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要钱
邵友濂听闻郭庆春此话，心里立马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春少爷，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啊。”
郭庆春说道：“我们在这边围着大清的基业累死累活，你却在这里推三阻四，怎么没有你的事情？要是西征失败，一定要治你的罪。”
邵友濂不说话了。
胡雪岩这个时候说道：“我们今天来拜访道台大人，主要就是想落实购买军火的经费，将海关的协饷不知道能否早日拨付给我们呢？”
邵友濂脸上堆出笑容，但是心里却在滴血，他说道：“你们不是已经想英国大三元银行贷款了吗？初期一百五十万两，第二期的二百万两也刚刚交付，怎么还没有银子？”
“那是西征的军饷，已经押解西北，用来解决将士们的粮草、衣被等军需急用。要购买进口的军火，还得仰仗海关的协饷。”胡雪岩如此说道。
邵友濂苦着脸说道：“胡老板，春少爷，我实话跟你们说吧，西征军费是各省协饷解决，各省协饷多少却没有定论，皇上也没有正式颁发圣旨。就算有定论，前翻江南制造局购买军火枪炮，已经将将海关应该支付的协饷全部用光。上海江海关协饷份额是极其有限的，现在上海藩库中，是一点银子都没有了，只有一些琐碎银两不到一万，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跟我一起去藩库里看一看。”
听到邵友濂这么一说，胡雪岩和郭庆春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意外。他们没有想到李鸿章竟然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上海藩库的银子以公家的名义挪用光，好让他们无计可施。
看到胡雪岩和郭庆春诧异的神情，邵友濂继续说道：“其实江海关的关税，九成以上都被洋人给拿走了。要知道每年朝廷要给洋人的赔款，是很多的！要是想把银子截留下来，算是跟洋人再借。我就没有权利截留这笔银子了，你们要是想用这笔银子，得去京城讨一道圣旨来，并让总理各国衙门跟洋人们说清楚，否则的话，引起国际纠纷，可不是你我能顾承担的。”
郭庆春闻言大怒：“邵友濂，上次你还跟我说海关税收有八成是洋人拿走了，怎么这一次就变成九成了？”
邵友濂这才想起好像这理由跟郭庆春说过一次，当下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歪着头不说话。
看到邵友濂的戴着三品的官帽，却被郭庆春顶得哑口无言，胡雪岩也暗暗觉得好笑。站起身来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去京城讨这么一道圣旨，希望到时候圣旨到了，邵大人不要再推脱不过。”
邵友濂也不敢打包票，不过看到胡雪岩灼灼的目光，只好如此。
离开上海道衙门之后，郭庆春说道：“东家，这事儿恐怕不那么好办啊。”
胡雪岩点了点头：“确实不好办。”
郭庆春说道：“首先，要讨这一份旨意，不是一个人说了就能算数的。首先是银两调度问题户部得同意，其次这是挪借外国欠债，总理各国衙门也得出面。再者购置军火不是一个小数目，军机处那边肯定也得发话才行。光是指头上数的，就得有三个衙门，要想说动这衙门，实际上要跑得肯定不下十个地方。即便圣旨讨要下来，你看邵友濂那样子，也不见得就爽快给我们了。”
胡雪岩点了点头，说道：“要不这二百万两，我掏腰包给左大帅垫上？”
郭庆春一甩袖：“哪里还有富裕银子？东家，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今年你又大批量收购生丝，稍有富裕那些都给生丝给屯驻了，刘金厚还有刘庆生他们没少跟我诉苦水。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东家，生丝这生意你也得看看了，你光想着一直收购，这两江百姓，整个江南的百姓都开始不种粮食养蚕了。陈世龙今年倒是赚了小二十万，我这里丝价却一直在跌，这么跌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胡雪岩说道：“你看，这还得去京城吧？咱有没有闲钱，你说是不是？”
“那是闲钱？二百万两银子是闲钱？东家，你真是不拿银子当回事儿。你别总管着左大帅事情，这么些年又是造船又是造枪炮的，到最后还不是得找洋人买？你多关心关心生丝生意才是。”
听到郭庆春诉苦，胡雪岩说道：“生丝这事情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以前来上海购置生丝的洋人，一年比一年多，但是现在呢？因为我连着打压洋人，做生丝生意的洋人这些年都没有怎么增多，反而是养蚕的丝农越来越多了。这生丝的利润必然会下降。这也是好事儿，至少现在还没有赔钱，生丝生意交给你我放心，先这么着吧，等洋人看出这生丝的行情，洋商必然会增多，只有买家多了，我们卖家才能有办法。”
郭庆春看到胡雪岩这么安慰自己，有些不服气。以往每年年底在杭州结账，自己的经营利润总是其他几个人的总和，这些年却发现自己的生丝生意利润竟然还不如庆余堂了。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服气。而且去年的时候，陈世龙做粮食生意的，收益都跟自己持平了，郭庆春觉得个中原因，就是养蚕的多了，种地的少了，所以生丝贱卖，粮食紧俏了。
他对胡雪岩说道：“要不今年我们降低收购生丝的价格？”
胡雪岩闻言一皱眉。
看到这一幕郭庆春赶忙说道：“我们也不降低多少，只要跟收丝的平均价格持平也就行了。”
胡雪岩说道：“这肯定不行。养蚕也不容易，一个丝农一年辛辛苦苦，顶多了收上五包丝。一包生丝三两，十五两银子也勉强够他们生活，再低他们就没得穿了。”
“老爷，那丝农现在生活不差，你这都是老黄历了，你也不去看看，现在养蚕的比种粮食的都要富裕！”
“在富裕还能跟你我比较吗？不过是每年能多换一身衣服，隔着半个月能吃一顿肉。即便如此，他们便已经很满足了。庆春，你是皇室血统，有时候说的虚伪一些，总得为老百姓想想。他们也都不容易。”胡雪岩苦口婆心说道。
郭庆春翻了翻白眼，这话也就鬼才听，现在除了朝廷里那帮御史清流，谁还会拿这当一回谁人。
看到郭庆春不服气，胡雪岩还要再说，郭庆春却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听你的，生死收购价肯定不会低于三两，我这忙着“杀年猪”放款呢，东家你就赶紧为左大帅请圣旨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