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美女愁嫁

米芃芃轻轻推开门，她还是第一次独自跨进亓皝的房间。

亓皝的房间如预料中的一样，干净清爽。房间以白色和灰色为基调，简洁朴素，没多余的装饰。

亓皝站在一个画架前，手里举着画笔。

亓皝正往画布上涂抹，停笔的间隙，看了一眼走进来的米芃芃。

“我，我想跟你说声谢谢！”米芃芃又怂了。

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感激的话，一见亓皝就结巴了。不由暗暗为自己的笨嘴拙舌懊恼。

“你已经说过了。”亓皝没有表情。

“那，我出去了。”米芃芃见他一副不欢迎、被打扰的样子，转身欲退出房间。

“等一下。”亓皝叫住她。

米芃芃期待地看着他。

“你不要生气。”

生气？这话从何而来？想了一下，哦，是要她好好保管项坠那番话吧？

“不会！”米芃芃露出明媚的笑容。

亓皝被她的笑容感染，也微微荡起笑意。

气氛转瞬轻松起来。

“你在画什么？”米芃芃走回来。

亓皝画的是一只白鹤，水彩画，好似仍没完工，大背景还虚无一片。

米芃芃不懂如何欣赏画，但亓皝这幅画很特别，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心。

澒洞无边的沼泽边，一只白鹤临水而立，羽翅半张，振翅欲飞的样子。它优美细长的脖颈向空中伸展着，喙部细长。站立着的白鹤，通体羽毛白色如雪，张开翅膀，尾羽的一抹黑色就显露出来，黑白相得益彰，美丽极了。

震撼到米芃芃的是画中白鹤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电光石火间，梦中的那只白鹤凌空而来。

水边白鹤的神情，还有它的红色双眸，和自己梦中的最终合体。

恍惚中，画中白鹤的眼睛灵动起来，凝视着自己。

亓皝画中的白鹤，仿佛是从她梦中走出来的。

其羽翯翯，其形翩翩，其华灼灼，还回荡着穿凿时空的泠泠之声。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幅画前愣怔了多久，又是如何步出亓皝房间的。

米芃芃失魂落魄，踯躅在保护区，孤魂野鬼一般。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热气散尽。

远处的仙鹤山，似有薄岚缭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恍若人间仙境。

米芃芃内心却似沸腾的壶水，烦热躁动。

她惶惑迷茫，脑海中全是那只白鹤的影子，挥之不去。从小到大，都做雷同的一个梦。自己从孩童长成少女，一天天长大，可那只鹤却不曾改变摸样。

她从来没把奇怪的梦诉之于人，甚至叔叔。

但是亓皝笔下的白鹤，竟似临摹了她梦中的那只，纤毫毕现、傲睨自若。

难道他竟有入梦的本事？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万分之一的巧合。

蓦然，亓皝的埙声穿破苍穹，幽幽响起。

以往，不通音律的自己，却能解读他的心音。今日，她心神已乱，竟听不出这乐音中蕴含的意味。

一连几天，米芃芃都精神萎靡，做什么都神情恍惚。

陶明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劝她，“芃芃，你出去玩玩

儿吧，女孩子，逛逛街，吃点好东西，再买几件漂亮的新衣服，心情就会好了。妹子，你是在这荒芜之地呆得太久了。”

米芃芃提不起兴致，无精打采，懒得理会他。

“找个男朋友，谈谈恋爱，看看电影，逛逛街，才是正常的女孩子嘛！”陶明化身《大话西游》里的唐僧，絮絮不止。

米芃芃的精神状态，老米早就看在眼里。

他掏出几张粉色的钞票，塞给侄女，“芃芃，你出去找同学朋友玩玩，逛逛街，买几件新衣裳，别闷在这儿了。”

米芃芃毫无兴趣地推还给叔叔，“我不去。”

老米沉下脸，动用他的家长权威，“听话！”

陶明取出车钥匙，开车送她出了保护区。

米芃芃这一去就是一天，天都要黑了，也没见她回来。

老米就是操心的命，坐立不安地，“芃芃这丫头，回不回来，总要打个电话啊。”

陶明安慰他，“放心吧，老米，说不定一会儿就来电话，让我去接她回来呢！”

老米强自镇定，和陶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老米，芃芃都二十好几了，也该恋爱成家了。可你也看到了，咱们这儿的工作性状，找个像样的男孩子，难呐！美女到了我们这种羊不拉屎的地方也愁嫁呀！”陶明说。

“你有没有知根知底、条件还不错的小伙子？给我们芃芃介绍一个。”老米来劲了。

陶明雷锋精神和八卦之心蜂起，“没问题啊，包在我身上！可是，你确定芃芃没有男朋友吗？芃芃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上大学就没谈过恋爱？不可能吧！”

老米瞪了他一眼，陶明赶紧又扯回到正题。

陶明捏着下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巴拉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突然他眼睛一亮，一拍脑门，“有一个。”

“谁？”老米热切地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陶明兴奋地说。

老米用“你是神经病的”眼光斜眼看他：“你？”

“想哪儿去了！”

陶明指指亓皝的办公桌。

老米的脸垮下来，“以后，这样的话你少说，不可能的。”

陶明锲而不舍，“怎么不可能？我看他们挺般配。一个学者，一个大学生；一个风流倜傥，一个貌美如花，绝配！”

老米头摇得像拨浪鼓：硬件在那儿摆着，人家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家境优渥，条件貌似非同一般的好。

“我们是市井寒门，高攀不起，也无意高攀，重点是……”老米欲言又止。

“重点是什么？你说嘛，别吞吞吐吐，不痛快！”

“重点是他的底细我们不了解。他从何而来，家里都有什么人，交什么样的朋友，性格脾气怎样，有过什么样的历史，对他，我们一无所知。我不会让芃芃和他交朋友。”老米斩钉截铁。

“老米，你想得也忒多了。亓皝肯定是个好人。一起工作这么久了，你还看不出来么？”陶明还想再劝。

老米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以后，不要再提这个话题！”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得了，有老米这个绊脚石，米芃芃和亓皝彻底没戏。

“我让我老婆留意一下，看有没有适合的。”陶明很快重打鼓另开张。

老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