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夺权
洛呆清晨起来，微眯着眼看向窗外蒙亮。
今日辰时御安司点卯，洛呆自然不会第一次便触这个霉头。
草草抹了把脸，将御安司特有的一套行装裹在包袱里。
出了屋子，走下楼梯。
迎面便见店中掌柜守在柜台上拿着算盘清早起来算账。
而店中小二则搭着抹布，哈欠连连的收拾着一楼大厅中的桌椅。
洛呆走下楼梯，便见那掌柜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冲着洛呆微微拱手。
“这位大人请留步。”
洛呆早前身着一身黑色金边侍卫劲装，这位掌柜是知道的。
因此语气也是极为客气。
洛呆停下步子看着那掌柜。
“这个...小店的规矩，房钱三日一结，这位大人您看...是不是...”掌柜笑着小心道。
洛呆这才恍然，伸手摸出腰间的荷包，从中取出一块银子，约摸着有二两多，递给掌柜。
这是约定过的价，三日下来，差不多二两银子。
掌柜伸手接过，拱拱手，道了声“打搅”。
洛呆这才见礼离去。
荷包中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洛呆想着陛下那次召见所说的赏赐想必已经发到察事司里。
看来去过御安司后，得尽快去领赏银。
这般住店，直住的洛呆“心疼”。
御安司中。
前衙分作文案房，正厅，秘报房三处。
除去这三处外，还有着专供一众统领歇息，吃茶的阁楼，当然，大统领庞远则又是一处专所。
而御安司后衙，便是庞远口中所说的点卯之处——校场。
满眼笙旗飘飞，一眼望去，只见风卷沙尘，一时间竟望不到边际。
洛呆一路走进，早已在来时偏僻处换上御安司专用将服，带着鬼状面具。
走到校场，将其暗暗与夜鹫堡后山处的校场比较一番。
方才知晓背靠皇都的优势。
看看天色，此时距辰时还有几刻钟。
但整个校场早已是人头攒动，一众鬼面分队而战。
洛呆打眼望去，只见五支队伍早已排列整齐，面朝着校场高台，正色而立。
洛呆好不容易才从队伍领头处的统领中找到季南风所属的一众。
整个场中唯有这御安司四位统领未佩戴鬼状面具，若非如此，洛呆倒还真得仔细识认一番。
轻步走到季南风所属队众最末，隐于队中，毫不起眼。
接下来，便是静静的候着。
临近辰时，统领近旁的卫长越众而出，开始清点人数。
当然，只需要比照着御安司众人手上特有的鬼戒，便可知晓此人是否是自己队中所属。
“你，跟我出来。”
季南风这边的卫长指着洛呆肃声道。
洛呆四处看看，指了指自己，确认是否是在对自己说。
那卫长点点头，鬼状面具掩面，看不到表情。
洛呆缓缓出列，随着转过身的卫长往最前排走去。
只见卫长直走到站在队伍首位的季南风身旁，低下头，说道：“大人，咱们队中皆已到齐。”
“恩。”季南风微微点点头。
“只是刚刚属下盘查人数时，多了一个，看其手上鬼戒标识，是大统领所属的那队。”
说着话，卫士让开身子将洛呆“让”了出来。
季南风有些疑惑的看向这个身着制式将服，头戴面具的“不速之客”。
这是哪来的“白痴”，站个队也能站错，不认识自己头儿的那张脸？
正要出言喝骂一番，却开口间目光扫到其手上拿着的学徒特有的制式卫刀。
不禁有些好笑。
这把刀，季南风认识，正是夜鹫堡所特有，其上有着夜鹫堡所隐其上的标识，用以区别他堡。
那么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身份已经很是明显。
“你是大统领所属，去那边儿那个没有统领领头的队伍站着去。”季南风面无表情的指着校场最左边一处队伍，淡声道。
“诺。”洛呆拱手见礼，方才向季南风所指走去。
季南风看着自己的徒弟缓步慢走的背影心中暗想。
不亏是御安司大统领，做起事儿来滴水不露。
不仅要借昨日的“错失”架空自己在御安司的权力，就连与自己有关，身份普通的徒弟也刻意调开。
季南风念及于此，心中却是有些可怜自己这位徒弟，打上了自己的烙印，只怕日后会被紧紧地“锁”在庞远手中。
对于季南风的想法，洛呆丝毫不知，他也想不到那么深，毕竟他手上可没有季南风手上情报的“雄厚”。
而自己被庞远专专分到他的属下队伍，想来应该是缘与这位庞大统领的不信任。
不过这倒是好事，毕竟蜀皇对于季南风的态度早在洛呆首次面圣时便已得知，若是入了御安司还在季南风手下，只怕自己日后休想更进一步。
洛呆并不觉得自己身为季南风的徒弟便要随着这个师傅共进退。
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只想着安于现状。
教导之恩可远不值用命。
庞远这支队伍中的卫长看着洛呆走来，走上前去。
低下头仔细察看一番洛呆手上所戴鬼戒，待到确认无误后方才让开身子。
洛呆微微颔首点头问好，方才走到队伍最末站端。
一直到所有队中卫长查点人数后，庞远方才从门外大踏步走上校场正台。
庞远冲着身后同来的一个长须白袍文士使了个眼色，便站在其后。
白袍老者走到台前，望着台下众人。
“咳吭，昨日文案房根据一众决议，一致认定统领衔季南风所率小队任务执行不利，致使御安司全盘计划随之改变，且季南风统御过程中切功激进，现已查实，惩处如下。”
一时间，近百人站立的校场鸦雀无声，尽皆聚精会神的望着台上的老者。
“统领衔季南风暂停一切职务，所属队伍改由二统领墨重兼领。”
只见站在前首一位蓄着山羊胡的老者越众而出，拱拱手，虽是看上去已是上了年纪，却是腰杆挺直，双目炯炯有神，精神抖擞。
那文士接着说道：“至于所属季南风麾下的一众，办事不利，令得御安司蒙羞，各领戒杖三十，以惩其过。”
待到这文士宣读完后。
季南风率先躬下身子道声“诺。”
随后，身后一众所属尽皆躬身。
季南风虽是心头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御安司人尽皆知，文案房早已在庞远手中紧紧管控，何来一致表决一说？
此事自己这位多年的同门做的果然漂亮，这下由文案房出面，倒将自己摘得干净。
庞远缓缓走上前，站在台前望着众人。
“我知道，你们很委屈，觉得自己拼着命却还要受罚。”庞远看向季南风那边一众。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自从进了御安司，拼命就是你们的本职！这算不得功劳。昨夜你们损失掉整整二十个袍泽兄弟，这要是传将出去，我御安司岂不是成了一群街头随处可见的货色？和北齐探子过招靠命去赢？”
季南风身后众人低头不语，大统领说的对，他们确实心中有怨，不过仔细想想，身为御安司一员，哪个不是心底荡着傲然？
如今失手被罚，也确是应该。
庞远很满意台下众人的表现，若不这么说，又怎会尽快断掉季南风与其部属的关联。
只要墨重接手这群半数的队伍，不出一月，自会断掉这支部众与季南风之间的“纽带”。
庞远深望躬身拱手的季南风，季南风帝都中的势力已是“清”掉，接下来便是将之软禁起来，避免他与帝都外相熟堡子间的联系。
“我期待你们日后的表现。”
“定不教大人失望！”
众人齐声呼道。
庞远点点头，接着说道：“此次帝都在编全员召集，所说的事儿便是将会有各堡学徒共计五千，三日内将陆续入都。”
“你们的任务便是将大都固棠周边县城中联络点里的学徒暗暗带入城外联络点中，此次行动，除去墨重所属留守御安司外，其余尽皆行动。”
“具体行动由各统领下发，都明白了吗？”
“诺。”
齐声严整，其中更数季南风身后众人呼声最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