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朝赏
有些事情总是有点不公平的，比如论功行赏的时候，那些千钧一发救急的人总比苏卫这些处处小心防范于未然的人获得更多的赏赐。
就像潘仁军父子，看上去像是“救火队员”一样，要是没有苏卫，没准就已经是墙头草或者陪葬品了，可是今天上朝，他们父子注定是万众瞩目，而大多数的苏卫，还是该干啥干啥，好像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哎哎呀，今天上朝是不是就要论功行赏啊。”大公子伸了伸懒腰，笑道，其实他还是有点小情绪了，但是就算别人有小情绪自己都不能有小情绪，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所有的功劳应该排末一位，除了前面的翠河送信和击杀林森，好像其余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别人可是知道完整计划的，自己就像随便帮了个忙。
“反正没有我们的份，这次感觉应该是潘仁军搞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政治资产吧，至少他的位子肯定是稳了，想再进一步只能去当太傅了。”二公子盯着一个沸腾的瓦罐如是说。
二公子就是庄云，他在大清洗的时候出了大力气，获得了内部表扬一次。
“没办法，我们也就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而已。”从门外忽然传出一声高亢的声音，一个黑色的倩影走进了阴暗的房间，不过刚进来就在鼻子前摆了摆手：“老远就闻到了，庄云你在煮什么毒药。”
“不是毒药啊，是大力丸。”
“大力丸？”黑夜的倩影就是大小姐霓裳，她一脸不屑得说，“这不是街边随便拉一个药贩子就有么。”
“外面的大力丸全都是假货。”二公子蹲在地上鼓了鼓嘴，“对了，我那天还给了一个翻墙跌倒的人一个保命丹呢。”
“噗嗤。”霓裳笑了笑，“翻墙跌倒需要保命丹？哪个大傻逼？”
大公子插嘴道：“你来我们男生阵地有什么事。”
“呦呦呦，还不能来看你了？不欢迎我啊。”霓裳冲上了就要捏大公子的脸，大公子赶紧躲，不躲还好，一躲的话房间里最慌的就成了二公子了，这两个毛手毛脚的人指不定就把沸腾的瓦罐给碰倒了呢。
虽然大公子一身武艺同龄人里面天下无敌，但是就像个小鸡一样被霓裳一下就逮到了，然后就想一只软绵绵的肉狗一样被肆意蹂躏，粉雕玉琢的脸在霓裳的“巧手”上转变为不同的形状，大公子只能一脸木然得忍受着，现在这个房间里最高兴的莫过于确认自己的“大力丸”已经安全的二公子。
霓裳很快就觉得无聊了，于是便问道：“小公子去哪了？”
“可能又在鼓捣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果然是深闺公子。”
“还是管好你们那伙女生行不。”大公子还在顽强得挣扎着，虽然身体已经屈服了，但是嘴还是相当坚硬。
现在正好是平定叛乱之后的第一个朝会，能够上朝的大臣彼此都在庆幸，至少通过了所谓的“严格审查”，现在能够活着遇见，便开始高兴得互相道贺，如果是那些“身经百战”的人会感觉似曾相识，因为就在几年之前，互相道贺时有发生。
大多数人的庆幸，而少部分人却感觉兴奋。
“爹，我好激动啊，上这个金銮殿。”潘杨皓高兴地像一个孩子，不但喜上眉梢，甚至有股奇怪的感觉卡在自己的喉咙里面，像休眠的火山一样。
“重气点，不要这么嬉皮笑脸的。”潘仁军正了正潘杨皓的朝服，“以后你会习惯的，上去的时候可不要嬉皮笑脸的。”
“爹，不会的。”潘杨皓笑着把潘仁军的手给拿开，“放心吧，你还信不过你儿子么？”
潘杨皓口中的金銮殿就是刑皇宫的正宫—凌霄宫，作为皇帝的办公场所凌霄宫一直是天下人好奇又敬畏的地方。
潘杨皓被这里的气势镇住了，尤其是看到正放在台上的那一把盘龙凤凰左右缠绕的椅子时，潘杨皓不禁咽了下口水。
环顾四周，被称为七阁老的六令尚书加上尚书令只有钊貤令尚书李欢的位置空缺着，此时潘杨皓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智者正在好奇的盯着他看，他就站在潘仁军旁边不远处，离人群有一段距离，地处六阁老离皇位最近的地方。
“爹…那个人，是谁？为何要盯着我看。”潘杨皓拉了拉潘仁军问道。
潘仁军对白发智者点点头随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潘杨皓小声点。
“他就是大丞相。”
大丞相秦襄收回慵懒的目光，闭上他的眼睛像是累了要休息一样。
秦襄之后由近及远分别是圱封令尚书昭巳、场狱令尚书胡斌、太学令尚书黄嘉懿和瓨札令尚书魏文宏，他们几个都望着排在末位的潘仁军还有他的孩子潘杨皓，有些面露惊讶之色有的则是调侃一样笑着。
潘仁军并不是很好奇其余五个人的反应，除了大丞相所有人都对潘仁军这个公然抗律还能稳坐尚书的人感到惊讶，也不知道女帝吃错什么药了。潘仁军回头望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他就这一个儿子，他也不至于违规操作弄的一身流言蜚语，就连去平叛这样正义的事情都会被人说成谄媚皇帝降低罪责。
没来得及潘仁军多想，宫侍高喊“皇帝驾到。”
群臣立刻跪倒在地面上，山呼万岁，群声激荡。
潘杨皓虽然跪在地上，但也被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激荡得飘飘然然。
这就是上朝的感觉么。潘杨皓把自己埋低的脑袋稍稍向上看了看，就看见一个人，夹杂着金光，出现在这金銮宝殿。
她就是大刑的皇帝，这一年多以来，已经褪去了草草登基时候的青涩，脸上笼罩着一股军人般的英气，举手投足之间那种帝王的霸气也在这具原本柔弱的躯体里面逐渐萌芽。祁倩不是那种长着一张摄人心魄面貌的女人，但是却非常耐看，就像鸢尾朝那些明君一样有股端重的气息。
潘杨皓的喉结不停上下跳动，赶紧再低下头，笑着感受自己的胸口不停跳动。
真是……真是……太完美了！
面对山呼万岁的声音，年轻的女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得说：“平身。”
底下的那群男人们颤颤巍巍得站了起来，然后列队分为文武两边，潘杨皓跟在了父亲后面，这个位子在武官那一边的前面的位置。
“李欢呢？”女帝抬抬手指了指李欢的空位。台下默不作声。
“哦对。”女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微笑“李欢私通叛党，从即日起于尚书台除名，如何处置待朕与简爱卿和胡爱卿商议后再说。”
随后女帝的脸转向了潘家父子，潘仁军一脸严肃，潘杨浩则是望着女帝的脸看的痴了。
“潘仁军。”女帝直呼其名。
“臣在。”潘仁军走出队列跪在地上回应道。
女帝抬起手指了指潘杨浩“你儿子…”
“犬子名叫潘杨浩。”潘仁军一边说一边拉着潘杨浩过来一起跪着，潘杨浩毛手毛脚一看就是很紧张，女帝看潘杨浩跌跌撞撞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
那一抹笑容虽然转瞬即逝却深深印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女帝很少笑，至少在朝堂上没笑过。
“这次叛乱镇压有功，朕本应封赏，可是你之前公然违抗刑律，应当处罚，因你身居要职，朕与众爱卿商议后觉得不宜立即将你革职，加上此次镇压叛逆有功，朕不罚也不赏，还望你引以为戒。朕也有自己的孩子，知道你之前的心情，但国有国法，庭下众爱卿也听着，如果再有人违抗先祖定下的律条，无论是谁，朕不会再这么宽容了。”女帝说到。
“臣谢主隆恩。”潘仁军心中长舒一口气，如此他的位置看来是保住了。秦襄盯着潘仁军嘴角微微一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其他人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潘杨浩。”女帝唤道。
“小的…不…臣在。”潘杨浩胆战心惊的样子再度引来了些许嘲笑。
“你跟随你父亲镇压有功，虽然你还是之前发生在苏阳玲珑坊凶案的疑犯，但胡爱卿说郡府并未找到切实证据，所以朕并不追究你的刑责，从今天起，朕将你从文苑主笔调任至輨马令御马司校尉，赏金千两，布匹绸缎一百匹，珠宝首饰一盒。你今后要多学习你父亲的治军之道，严于律己更好地为国家服务。”
“臣…谢主隆恩。”
“其余参与镇压叛乱有功者一律加禄五百石，赏金百两，布匹绸缎五十匹，由圱封令昭爱卿和大丞相负责。”女帝说到。
昭巳与秦襄对女帝行礼道“臣遵旨。”
女帝挥挥手让潘仁军和潘杨浩归位。
“还有别的事情么？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女帝揉着太阳穴小声对身边的侍女说到“乔燕儿，待会给朕斟一杯茶。”
侍女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场叛乱，全都是苏卫在昨天提醒才知道，然后自己下达平乱授令之后，苏卫就复命，是李欢伙同梁国意图谋反，李欢已经服毒自尽，到今天早朝之前，刑王朝的皇帝所知道的也和台下的大人们差不多，就要铁着一张脸，先行赏赐平乱有功的忠臣，而整场叛乱的详细因果，需要退朝之后，苏卫再仔细呈上报告。
如果刑王朝的其他皇帝，这时候早就有一种被自己的狗腿子架空的感觉，但是女帝不这么想，正因为有苏卫提前处理，自己能够轻轻松松干一些正事，苏卫是祁家的寄生虫，在如何维稳方面，祁婧是一点求知欲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