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失而复得

她摸上久违的人类双腿。第一感觉居然是陌生而不适应，她摇摇头，看来对于这具身体来说，还是带着尾巴更加适应。

锦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恢复双腿，心中疑惑难道是她这些天一直心心念念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掌握一下腿和鱼尾之间变幻的规律了。上次她突然变成美人鱼是因为掉进海中，估计是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而她现在上岸已经有一周左右，又由鱼尾变成人类双腿，她可不可以推测，上岸之后由鱼尾变成双腿……是有时间期限的？

要是想坐实她这个猜想，锦瑟觉得有机会的话需要测验一下。

这么久不能走路，她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拥有双腿了，自然要下地走走。她下床，赤着脚踩在砾石地面上，觉得非常咯脚，也不知道这里的土著们是怎么坐到一年到头都光着脚到处跑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柔软的脚心，无奈只能咬牙坚持着疼痛感。没办法，这边又不可能有鞋，她只好先忍着。不过等到她出去找到了合适的材料，一定要为自己编一双草鞋。

锦瑟慢吞吞地走出房子，撩开帘子的那一刻，阳光铺天盖地地洒向她，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是嘴角却是上扬的。

阳光啊阳光，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你的通透亮彻和带给人的温暖感觉呢？

锦瑟舒适地叹了口气。

她边走边活动着身体，看着空地上三两聚在一起的女人们和玩耍的小孩子。这个时间，部落里面的大多数男人一般都会出去打猎觅食，留下来的男人的数量很少，是专门保护这里的弱小的女人和孩子。

锦瑟刚走出来，一开始还没有注意，等到她逐渐走进多数人的视野，众人才发现她。他们目光充满震惊地看着她的双腿，面面相觑了许久，相互对视的眼中甚至出现了怀疑和不可置信。最后他们再三打量了锦瑟，确定她的确是昨天还带着条鱼尾巴的他们的“守护神”后，才慌忙地匍匐在地，恭敬地跪拜。

此刻的锦瑟面对一大帮向她跪拜的人不再像之前因为受行动限制后而任由他们去，她马上搀扶距离她最近的人，可是他们一脸敬畏不敢起身。直到锦瑟用了几分力气后，才终于把一个人给拉起来，并且做手势让后面的人都起来。这样，众人才迟疑地起身。

他们垂着头，不敢直视锦瑟，唯恐亵渎了圣洁的“守护神”。

感觉到这些人的紧张和收敛，锦瑟也知趣地不打算和他们套套近乎，因为他们根本不敢和她拉近距离，她也只能作罢。

于是锦瑟挑了一个距离众人比较远的空地抱膝坐下来，享受着多日不曾辐照过她的太阳光。只是她还是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投射，她也不在意。

锦瑟了解他们此刻的感受，毕竟她自己也惊讶了一下恢复双腿的事实。

……

锦瑟独自在空地上坐了大半天，在此期间，并不是没有人来打扰她，比如，部落里德高望重的阿姆。

似乎她每次来见锦瑟的时候都是脚步匆匆的，以致于让锦瑟感觉她的拐杖似乎没有派上多大用场，因为她手中杵着的拐杖几乎是一直离开地面的。

估计阿姆是被人特意请过来的，毕竟锦瑟的身上发生了对他们而言不可思议的“异常”，她肯定是要过来看一下是否属实。

果不其然，锦瑟在她的苍老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崩盘的效果，眼光和其他人一样强烈震撼。她没有走近锦瑟，而是在距离她还有一小段路的地方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锦瑟倒是好奇，阿姆这个部落里宛如风向标一样的存在，在见证了她变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之后，会不会让她跌下他们心中的神坛。

到最后阿姆也没有靠近锦瑟，而是神色凝重地迈着忽然蹒跚的步伐转身走了。

傍晚时刻，出去打猎的男人们成群结队地回来了，他们各自的背上都背着死去多时的大小猎物，一天的狩猎辛苦并没有让他们表现出丝毫的疲惫之意，反而笑容灿烂，是满载而归的充实和满意。

为首的男人是桑卡，他没有之前在面对锦瑟时候的腼腆和紧张，眉目间充满成熟的风范和寥寥俊朗。

这群男人本来是带着满面笑容归来的，可是前来迎接他们的女人孩子的神色并不如以往，他们与归来的男人们交头接耳，眼神缥缈不定。

听完某个“重大”的消息后，归来的人们也不约而同地受到震颤，桑卡尤甚，只不过他很快地便平息自己的心绪，面上若有所思起来。

桑卡似乎是问了什么，有人悄悄地往锦瑟的方向指了指。这时，他才注意到早就打量他们许久的锦瑟闲闲的目光。他的目光遥遥地与锦瑟对接，锦瑟则是冲他友好一笑，桑卡的脸上顿时划过不自然。

锦瑟觉得坐了大半天，屁股有些酸痛了，她便站了起来，刚才还“隐身”地好好的人忽然变成了巨大的目标，众多目光又遥遥怯怯地投向她。锦瑟看此刻已是夕阳西下，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回房歇着了。于是她慢慢地踱着步子往专门为她准备的房子走去。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扎脚的石砾上，心里又爆了句粗口，靠，好痛！人类果然还是需要鞋子的生物。

她在这边艰辛地走着，那边桑卡的目光转移到了她赤着的白皙小巧的脚板，然后眉头皱了皱，身体也动了一下，似乎想做些什么，但是最后又沉寂下来。

……

“阿姆，怎么会这样？”特意前来寻找阿姆的桑卡道，他指的是锦瑟忽然变化的事情。

阿姆似乎很忙，她急于从石床上的一个凹槽里翻找着什么，凹槽里面堆放了许多年久泛黄的皮质图纸，不过非常的零散，大一块小一块。

她把那些散落的图纸拿出来，然后专心致志地将它们放在床上拼凑，没有功夫回答桑卡的问题。

桑卡见状也不催促，只是站在一旁等待着。

阿姆的表情比较严肃，她用布满皱纹而显得干枯的手拂过零散图纸上的图案，然后一块一快地放在眼前仔细观看，再不断重新组合排列。忙活了许久，才终于拼凑出一块巴掌大的图。

但是阿姆的表情并没有轻松起来，她看着被拼好的图纸，悠悠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十分忧愁。

桑卡问道：“阿姆，怎么了？”

“这些图不完整，也不清晰，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那，这图是用来干什么的？”桑卡隐约觉得似乎与锦瑟有关。阿姆抬头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她道：“这张图纸本来是和之前我给你看过的那张是一起的，上面估计应该有记载有关守护神的事情，或许能从上面找到她忽然改变的原因。但是现在……唉……”

现在图纸不完整，就没办法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此刻的桑卡倒是没有为此忧愁，他更想问的其实是别的事情：“阿姆，她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我们的守护神？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被人接近了？剩下的半句话，他还是没有问出来。

他的心里，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有的只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期待。至于期待什么，他隐隐知道但是却很模糊，这种感觉给予他一种隐秘的兴奋。

对于桑卡的问题，阿姆不确定地摇着头，道：“她不是守护神的话，那么之前的样子作何解释？毕竟，从以往流传下来的珍贵图纸上早就有记载和告诫。”

“要是她能亲自向我们解释就好了。”阿姆言语中透着惋惜之意，“但是，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桑卡，明天我要去坦布族打听一下，万一他们中有人知道关于守护神的秘密呢？”

坦布族是另外一个部落，里面有许多见闻宽广的老人，或许真的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桑卡点点头，道：“阿姆，明天我让吉尼陪您去。”

阿姆淡淡地颔首，手又重新放在图纸上面摩挲着，目光逐渐悠远起来。

……

虽然锦瑟变成了“普通人”，但是部落里的人还是和从前一样优待她，贡献给她最好的食物，并且给予了她一定充分的自由。之所以说是“一定”，是因为若是当锦瑟要闲逛到远离众人的视线时，还是会有人在后面跟着她。也不知道是怕她出现什么意外，还是怕她这个“守护神”逃走。

锦瑟知道部落里面的人很重视她，所以她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她充其量只会将部落附近转悠个遍，寻找一下有没有适合编草鞋的草木材料。经过了几天的脚痛之后，在她柔嫩的脚心即将被磨砺出血之时，她终于找到了一种长条且柔韧度很高的木枝，虽然和柳条很像，但并不是柳条。

它的上面带着细小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