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破绽百出

阳光洒在他的眼睛上一片温热，点点的波澜像是一场做不完的梦。杨亮被一声欢快的笑声吵醒，抬眼便看到了树上两只黄鹂在扇动着翅膀，落下的树叶飘荡在了他的肩头。

“醒了呀？”方可儿端来一杯清澈的水，坐在他的身旁。

“哪儿弄的？”杨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长发，这几天风餐露宿，她的皮肤有些干燥，有的地方曝了皮。杨亮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前面小溪的水看起来很干净，你睡醒之后一定会渴，我就自己制作了一个简单的沙石过滤器，把水过滤了一下，等你醒来的时候喝。”

杨亮把水放在了一旁，看着她晶莹地嘴唇，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方可儿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安静地躲到他的怀中，和他的嘴唇交织成美好的弧度。空气中花香的味道正适，虫鸣鸟叫带起一片像雨后彩虹般的天空，美好不期而至，如同童话故事中的低语地秘密。

两颗年轻的心从一开始的陌生、陪伴、争吵、误会、重归于好到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寸步不离的陪伴，需要经过时间的洗礼和打磨，并非一朝一夕。人的心不是七拐八拐的迷宫，深不见底。而是一层层的洋葱，每剥开一层，就离最柔软的地方近一些。等到一个人对你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底线，那就不要轻易离开或抛弃，因为重新树起屏障，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是要流血的。

杨亮打开了“冰美人”方可儿的心，秘密不是手中的随时可以通关的万能钥匙，而是他为了找到那把钥匙，不惜跋山涉水，只为到她的面前说一句：你累了吗？累了就在我的旁边靠一靠。

吻了很久，杨亮才放开她。方可儿羞涩地低下头，落在杨亮的眼中，比花的样子还要好看。

“可儿……”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杨亮才缓缓开口。

“恩？怎么了？”

看着她闪烁着光芒的眼睛，杨亮多想装作这一切他经历的事情都是一场无知的梦，过了几天，启程上路就会获得永远的幸福。可是，万一真的是梦呢，谁又分得清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呢？

“没，没什么。”他犹豫了。

刚好周擎苍和夜央在一棵树的下面，不知在低语着什么表情严肃，杨亮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

“真的没什么？”

“其实……和你我不想隐瞒任何，但是你，你们给我的感觉，像是不想让我知道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一样。我们分开两条路的时候，你对我眨了两下眼睛，我当时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暗号！我有错，我该死！好在你没有受任何的伤，大家也都恢复了正常。可是……我就是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你不记得夜央和周擎苍互换灵魂的事情吗？可儿，在另一条路上，我见到了夜央，不，确切说是童年的夜央，她…… ”

“好了，杨亮，别说了。”方可儿微笑地用食指堵住了他的嘴。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亮激动地拿开她的手。

“都过去了，不是吗？”

小路这个时候抛过来一块儿石头，恰好砸在他们面前的一块儿石头上，发出一声碰撞，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跳过，转眼间消失在草丛中。小路蹦跳着到了他们的面前，“

“该走啦，天黑之前一定要达到，五度界限。”小路一脸兴奋，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八度，像是在播报着一条重大的新闻。

方可儿起身拍了拍尘土，对杨亮伸出了手，“走啦，哥哥。”

杨亮第一次听到方可儿这样叫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递上了手，随她一起起身。

“这就对了，只要结果是好的，我们不要太计较过程。”

不。杨亮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但表面上没有说话。

“都到齐了哈？”周擎苍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冷冷地注视着众人，“现在是最关键也是我们最放松的时候，过了今天，我们就能打败秽，重新掌握现实世界原本的秩序。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明白吗？”

“好了，周擎苍，别废话了，快点儿走吧。”周磬声不知道从哪儿卷了一根烟，狠狠地对着树掐灭。自己背起烂到不行的包，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上路！”

鸟儿扑腾着翅膀离开了丛林，朝阳把万物的轮廓勾勒得很刺眼。

一路上，杨亮都心不在焉，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方可儿和他走在最后面，她看出他有心事，也不询问，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本是凉爽的沿路，杨亮却出了满身的汗。离终点越近，那种不安和躁郁几乎要吞噬掉他残存的理智，炙烤着他的四肢百骸。

“可儿啊，有件事我一定要对你说。”杨亮的嗓子里像被人塞了一团火焰。

“杨亮，你过来。”几乎是同时，周擎苍在前面对着他招了招手。

“他喊你呢，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恩。”杨亮只好走过去，他昨天在靠在岩石上睡之前朝口袋里揣了一个很尖很尖的石头，他默默地握紧。

两人并排走着。呼吸的频率趋于一致。

“我……”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像是极有默契的痴男怨女。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但是你不要心急。好吗？挺过五度界限，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在那之前，不要破坏每个人的‘平衡’。”

“什么叫‘破坏’？”杨亮本来就气结于心，听到他这样形容，更是火上浇油，“我也是一分子，有权力让大家知道我所看见的，听见的。”

“可是你也在犹豫，不是吗？”

周擎苍像是能猜透他在想什么，杨亮自己心中也在犹豫，他也不知道是该如何做出选择，如果错了，他倒是无所谓。可是可儿，他不能让可儿在这里再担惊受怕，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周擎苍笃定地握了握他的手。

杨亮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似乎燃气了一团火焰。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可是还是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不好了！快看夜央姐姐！”突然传来小路的大叫。

他们回头看，夜央躺在地上，身体抽搐，口吐白沫，双眼半闭半睁，还喃喃自语着。他们刚想过去控制，夜央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蹦蹦跳跳，有如鬼上身，任何人一旦离她超过半米的距离，便龇牙咧嘴，嘶吼着某种野兽的语言。又过了一会儿，她体力透支，又重新躺在了地上。

“这……”方可儿冷汗涔涔，不知该不该靠近。

这个时候，杨亮也终于想起来让他觉得诡异的地方——周擎苍是洁癖，除了夜央，他不可能让任何人触碰他他也不会触碰任何人。

现在在他身体的里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