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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兄弟联手（一）
唐穆宗长庆三年八月底，张义潮与索勋商队的主要成员在石城东南三十里的地方分手，其中商队在索勋的带领下一路前往外九部在漠北的主要据点石城，而义潮再阿大和国柱的陪同下一路向西准备与内九部的主力部队汇合。
次日凌晨，义潮三人经过石城外围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草原上有回鹘骑兵经过，而义潮三人此时的服饰也是回鹘常见的装饰。就在三人提心吊胆的时候，十几名骑兵向自己的方向飞驰而来，口中发出筽哦噢的声响，等到骑兵来到近前，其中一名看似小队长模样的军官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厉喝道，
“听说最近草原上来了不少的汉人，你们有没有看到？”
“回大人的话，我们只是附近的牧民，并没有看到有汉人经过！”
“哼，这些狡猾的汉人总是喜欢化妆成商队，如果你们发现这些汉人，一定要到石城通知我，知道么？”
“知道、知道！”
看到张义潮、国柱、阿大三人态度如此的恭敬，这十几名骑兵并不准备为难他们，而是调转马头呼啸一声向东而去。
等到这些骑兵离开之后，阿大和国柱便低声说道，
“这些人就是外九部官兵，据说是专门寻找漠北的过路汉人，当初我们就是因为遭到了这些人的为难这才辗转了好几千里，真是可恶！”
听了二人的对话，张义潮转过身去望了望已经看不见背影的回鹘奇兵，低声问道，
“你们说这些人有没有发现莫顿贺可汗的踪迹？”
“公子，依我看他们就算发现了莫顿贺可汗也没有关系！”
“哦？这话怎讲？”
“首先这些回鹘骑兵寻找的是汉人，而莫顿贺可汗是回鹘人；其次，外九部虽然试图独立，但是莫顿贺可汗依然是整个回鹘名义上的可汗。以上两点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即便是这些骑兵发现了莫顿贺可汗的左右威卫大军，相信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天黑之前赶到莫顿贺可汗驻扎的草场！”
“是，公子！”
说话间，三人加快了脚步向西而去，一路上，张义潮三人能看到散落在草原上的回鹘族人，这些人或数十或上百的聚集在一片草地放牧，而盛产于此地的优良战马随处可以看见。
下午时分，张义潮三人赶到了石城西侧四十里的一处草场，距离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回鹘左威卫的军旗以及上百座军用帐篷。等到张义潮三人来到营帐外的时候，当即便有四名手执白杆枪的回鹘士兵拦住了三人，只见其中一人站了出来，厉声呵斥道，
“军事重地，你等闲人还不赶紧滚开？”
听了这话，三人均无比的生气，国柱握紧拳头正要上前理论，张义潮伸出右手一把拉住了国柱的胳膊，国柱当即便止住了脚步。只见张义潮忍着怒火，微笑着说道，
“我等是河西沙州张家人，今日前来是特地拜见莫顿贺可汗，还请这位将军通禀一声！”
“哼，本将军不关你事什么人，现在赶紧离开营帐三十米范围，否则休怪本将军下手无情！”
“你？”
“可汗陛下岂是你等可以随便见得？快滚！”
“你特娘的狗眼看人低，你们可汗陛下也不敢与我们这样说话，还不赶紧进去通禀，否则出了事情，你可担待不起！”
“哈哈哈...，我...”
这名守门的士兵正要举着手中的白杆枪向国柱的方向刺来的时候，右手被一只粗壮的胳膊给挡住了，其他三名士兵顺着粗壮的胳膊看去，只见右威卫大将军百里合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脸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口中大声喝斥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居然拿着武器对着自己的族人，难道莫顿贺可汗的嘱咐你们都忘记了么？”
“百里合将军，这三人不是我们回鹘人，在营帐门口恣意寻衅，下官正要将其驱逐！”
“哼，分明穿着回鹘族人的衣服，你觉得本官好欺骗不成？”
“他们三人自称沙州张家人，想要拜见可汗陛下！”
话音刚落，右威卫大将军百里合这才抬着头望着张义潮三人，而张义潮早就认出了来人正是百里合将军，为了看将军如何处理此事，这才没有相认。如今义潮与百里合四目相对，当即便有一种遇见故人的感觉，百里合指着张义潮，惊问道，
“莫非你就是？”
“大将军，在下正是沙州张义潮啊，难道您不认识我了？”
“哎呀呀，原来真是义潮啊，可汗陛下最近几个月总是在我们面前念叨你。只是？”
“大将军，有什么问题么？”
“只是多年不见，义潮已经是及冠之年，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说话间，回鹘右威卫大将军百里合热情的拉着张义潮的胳膊，便将义潮向营地内拉去，临进门的时候还不忘恨恨的瞪了一眼站在门口一脸莫名其妙的门将四人。
待到四人进入营地之后，守门的四名回鹘士兵如同面临大祸一般垂头丧气的站在营地门口。进入营地之后，大约走了一百多米，三人便来到了一座较大的帐篷外面，这里就是莫顿贺可汗的汗帐。
走到汗帐的门口，百里合便扯着嗓子对着营帐一面喊道，
“可汗陛下，好消息啊，你猜谁来了？”
“哈哈哈...，大将军，你休要在朕面前卖关子，赶紧说吧！”
“义潮来了！”
“哦？真的？”
话音刚落，只见莫顿贺可汗大踏步走到汗帐门口，一把掀起了汗帐的门帘向外扫视了一圈，当目光落到了义潮三人身上的时候，莫顿贺的脸上顿时洋溢着惊喜的笑容，大踏步走到义潮近前，一把拉住义潮的肩膀来了一个深情的拥抱，口中惊问道，
“你我兄弟二人分别已近九年，如今在此地相遇，各种滋味儿一言难尽啊！”
“大哥，小弟给大哥行礼了！”
说话间，张义潮挣脱了莫顿贺可汗的双手，当即跪了下来。此时的汗帐外面聚集了不少回鹘左右威卫的中高级军官，看到这种场景，众人皆是为二人感到高兴。见张义潮如此客气，莫顿贺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张义潮，笑道，
“义潮太客气了，你我兄弟亲如手足何须如此，赶紧起来汗帐内叙话！”
“多谢陛下！”
说话间，莫顿贺便拉着张义潮向汗帐内走去，一同前往的还有右威卫大将军百里合。
众人走进汗帐之后，莫顿贺脸色顿时变得阴沉，眼神之中隐约露出了一丝丝愤怒，转向百里合问道，
“石城的外九部现在有什么动静？”
“回禀陛下，据石城密探来报，外九部一万大军已经从雪峰山回到了石城，看样子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恐怕已经有了防备！”
“就算防备又能如何，朕就不信他们敢公开造反不成？”
“陛下，外九部拔也纳已经公开称汗，如今又得到了外九部数十名新贵的支持，实力不容小觑！”
一番话虽然并没有提及灵州的任何事情，但是很明显是指石城的外九部。张义潮半天接不上一句话，但是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对于内外九部即将到来的一场纷争，义潮也有了自己的预见。
虽说莫顿贺从心底并不担心外九部的叛乱，但是心里依然在盘算着，毕竟一场叛乱的最大牺牲者不是权贵，而是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几十万回鹘百姓。看着张义潮三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汗帐内的精致兵器，莫顿贺转向张义潮，低声问道，
“二弟，你们从中原一路而来，不知中原现在形势如何？”
“大哥，一路上虽然有一些惊险，但是总算是有惊无险。大唐朝廷对凤翔、朔方发生的军乱一直报以积极的应对措施，如今灵州的叛乱者王宰已经被杀，叛军大都归降朝廷！”
“这么说来，外九部即便是想参与到中原的纷争，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大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弟有话不妨直言！”
“当初我在灵州的时候，朝廷隐约提起过回鹘，因此无论如何，回鹘恐怕都无法逃脱灵州叛乱的祸源！”
“依你之言，我们应该如何呢？”
“尽快消除外九部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回鹘汗庭的名义向大唐朝廷请罪，争取得到朝廷的谅解！”
“发生了这种事情，朕恐怕是难辞其咎了！”
“大哥也不必如此消极，依我看朝廷虽然有怪罪之意，但是绝不可能对回鹘诉诸武力，关键就在于我们的请罪奏折如何表述！”
“哦？二弟有法？”
听了这话，张义潮露出了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莫顿贺见状，顿时心领神会。
如今，多年不见的兄弟二人联手，即便是早已经成了气候的回鹘外九部，恐怕也难以与之匹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