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司空离，沐子琛？

果不其然，听见沐珞这样说她，沈碧芷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沐珞便大吼大叫道：“住嘴！你这个无耻的妖女，尽会使弄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不要脸！”沐珞嘴角实在是很忍不住地抽了抽，无耻，下三滥，不要脸？她？这个沈碧芷也算是个奇葩了，明明自己最不要脸爱使阴招，还这么振振有词地指责别人，真是迷之自信啊。沈碧芷越说越气，尽管身上有伤，她最后忍不住再次运功一掌朝沐珞劈去。

瞥见了沈碧芷的起势动作，虽然眉心处的灼痛感越发地强烈，隐隐发烫让她感到很不适，沐珞还是本能地挪动了一下步子下意识往一侧旋身。毒荆棘已经缠绕上了她的软剑，尖尖细细地刺仿佛透着嗜血的寒光，沈碧颜美丽的杏眸死死地盯着眼前沐珞小小的身影，成败便在此一举了，沈碧颜的眼前忽然浮现起了那日在茗城的小巷里，她沿着长巷去寻越云瑾，却看见了在月光下越云瑾俯下了身子吻了司空珞的画面，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样忍着震惊和泪水躲到了长巷的一侧，只是那个扎眼的画面一直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那晚清冷的月色下，越云瑾绝美清越的面容上格外柔和的神情，他看见司空珞时眼眸里泛动着的那种浅浅淡淡的笑意，这一切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而且一直觉得很刺眼，她和越云瑾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倘若没有了司空珞的从中作梗，越云瑾的眼中看见的，便是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只要除去了司空珞，那么，她便再无后顾之忧了，沈碧颜握着软剑剑柄的五指微微收紧，她运起十成的内力提剑往沐珞背后刺去，

你去死吧，司空珞！

软剑横空而来的那一瞬间，银色的剑光凛凛如飞影，缠绕在软剑上那一层层布满了嗜血寒光的毒荆棘刺破血肉自胸前贯穿到后背，从背后穿出的剑尖上染上了一层猩红的血，勾串在剑尖上的荆棘带出了一串串的血珠，汩汩的鲜血顺着衣襟往下低落着，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结了，

“姐............姐............”沈碧芷的眼眸猛地瞪大了，双眼错愕地看着眼前一脸震惊的沈碧颜。眉心处的灼热感渐渐消散，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浮现了出来，沐珞隐隐感觉到了在那一瞬间眉心微微闪烁起了一阵湛蓝色的光芒，她长长的睫毛竭力地往上抬着想要努力去看清楚站在她眼前的沈碧芷和沈碧颜二人，只是她的视线仿佛隔着一层白雾，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渐渐地，那白雾幻化成了一阵黑色的浮尘，她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了，沐珞只是觉得自己眼皮子似乎越来越重，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尔后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沈碧芷的五指止不住地颤抖着，指头攀上刺进她心口的软剑的那一刹那，她眼眸中的泪水倏地跌落，软剑的一端贯穿了她的心口，而那另一端，是沈碧颜，那个她从小到大尊敬的，与她相亲相爱的好姐姐却握着那剑柄。沈碧芷胸口喷薄而出的温热的血液染红了她的手背，沈碧颜的脑中一片嗡嗡作响的空白，她没有来得及收回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刺进了沈碧芷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沈碧芷倒在了她的眼前。

“姐............姐姐...........你.........你为何..........要............”杀我呢？眼中的泪水落个不停，沈碧芷有着太多的不甘和不解，只是那一剑，是沈碧颜用了十成的内力刺出去，她没有太多的时间问清楚，便栽倒在了地上，彻底断了气。沈碧芷死了，死在了她的剑下，沈碧颜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着，美丽的杏眸渐渐覆满了泪水，滴落在她的手上，她的眼泪是冰冷的，“碧芷，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我想要杀的是司空珞，我只是想要她死，我只是想要司空珞死............”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有想过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是司空珞躲开了，那一剑才会刺到沈碧芷的身上，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她没有想过要伤害沈碧芷，沈碧芷是她的亲妹妹，她怎么能下得去手呢？越云瑾的变心，沈碧芷的死，这一切，都是因为司空珞这个妖女在作祟，她变成这样，都是司空珞害的，沈碧颜再次抬起头时，目光已经落到了倒在一侧不省人事的沐珞身上，为什么碧芷死了，这个妖女活得好好的，还没有死呢？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是她不小心误杀了沈碧芷，司空珞也应该给碧芷陪葬，这才是天道，待自己的念头完全坚定，认定了是司空珞害死了沈碧芷，沈碧颜便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忍着泪水将自己的软剑从沈碧芷的身上拔了出来，一步一步地举着剑，往沐珞的方向走去。沐珞已经陷入了昏迷，眼下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她可以很轻易地像刺穿沈碧芷的心口一样在沐珞身上戳几个甚至是几十个大窟窿，让她彻底消失，

“司空珞，这是你应该偿还的。”沈碧颜双手握着剑柄举在沐珞身子的上方，一鼓作气地往下一按。倏地，一颗横飞而来的小石子狠狠地打中了她的手背，沈碧颜当下只觉得双手一软，忽然使不上力气了，便松开了手中的软剑。软剑在沐珞身子的上方掉落，剑尖在距离沐珞颈项一指长的时候被另外一颗小石子弹开了。软剑摔落在沐珞身子的一侧，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响声，沈碧颜看着自己被人打落下来的软剑，顿时抬起了头四处张望，目光触及到来人，她美丽的杏眸渐渐泛起了一阵怒意，

“你为何要阻止我杀了她？”她不甘心，为了杀司空珞她连自己的亲妹妹也搭了上去，为什么在最后的关头还是要有人出来阻止她。

幽幽的墨绯色眼眸仿佛是夜空下迷离的湖水，烈璃彧一袭红色的长袍，肩上挂着一个包袱，红色的衣袍上用浅白色的绣线勾勒出了几瓣小小的倾颜花，那几点花瓣十分纤薄，又如那天际的流云一般，为他邪魅的气息平添了一丝淡然，略略显得有些冲突之感。烈璃彧缓缓地朝沈碧颜走来，漆黑的夜色下，他恍若传说中美得颠倒众生的妖异面容仿佛是世间上最为妖冶危险的魔铃花，墨绯色的眼眸微微流转着蛊惑人心的光泽，烈璃彧不紧不慢地开口提醒道：“你莫忘了，当初我便说过，司空珞暂时还不能死。”这是当初他找上沈碧颜的时候，他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司空珞不能死，可是眼下，沈碧颜却想要背着他偷偷杀了司空珞。

“说过又如何，她现在杀了碧芷，杀人就该偿命！”美丽的杏眸微微闪烁过一丝怨毒之色，沈碧颜心里面早已经认定了是沐珞害死了沈碧芷，她毫不犹豫地冲烈璃彧大喊道。

“杀人就该偿命，嗯？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唇角轻轻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烈璃彧墨绯色的眼眸直直望向了沈碧颜的面容，沈碧颜就是靠着这一张面容，被江湖人称为武林第一美人，不得不说，沈碧颜这出水芙蓉一般模样长得确实是很好，姿色倒也无负于武林第一美人这个盛名，只是这眼下她美丽的杏眸布满了怨毒的神色，面容依旧是那一张面容，倒是无端端令人生出了几丝厌恶之感，果然这再美丽的女人一生起气来，都是很丑陋的，微微敛了敛神，烈璃彧慢悠悠地说道：“司空珞杀了沈碧芷，那么，为何我方才在那边，看见的是你把这剑刺进了你妹妹的胸口，你杀了你妹妹呢？”其实今夜他用摄魂铃将沐珞引到了茗城城门，再将她带到这片鬼雾森林之后，他暗中跟着沐珞，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可是后来他又折返了，不为别的，只因沐珞的行径确实是与以往很不一样，所以他才又回来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及时在沈碧颜手下救回沐珞，他的本意只是想要提醒沐珞她毕竟是魇狱门的人，防止她生二心，背叛魇狱门，可不是要了她的命。现在看来，他确实是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听了烈璃彧的话，沈碧颜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眼眸僵僵地看着跟前的烈璃彧，

“你，你都看见了？”她原本以为，今夜的事情，只要杀了司空珞，便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却不曾料想到，烈璃彧把这一切都看了去。墨绯色的眼眸流转着蛊惑人心的光泽，烈璃彧早已经看透了沈碧颜的心思，他淡淡地说道：“你大可以放心，我会为你保密，你也别想着要用对付司空珞那一套来对付我，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只怕是你会死在我手上，只是，若是你使了美人计的话，倒是会打得久一些。”话说到最后，烈璃彧忽然变得不正经起来，

“沈大美人，既然越云瑾对你无意，你又何必死心塌地爱着他，你与我成婚，不也能壮大你的碧焰山庄吗？”他微微俯下身子，纤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抬起了沈碧颜的下颚，邪魅的笑容显得格外地蛊惑人心。看见烈璃彧近在咫尺的邪魅面容，沈碧颜有着片刻的失神，尔后她忽然惊醒，不露痕迹地推开了烈璃彧的手，冷冷地说道：“大祭司莫要拿我消遣了，有言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小姐岂会与你狼狈为奸，我爱的只有越云瑾一个，你莫要痴心妄想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如今沈大小姐又是在做什么呢？”虽然被拒绝了很多次，烈璃彧的笑意倒是一如往常，以前他三番四次调戏沈碧颜，一来是闲着无事，二来看着美人羞红气红了脸倒也是觉得很有趣，只是今日这一回，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了，倒不是因为沈碧颜多次拒绝让他觉得难堪，而是这个沈碧颜，似乎没有当初瞧着那么好看，反倒是不如那个满门鬼心思狡猾奸诈的司空珞看着那么顺眼了，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他忽然轻轻地问道：“为什么，你和她都那么喜欢越云瑾呢？”司空珞对越云瑾有意，烈璃彧是分不清楚她是为了接近越云瑾才表现出来的，还是因为对越云瑾有意才主动提出去接近他。烈璃彧说的这两句话，沈碧颜都没能回答得上来，与烈璃彧为伍，她是很不齿的，可是为了除去司空珞，她别无他法，只得出此下策。二人静静沉默了片刻，烈璃彧微微收回了思绪，沉声道：“你想要司空珞死，何必自己动手呢？”沈碧颜微微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着烈璃彧的面容，“难道你还要别的打算吗？”说实话，当初烈璃彧找上她，主动将沐沐的真实身份告知她并将陈七林的行踪与她交换合谋今夜这一切事情的时候，沈碧颜是很意外的，她完全没有料到，同样身为魇狱门中人的烈璃彧，竟然会倒戈相向来帮她对付司空珞。

“自然是有其他的打算，”烈璃彧说着便掀开了挂在身上的包袱，那是一把色泽幽暗的古剑，银色的剑身，剑身刻着奇异的墨色的花纹，剑柄处微微凹下去了一些，似乎是缺了什么东西，仿佛历经过很多血腥的屠杀，剑身有些磨损的痕迹，即便是度过了漫漫的岁月，那古剑上依旧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这是澜雪剑，只要让越云瑾知道，司空珞是拿着这把剑把沈碧芷杀了，那么往后，他必定会恨透了司空珞，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司空珞会抢了你的越云瑾，只怕是到了那个时候，越云瑾会恨不得杀了司空珞为武林除害。”今夜去越云瑾的屋内盗取这把澜雪剑的时候，烈璃彧很意外地看见了，这把剑竟然被越云瑾藏匿在昔日司空珞服下了噬颜草变成的那个孩子的衣物里面，看来，越云瑾心里面对那个孩子有着很深的感情，这样一来，他正好能够利用这一层的关系。

“可是，碧芷是死在我的剑下的，如何能让云瑾相信，是司空珞拿澜雪剑杀了她呢？”烈璃彧的意思沈碧颜很清楚，只是眼下沈碧芷毕竟是死在了她的剑下，在这荒郊野外的，谁人能帮她作伪证？

“这有何难？”烈璃彧轻轻将澜雪剑的剑柄放到了沈碧颜的手上，低沉动人的声音仿佛是上古的七弦琴，透着一只种蛊惑人心的气息，“只要你用这剑再去刺沈碧芷一下，然后放到司空珞手上，那么，沈碧芷便是司空珞杀的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在沈碧颜耳边说完，沈碧颜的眼眸渐渐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方才误杀了沈碧芷，她已经很是懊恼和难过，她本来是想刺死司空珞，可是那剑阴差阳错没入沈碧芷胸口的时候，她很难过和自责，眼下，为了要让越云瑾相信是司空珞杀了碧芷，她还须得拿澜雪剑再一次在沈碧芷身上刺一剑，这让她，如何下得去手呢？看见沈碧颜面容上犹豫的神情，烈璃彧倒是不觉得意外，本来他就是准备自己动手，只是方才在看见了沈碧颜杀死沈碧芷的那一幕，他忽然觉得这些自称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也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手足相残，丑陋不堪，所以他才想要捉弄一下沈碧颜。微微沉静了一会儿，烈璃彧准备动手，不料沈碧颜却正好握紧了被他放在她手上的澜雪剑，她缓缓朝沈碧芷的尸首走去，抬起剑便往沈碧芷的尸体上的那个伤口刺进去，然后再拔出来，沈碧芷虽然是死了，可是被她这么再一次刺了一剑，身上的血又流了出来，这一回，沈碧颜眼眸中的泪水在打转，却是没有落下来。

“好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轻轻将澜雪剑放在烈璃彧的脚边，沈碧颜神色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捡起地上她的软剑，含着泪静静地看了一眼地上沈碧芷的尸首，便转身离开了。

林子又重新归于平静了，烈璃彧微微俯下身子半跪在沐珞的身前，只见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微微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精致恍若花瓣般的小脸仿佛是粉雕玉琢的娃娃一般，乌黑如同丝绸般的长发映衬着她如雪般剔透的肌肤，显得越发地清丽，而额头那一抹小小的，与眸色相同的花瓣印记，又为她纯善无害的面容平添了一丝邪气。这还是头一回，烈璃彧这么认真地审视着司空珞的面容，以往很多时候，他看见她最先注意到的，总是她手上过分浓重的血腥味。轻轻打开沐珞的右手，烈璃彧将脚边的澜雪剑放在沐珞的手心，尔后将她的五指合拢，她的手很小很软，像是孩童的手一般，透着点点温热感，可是就是那样一双柔若无骨，细细软软的小手，断送过很多人的性命，她是魇狱门之中杀人最好的一把武器。微微犹豫了一下，烈璃彧微微抬起纤长冰凉的手指，为她拭去脸颊上沾染的一丝血迹，仿佛是在对待一件十分珍贵的宝物，神色格外地小心翼翼，“司空珞，我等你回来。”他轻轻地在她耳畔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