有过一夜情的事借苏雷之口隐晦地透露给我,好激怒我,让我彻底放弃苏雷。哼!迎春冷笑,心想,你俩即便没有勾当,我迎春也会成人之美,你俩既然行了鱼水之欢,我迎春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你俩狗男女算了。我迎春的爱情神圣而纯洁,绝不容忍有半点玷污。
迎春拿起信又看了一遍,又觉不对,诗中分明透露出苏雷与梅竹有决裂之意,这不像出自梅竹之手?她也没这水平呀。细心的迎春又发现圈掉的“姓”字改为“幸”,这个“幸”字倒是苏雷习惯的写法。迎春又拿起信封看,信封上的确是苏雷的笔迹,这是怎么回事?再看信封上的邮戳是来自山西某地。聪慧的迎春立即明白了,给梅竹的信是请别人代笔。他为什么要请人代笔?是有意这样做呢?还是一时疏忽装错了信封?如果是错寄了信,那么,寄给我的信肯定寄到了梅竹手上了。
于是,星期六放学后迎春急急赶往老军镇,在区委招待所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坐了班车去了县城找梅竹。梅竹正在家做饭,两个孩子在门口玩。梅竹见迎春来了,冷笑说:“你来封信就足够了,用不着亲自跑一趟么。一百多里山路,你也不嫌累?”
迎春忍住嘲讽,平和的说:“梅姐,请让我进去说话。这不是两个情敌间的战争,你不要这么剑拔弩张的。这是一对同样用心血爱着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间的妥协。妥协,你明白吗?尽管不会双赢,但你肯定会获利。”
梅竹挪过一张椅子,冷冷的说:“好吧,你坐下说。”迎春坐下,掏出一封信说:“我想你也同样收到了苏雷的来信,不过那封信是写给我的,而写给你的信,我不知道他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寄给了我。我把他给你的信还你,也请你把给我的信还给我。”
梅竹接了信看,见确实是写给自己的,尽管梅竹的古诗词修养欠缺,不过比看那篇文言文的信,要容易明白,这是苏雷写给我的绝情诗么。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一遍,看出了破绽,冷笑说:“迎春,你也够无耻的!尽然编造封假信来使离间计。雷哥的笔迹我还是认得的。你真是个苕!”
迎春也报以嘲笑说:“你才像个红薯呢!既然我是编造假信,何必又亲自送上门,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你看看信封上的笔迹是不是苏雷的?”梅竹看看信封说:“不错,这是雷子的字。可这说明不了问题。你那里有苏雷写给你的信封不奇怪。奇怪的是你这么一个聪明人,就不想想信封上的字和信纸上的字不一样,不怕露了马脚吗?”
迎春挖苦说:“梅女士!你也够聪明的。我知道,你为了得到苏雷,已经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我先给你吃颗定心丸,我绝不和你争夺这个臭男人。你把收到的信拿出来,比对两个信封看看,是不是出自同一人的笔迹,发自同一天,同一时间,同一个邮局?邮戳不会撒谎的。”梅竹进里屋拿出了信来比对,果见两封信是同一天,同一时间,发自同一个邮局。梅竹不禁皱起眉头说:“他这是什么意思么?”
迎春不客气的夺过属于自己的信,冷笑说:“还用问吗?要么是不小心装错了信封,要么是别有用心要挑起两个女人的战争。”说着,坐下看自己的信。看罢信,迎春立刻明白了,苏雷把一个棘手的难题抛给了两个身心备受煎熬的可怜女人。迎春心自豁亮,扣在自己头上的屎盆子终于得到彻底清洗,但同时她心情又十分悲怆,她又一次站在绝壁崖上是选择让爱情跳崖,还是让婚姻崩塌?
迎春心想,就连苏雷这样的硬汉都不愿意伤害了梅竹,自己又如何狠心去伤害一个可怜的女人?看来把命运的选择交给了铁面无私的时间做判官,是最好的抉择。是啊,究竟是“寒梅傲雪”,还是“春风化冻”?听天由命吧。迎春站起,看着愣了神的梅竹说:“梅姐,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不会和你发生战争。”迎春不知是苦笑还是幽默的笑,说:“好了,从现在起,这个人见人爱的男人就归你了。你不打算去看看你心爱的好老公?他正在地下受阎王爷的审问呢!”
梅竹双手颤抖地捧着苏雷的来信读,不觉泪流满面。她读到“雷声从此不贯耳,今生漂泊便无定”时,突然想起两句唐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梅竹一下子心情紧张起来,忧心忡忡的问:“迎春,你说,雷哥是不是已经死了?真的,前些天警察还来找过他。说如果见了他,劝他到派出所去自首。”迎春正待要走,猛听了这话急回头问:“梅姐!你说什么?”梅竹哭着说:“我想雷哥可能已经不在了。”
迎春心情跟着紧张起来,急切地问:“梅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梅竹揩揩眼泪说:“真的!我会咒雷哥死吗?”迎春着急起来问:“他到底咋了?”梅竹语无伦次的说:“我也说不清,还是前天,不,是大大前天,来了两个警察来我这里抓雷哥,说他犯了什么敲诈勒索罪,好像是跟我俩的照片有关。”
迎春更加不明白,问:“什么照片?怎么把你也牵扯进去了?你俩是不是犯法了?”梅竹心里一急,也顾不了许多,从五斗柜里拿出婚纱照来说:“谁犯法了?就是这照片,警察说他利用这两张照片,敲诈照相馆的三千块钱,还说纠集地痞流氓什么的。当时我吓得也不敢多问,把他们支吾走了,警察还说他要是来了,最好劝他回去自首。”
迎春扫了照片一眼,心里立刻怦怦直跳,想自己忠贞爱情,反被狗血喷头,他俩鼠窃狗偷,反春风得意。迎春毕竟有修养,强压住心中的愤恨,嘲笑说:“哎哟喂!难怪这照片要惹是生非,雷子咋跟台湾当红歌星邓丽君好上了?人家要告他侵犯肖像权,就他那点工资给人家一辈子当牛做马也赔不起呀!”
梅竹突然想起来说:“对!警察说了,雷子说人家照相馆侵犯了我们的肖像权,要人家赔三千块呢!我也纳闷,我俩的相片就值那么多钱吗?”迎春乘机讽刺说:“是啊,要真是邓丽君的像那就值钱了,别看你比她漂亮得多,其实并不值钱,估个价也就是三文不值二五。”
梅竹听出了讽刺,脸刷得红了。梅竹性情耿直,又自知理亏,对迎春说:“迎春,我是对不起你。我现在才晓得,你是被冤枉的。坦率的说,我是爱雷哥,但我梅竹并不是不要脸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这场误会,我和雷哥也不会走到这步。迎春,请你原谅我,同时也原谅雷哥。我想起萧云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爱上雷哥都没错,问题是只有迎春最适合他。是的,迎春,只有你最适合他。事实上雷哥也最爱你。所以那时我认为,我是横在你俩面前的绊脚石。为了成全我弟弟,也为了成全雷哥上大学,才跟江洪林做了这笔婚姻买卖。”说着,梅竹满眼含泪,拿起婚纱照,唰地撕成两半说:“迎春,雷哥只能属于你。”
迎春的心情很复杂,既恨的同时也被感动了。当梅竹拿出婚纱照时,迎春不敢正眼去看它,现在撕成两半了,迎春用颤抖的手捡起来,拼起来看,她惊讶,照片上的梅竹的确很美,美得无可挑剔。“唉!”迎春长叹一口气,忧伤的说:“一报还一报,好心有好报,现在轮到我回报梅姐了,你放心嫁给雷哥吧,我一点也不嫉妒。你看你俩,真是一对美轮美奂的夫妻。”
梅竹拿起两半照片再次撕成两半,照片四分五裂了。梅竹有些苦笑,笑得有些别样说:“迎春,我和他仅仅照了张婚纱照而已,别的没什么,真的!”迎春轻轻一笑说:“梅姐,你的眼睛不会撒谎,其实雷哥的书信也早把你俩的小秘密透露出来了。”
梅竹既直率还有些单纯,不解的问:“他信上没说什么秘密呀?对了,迎春,你给我解释一下,啥叫‘薄幸’呀?”迎春忍不住捂了嘴直笑说:“哎哟!这两个字我还真不好意思给你解释。”梅竹问:“这两个字是不是不吉利?”迎春哭笑不得说:“好事!幸福的事儿还能不好?就是少了点,所以雷子感到很遗憾。你最好去查词典。要不,你去翻唐诗,杜牧有首《遣怀》的绝句,看了你就明白了。”
迎春又说:“我不多讲了,我来只是为了拿回雷子给我的信,今晚还得赶回去,明天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呢。梅姐,你尽管放心,雷哥不会有事的,肖像侵权不过是民事纠纷,构不成刑事犯罪。给我的信你也看了,他主要是跟我闹别扭,才负气出走。说明爱的天平已经倾斜到你那边,你就等着雷哥‘厚幸’你吧!”说着笑着掩了口走出门去。
迎春走出门后才怅然感到一种悲情袭上胸来。作为一个女人碰上丈夫与别的女人有染,心中怎能不恨?迎春想,或许是苏雷有意把两封信寄错了,目的是把难言之隐间接透露出来,让我自行抉择。既如此,我就成全你俩吧。
此时的梅竹亦有同感,看来雷子真心爱的是迎春,我又何必插上一杠子呢。这时江珊江钧跑了进来,嚷道:“妈妈快点做饭,我们饿了。”梅竹心中怅然一声悲叹:唉!为了两孩,我也懒得离婚了,凑合的跟他过吧,孩子不能没爹呀!
因苏雷一时疏忽,无意间走了着妙棋。苏雷的本意是先将此事冷处理,让时间去消除内应力。不想她两个情敌倒为此化干戈为玉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