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有惊无险（二十）

“张局，把审讯魏新光的任务交给云浮县公安局？您能告诉我这是谁的主意吗？”兴高采烈的赶回办公室，在听了张卫华的一段话之后，孙浩楠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用极度好奇的眼光看着张卫华。

“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么问？有什么不对吗？”张卫华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掏出香烟，一边给孙浩楠递烟，一边从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走到沙发前，坐到孙浩楠面前。

“我不知道有什么不对，但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你的主意，你也绝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张局，能告诉我实情吗？谁让您这么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见张卫华一边笑一边跟他说话，孙浩楠的心里好不舒服。他用手挡了档张卫华给他递烟的手，然后冲着张卫华摆摆手，一脸迷茫的问道。

“先不要问我是谁让我这么做的，也不要问为什么这样做。你只告诉我一件事情就行了：如果这样去做，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张卫华看看孙浩楠，耐心的问道。

作为同样在公安部机关工作了多年的同事和朋友，张卫华对于孙浩楠的为人和脾气秉性是非常了解的。孙浩楠的脾气大，性子直，特别讲原则。所以，即便是工作表现较为突出，能力超强，但在干部管理处处长这个位子上干了多年一直没有“挪动”过。其原因除了部领导非常欣赏他这种不合稀泥、敢说敢干的作风并非常适合干部管理这项工作之外，他的“不会做事”得罪了身边的神多人，这也许是影响他升迁的原因之一。

“好吧，我知道您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这样做的最后结果，但既然您想让我说一下我的想法，我也不敢不说啊，毕竟您是我的领导，而且在来之前老首长亲自叮嘱过，让我一定要尊重您的意见，不能跟您‘抬杠’。您的话我要听，老首长的话我更要听，所以，我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呢？那我就谈谈我的看法？”孙浩楠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张卫华说道。

张卫华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微笑着看着孙浩楠。

“第一，通过古月的举报材料和我们已经掌握的材料证明，云浮县公安局局长赵光、刑警队长马海等人曾经参与了魏新光与古月之间的财产纠纷案。如果古月的举报属实，我们掌握的材料没有大的出入，那么，赵光、马海等人就是魏新光庞大的关系网的一个重要环节，也就是说他和魏新光是一伙儿的。另外，这两个人还有非法拘禁夏湘、在古月的提审笔录上伪造签名的嫌疑。在这些问题没有落实之前，云浮县公安局局长赵光、刑警大队大队长马海与魏新光的身份是一样的：犯罪嫌疑人。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把审讯魏新光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这与放了魏新光有什么区别？”孙浩楠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而声音越来越大，于是赶紧停下话题，拿起桌子上的一支香烟，一边吸烟，一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张卫华还是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孙浩楠。

“第二，根据古月的举报材料，在古月与魏新光的股权纠纷案、借款纠纷案和职务侵占案中执法犯法、充当魏新光保护伞的政府领导和执法人员大都在云浮县、金山地区和三江自治州。另外，根据我掌握的情况，魏新光在三江自治州范围内的关系网十分的庞大，不单单是政府机关，只要是有点执法权力的部门领导几乎全部被魏新光买通，几乎所有的部门都有他的人。按照常规，我们应该把这个案件实施异地审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审理的公正性。可是，现在我们非但没有实行异地审理，反而把这件案子交给云浮县审理。张局，让他们自己审自己人，最后的结果还需要我说嘛？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是笑话！”说到这里，孙浩楠再也坐不住了，他把抽剩下的半截香烟扔到烟灰缸里，气愤的站了起来。

张卫华没有说话，但刚才漂浮在脸上的微笑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凝重的表情。

“如果按照常规，根据我国法律法规的规定中‘属地管理’的原则，绿城方面要求我们把案子交给云浮县或者是金山地区的公安机关侦办此案，我们用什么理由拒绝？”看着已经义愤填膺的孙浩楠，张卫华依然不温不火、细声慢语的说道。

“什么？常规？张局，我们能用‘常规’这两个字来看待魏新光的案子吗？如果在常规之内，中央会专门成立专案组，让我们从北京来到绿城吗？正是因为在古月与魏新光的经济纠纷案件和古月的刑事犯罪案件中存在着诸多的不正常，有很多违反常规的东西，我们才从北京来到绿城。而现在我们却要用常规这个词来重新定义我们的这次任务。张局，您能说服您自己吗？”听完张卫华的话，孙浩楠不但没有“消气”，心中的怒火反而越来越盛，与张卫华说话的语气中甚至明显的带着质问的口吻。

看着孙浩楠的表情，张卫华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来，从茶几上拿起一支香烟，点燃后叼在嘴上，然后到背着双手来到房间内的大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望着窗外璀璨的夜色想着心事。

几乎有十分钟的时间，孙浩楠和张卫华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各自抽着香烟，想着心事。

这种局面对于生性耿直、心里从来都藏不住事情的孙浩楠来讲简直是一种折磨。他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皱着眉头看了看已经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站立了十几分钟的张卫华，然后小声问道：“张局，您是不是接到了什么指示？”

张卫华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孙浩楠：“指示倒是没有，但有暗示。老孙啊，有些时候，暗示比指示更有杀伤力啊！您在官场上也干了这么多年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是来自北京的暗示吧？而且一定是一个级别不低的领导！”孙浩楠冷笑了一下说道。

“哦？您什么时候学会算命的？而且还算的这么准？”听孙浩楠这么说，张卫华有点吃惊的看了就看他，然后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孙浩楠说道。

“看来夏湘所说的情况是真的存在啊！话刚刚说过不到一个小时就应验了！”知道自己的猜疑得到了验证，孙浩楠先是唉了一声，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夏湘？就是古月原来公司的财务总监吗？就是那个差一点在车祸中丧生的那个女人？你什么时候见到她了？”听完孙浩楠的话，张卫华吃惊的问道。

孙浩楠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小酒吧前拿起刚刚烧开的开水给张卫华满上，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张卫华没有说话。他知道，按照张卫华的办事原则，此时此刻的他内心一定会非常矛盾，也一定是非常为难。作为专案组组长，他决定着这个案子的走向，甚至决定着案子最后的结果，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他也是有领导的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既然是人就一定会受到外界的干扰，特别是在目前的中国，在有些时候权大于法的情况下，作为万众瞩目的领军人物，心中的那份不甘和无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

想到这里，孙浩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了些许后悔。他是了解张卫华这个人的，虽然历经多年官场的洗礼和历练之后让自己变得有些圆滑，但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特别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妥协的。刚才之所以昧着良心跟自己说话，就充分证明他确实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而且这种压力让他无法摆脱。

想到这里，孙浩楠的态度变得柔和起来。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香烟，先是双手递给张卫华一支并亲自为他点着火，然后自己拿出一支叼在嘴上，一边吸烟，一边把下午同夏湘见面以及见面后夏湘跟他说过的话全盘托出，毫无保留的告诉给了张卫华。

听完孙浩楠的话，张卫华的眉头越皱越紧：“李发龙？一个商人，即便是大名鼎鼎，享誉亚洲，但也只不过是个商人而已。他有什么资本、又有什么能力说服他这么高级别的领导给我打这个电话？”

看着张卫华自言自语的样子，孙浩楠没有像刚才那样紧追不舍的问下去。他不知道张卫华口中的而这个“他”是何许人也，但他知道这个人的势力一定不一般，否则，张卫华绝对不会这样为难。现在张卫华既然没有主动地跟自己说出来，那就是有自己的打算或者是不愿意说，作为下属，即便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自己也不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张卫华嘴里叼着香烟在房间里来回转着圈子，脑子里像被灌进了一盆浆糊，理不出一点思绪。

而孙浩楠不知道张卫华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因此也不敢妄言，只好坐在沙发上，目光随着张卫华来回走动的身影前后左右的挪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此时，在距离张卫华他们所在的绿城省政府招待所相距不到1公里的黑金矿业集团驻绿城办事处的大厦里，在李发龙那间可以和美国总统的办公室相媲美的办公室里，李发龙、李春、张勋和王浩等人的心情却远比张卫华以及孙浩楠好了许多。

“董事长，您觉得专案组会不会在您的这通电话面前屈服，乖乖的把魏新光魏总的案子交到云浮县或者是金山地区的公安机关侦办和审理呢？”看着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品茶的李发龙，王浩笑着问道。

李发龙没有立即回答王浩的话，他微笑着看着王浩。

王浩不知所以然，不解的看着李发龙，心里想：你不回答我的话，直直的看着我干嘛呀？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觉得不会那么顺利。”这时，坐在李发龙身旁，正在把玩着李发龙桌子上放着的一块和田玉石摆件的张勋插话道。

“张书记，谈谈您的看法！”李发龙站起身来走到房间内的酒柜前，端起两杯红酒，一杯递给了三江自治州党委书记张勋，一杯递给了绿城省公安厅副厅长李春。然后又折返回来拿起另外两杯酒，一杯给了王浩，一杯端到自己手上，冲着大家举举杯，微笑着对张勋说道。

“张卫华是‘6.11’专案组的组长，是公安部刑侦局的局长，这个人外表看似温文尔雅、对任何人都是有礼有节且，但他为人处世非常的圆滑，内心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同时，我们不要忘了，他的背后是在全国公安系统鼎鼎大名的那位老副部长。所以，当他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而且知道了把魏新光交给云浮县公安局或者是金山地区公安局的真正目的的时候，即便是再大的领导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屈服。但他不会硬顶，会采取迂回的方法与其周旋，在不得罪领导的情况下牢牢把控局面。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太乐观，必须有所准备才行！”张勋举起酒杯，和李发龙、李春等人碰了一下，轻轻的抿了一口酒，然后说道。

“张书记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在注意张卫华的同时，我们不能忽略了专案组的另外一个人，他就是孙浩楠。孙浩楠是公安部干部管理处的处长，虽然官不是很大，但这个人在整个公安系统还是非常有名的。他办事讲原则，如果是他认准的事情，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妥协，哪怕是公安部的部长、副部长。在这个岗位上，孙浩楠干了十几年了，有上百名公安系统的干警被他毫不留情的斩于马下，有的不但被他扒掉了身上的警服，甚至被送进了监狱。所以，在我们公安系统，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有些人特别是那些自知自身有问题的人都会感到害怕，甚至会闻风丧胆。按照我对这个人的理解，把魏新光交给云浮县公安局，他孙浩楠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哪怕是张卫华同意，他也一定会强烈反对，并会想尽千方百计阻挠这件事情。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云浮县公安局局长赵光、刑警大队大队长马海等参与魏新光与古月的经济案件、在古月的提审笔录上伪造签名以及非法拘禁原云浮铁源矿业集团财务总监夏湘这些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并把真正的犯罪者绳之以法。这件事情他在专案组的会议上说了无数次并且已经付诸行动。所以，我们如果想把魏新光魏总如愿交到云浮县公安局的手上，这个人不得不防啊！”接着张勋的话，李春插话道。

听完张勋和李春的话，李发龙陷入了沉思。他端着酒杯，在诺大的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看张勋：“张书记，如果把魏新光魏总交到金山地区公安局，会不会出现变故？”

“不会，只要是在三江自治州的地盘上，这件事情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我就会有办法让魏新光‘虎口脱险’”张勋把手中的酒杯放到茶几上，异常坚定的说道。

“电话我是打过了，如果不出大的意外，这个电话对于现在的专案组、对于组长张卫华甚至对于公安部的那位副部长都会有作用。因为从官职上来讲，我找的这个人只要开了口，他们没有不听的理由，也没有“反嘴”的资格。”李发龙转身回坐到沙发上，看着张勋等人说道。

“但事情一分为二的讲，他们虽然不会也不敢反驳，但他们可以‘讨价还价’。回归到这件事情本身，按照‘属地管理’的原则以及云浮县公安局赵光、马海等人所做的事情，他们有可能会向这位领导建议，把审讯魏新光的案子交到金山地区或者是三江自治州公安机关。整个三江自治州都是我们张书记的地盘，虽然有几个人很‘调皮’，但我想张书记还是有办法摆平的。您说呢，张书记？”说完，李发龙意味深长的看看正在聚精会神的听他讲话的张勋。

张勋点点头，但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按照常理来讲，作为一个副省级领导干部，在自己的地盘上办这件小事情应该不是问题。但魏新光所办的事情太露骨，太过分，他在与古月之间的借款纠纷案、刑事犯罪案背后所使用的手段以及云浮县、金山地区乃至三江自治州法院在判决和执行过程中的‘瑕疵’更是显而易见。如果真正的拿到桌面上说，如果真的有几个‘不识大体’、‘不知道好歹’的人跳出来说事情，这件事情还真的不那么好办。比如原云浮县检察院党组书记、现绿城省反贪污贿赂局局长马应龙、原云浮县法院民庭庭长李淼，原云浮县看守所副所长席子等人，这些人都是在古月与魏新光案件中‘受过伤’、‘挨过整’的人，至今仍然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甚至冒着被他罢官免职的危险，将古月与魏新光案件中的种种‘不是’举报到北京，鼓动着古月的干妹妹到各级执法机关上访。当他们知道公安部派出的专案组来到绿城的情况后，他们会老老实实的‘呆着’吗？绝对不会。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古月与魏新光的借款纠纷案、股权纠纷案和古月职务侵占罪一案的亲历者，手里掌握着魏新光、赵光、马海、金山地区中级法院院长富强、云浮县县委书记徐志甚至作为三江自治州党委书记的自己在上述案件中的所作所为的第一手证据，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把这些东西‘端到桌子’上，张卫华、孙浩楠这些人会在某些领导的‘压制’下视而不见吗？

张勋真的没有把握。但在李发龙面前他是不能推脱甚至不能提出一点的异议。一是他要在李发龙、李春、王浩等人面前维护自己作为自治州党委书记的尊严，二是这件事情毕竟牵涉到他张勋的前途命运，如果自己一味的说困难，会引起李发龙等人的不满。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张勋这样想着，只好面带笑容的冲着李发龙点点头。

“如果把审讯魏新光的事情交给金山地区或者是三江自治州的公安机关，他张卫华和孙浩楠等人真的会撒手不管吗？按照上述两个人的做事风格特别是那个公安部干部管理处处长的孙浩楠的脾气秉性，再加上古月的妹妹找的公安部副部长这个强硬的靠山，我想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把魏新光交给三江自治州任何一级公安机关，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说到这里，李发龙接过王浩递过来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他们会怎么办呢？”把茶杯递给李发龙、站在他的面前还未离开身的王浩着急的问道。

“他们会派一个人监督整个审理过程，而一旦他们这样做，什么人都阻挡不了，哪怕是我找的这位首长。毕竟他们是公安部派来的专案组，而且他们的要求合理合法，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如果由专案组来督办这件案子，特别是如果让张卫华或孙浩楠两人其中的一人来督办此案，我们就会很困难。李总裁，张书记，魏新光那帮人干的那些事情您们是有所了解的，经不起任何考验。”李发龙的话刚刚落地，李春就插话说道。说完话，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张勋，心里再说：老小子，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知道啊？

张勋当然知道李春目光中的含义，但他不以为然。心里也在想：老小子，你口袋里装着的东西是谁给你的？还有你儿子的前途命运，你小心点。

看着李春和张勋微笑着相互看着对方的样子，李发龙心里一笑。他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两个人在想什么，但他没有理会，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

“李厅长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我们目前努力的方向是不让这两个人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来督办这件案子，而最合适的人选当李厅长莫属！”

李发龙的一席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感到吃惊。张勋看看李春，再看看李发龙，不解的说道：“李总，专案组之所以不愿意把审理魏新光案交给云浮县公安局甚至是三江自治州的任何一家公安机关，主要忌讳的就是担心发生地方保护主义，影响了案件审判的公正性。而李厅长是土生土长的绿城人，张卫华他们会放心把督办的事情交给他吗？这不符合规律啊！”

李春、王浩纷纷冲着张勋点点头。特别是李春，表面上点头表示认可，心里却在默默的想：千万不要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交到自己手上，这件事情不好办啊！

“会的！”李发龙看看惊得目瞪口呆的张勋等人，微笑着继续说道：“李厅长是土生土长的绿城人不假，但他也是绿城执法系统有名的‘包青天’。依法办案，刚正不阿，特别是在绿城办的几起大案要案，不但得到了上级机关的表扬，更是给绿城的老百姓留下了较好的印象。凭借着李厅长在绿城的名望，张卫华等人没有不信任他的理由。”

“如果他们不这样做呢？”张勋直勾勾的而看着李发龙反问道。

“我会让他们按照我的设计去做！”说完这句话，李发龙本来微笑的面容突然变得严峻起来，两只眼睛里冒出一丝不可侵犯的凶光。

“如果李厅长能代替专案组督办这件案件，我们的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这和我们自己审自己有什么不同呢？”听完李发龙的话，王浩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一边频频点头，一边大笑着走到李发龙身边，双手捧着一支香烟递到李发龙面前。

李发龙看看王浩，一边从他的手里接过香烟，一边拍拍他的肩膀：“傻小子，你错了！”

“啊？为什么呀？”王浩不解的看着李发龙问道。

“放下古月举报信中所举报的其他事情不说，仅凭专案组已经掌握的魏新光魏总利用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名义非法贷款450万元并据为己有这一事实，他魏总就难逃追究。浩子，在这样确凿的证据面前，你让李厅长怎么为魏新光魏总开脱？视而不见吗？张卫华和孙浩楠绝对不愿意。依据事实判决吗？这又违背了我们的宗旨。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你是李厅长，你会不会很为难？”李发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浩，心里不由的一阵冷笑：如果不是凭着你老爸的身份和权势，你这样有头无脑的人能干些什么？

听完李发龙的话，李春感激的冲着他点点头，坐在一旁的张勋也频频点头，以示赞赏。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是我要给魏新光魏总拿走的这450万元巨款找个合适的‘婆家’，让专案组无话可说。再然后，张书记……”

正在这时，李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苹果手机特有的铃声打断了李发龙的话。

李春先是不好意思的看看李发龙，然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的恩号码，随后无奈的笑了笑：“李总裁，也许您猜对了，张卫华的电话。”

“赶紧接！”李发龙对着李春说道。

李春划开手机的接听键，柔声说道：“张组长，您好。这半夜三更的您还没有休息啊？注意身体哦，专案组这么一大摊子工作等着您操心，如果您累个好歹，我们怎么办?”

一边对着话筒说话，李春一边冲着李发龙等人眨眨眼睛。

“我？在家啊，还没有睡呢，刚躺在床上，看会儿书。老了，没有那么多瞌睡。再说了，魏新光不是快回来了吗，考虑的事情很多，一时难以入睡啊！现在吗？好的，我马上到。不用，不用，我给我的司机打个电话就行了，您在房间等我就是，我马上到！”说到这里，李春挂断了电话。

“李厅长，如果不出意外，张卫华找你就是谈刚才我们讨论的问题。您老哥身经百战，我就不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了，我想您是知道该怎么办的！”李发龙走到李春面前握着他的手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随时保持联系！”说完，李春转身就往外走。

“李厅长，这半夜三更的你怎么去啊？我开车送您！”见李春转身想往外走，王浩赶紧说道。

“不行！”李发龙一把拉住王浩：“张卫华曾经是侦察兵出身，在公安机关干了几十年了，警惕性特别高。你去送李厅长？如果让他发现了他会怎么想？还是让李厅长辛苦一下，坐自己的车走吧！”

等李春走出房间，李发龙等人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按了一下桌子右上角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一分钟不到，秘书老郭敲门走了进来，站在离李发龙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毕恭毕敬的对李发龙说道：“总裁，请指示！”

“你现在就给李清雅李董事长打个电话，让她带着公司的财务总监和采购总监在明天上午十二点之前赶到龙海见我。去吧！”李发龙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是，我现在就去安排！”老郭冲着李发龙点点头，然后退着步子出了李发龙的办公室。

“张书记，是不是麻烦您给云浮县的徐书记、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富院长等人打个电话，让他们也来一趟龙海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呀！”李发龙冲着张勋笑了笑说道。

“嗯，完全有必要，我这就去打电话！”张勋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和李发龙握了握手，走出了李发龙的办公室。

望着转身而去的张勋，再看看一脸微笑的李发龙，站在房子里的王浩皱起了眉头。他暗暗地想：李发龙又要下一手什么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