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光奏鸣曲》

9 《月光奏鸣曲》

《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别称《月光奏鸣曲》，少女时代的隋媛应该只学会了第一乐章。在沈静宜的提醒下，她又想起了那个夜晚，穿上妈妈买的美美的裙子，老师也给画上了淡淡的妆，在走到钢琴之前，她脑子里反复回忆周老师嘱咐的要领。

“千万不能出错，千万不能出错。”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弹完，她终于长长的嘘一口气，乃至于那个呼吸声被麦克风放大出来的时候，吓得她本能的一颤，以为自己又出了丑，还好，被掌声掩盖了根本没有人在意。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插曲，隋媛当时每周有两次课。一节就是钢琴课，去蒋老师家里一对一的学；另一节是乐理课，十几个水平差不多的学生聚成小班，她自然是班里的佼佼者，所以蒋老师也挑了这首比较难的曲目给她。隋媛记得有一天，从蒋老师家里离开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委婉的提出，其实自己练得那一个更好，《Mariage D’Amour》，当时很喜欢这个旋律，当然比那个也简单点。蒋老师当时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在下一次乐理课的最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品味啊品味啊，有些同学只会被一些华丽的曲子吸引，不重视经典，这要是养成习惯，将来就不好改了……我还是真有点小失望。”坐在台下的隋媛脸颊发烧，两耳通红，感觉所有的同学的目光都齐聚到她身上。其实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蒋老师说得是谁。

长大后的隋媛才知道好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论坛上还不时有人开帖群晒，原来这就叫做“被打脸”。这段经历让她从此再不敢当众说她喜欢的古典爵士乐曲目，虽然当时她觉得真是好听；这段经历让她在之后短短几年钢琴学习中被问及最喜欢哪个音乐家的时候，答案永远都只会是贝多芬，虽然有些曲目她当时根本理解不了。

当然现在丰富的知识和阅历能让她有足够的自信跟人家讲只要你觉得那个曲子能打动你，她就是你心目中的NO.1；她还是会说贝多芬仍是她最喜欢的音乐家之一，但是最重要的在于她可以一条条的解析他的伟大之处。

后来她读到那个典故的时候才知道，“月光”的名字来源于音乐评论家路德维希·莱尔斯塔勃的一篇文章，是他将这个曲子朦胧气氛比作琉森湖夜晚的月色，而且小学课本里的那个故事也纯属杜撰。

如果莱尔斯塔勃的评论能被贝多芬看见，会不会也被“打脸”？隋媛有时会这么想。

在那个连家用摄像机都没有普及的年代，她的表演被定格在了爸爸拍的一张照片上，而这段小插曲，则永远封存在她的记忆深处。

耳边传来了钢琴的叮咚声，只是几个音拼凑在一起，毫无章法和韵律，应该是还没有启蒙。

“又一个孩子要受苦了”，等着吧，这才是个开始呢，12个大调加12个小调加上各类和弦绝对能让你练到怀疑人生的地步，隋媛边开门边感叹说。

“妈妈，妈妈，快看，爷爷给我买的琴。”隋媛带着惊讶的神色被呦呦拉到书房里，果然，一个黑色的立式钢琴矗立在那里。

原来这就是鹿鸣的“惊喜”!

“啊？啊”，隋媛还没回过神来，公公鹿建业和鹿鸣已经走到她身后，她才想起来刚才路过客厅的时候都忘了打招呼了。

“你妈买的，她早就想让呦呦学琴，正好这次住院的以前的老邻居周阿姨的闺女就是钢琴老师，说是有个朋友的店刚进了一批，这个型号的都卖完了，就剩下这一台，你妈就赶紧的交了订金。”

原来这又是婆婆的自作主张。

“哦，这个牌子有立式钢琴吗？”隋媛摸着琴盖上面的英文字母，看来她仍然处在“懵”中，没有领悟公公那些话的重点是婆婆多么的疼爱孙子，她的这个问题就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想着是买个三角的，就是你们这个房子太小了，摆不开。”公公赶紧解释说。

“就是啊，这个就行了，谁知道他能弹几天呢？”鹿鸣也过来打圆场。

“呦呦，你喜欢吗？”隋媛俯下身来问儿子。

“我喜欢啊，奶奶说要我当小朗朗。”呦呦又坐下，乱敲了几个音符说。

“你要有自己的想法。”隋媛笑着摸了摸呦呦的头。

“爸，你们吃饭了吗？”他们三个离开了书房，隋媛一边问一边打开冰箱准备做饭。

“我们都吃过了，叫得外卖，我给你留了一盒，你先吃吧。我得先送爸爸回去了。”鹿鸣边说边穿上衣服找车钥匙。

“哦”她关上了冰箱门，虽然健身之后肚子很饿，但是对有点油腻的饭菜还是提不起兴趣。她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拿着筷子挑起几根青菜，听着呦呦乱敲琴键，有点心烦。她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太没礼貌了，刚才在公公面前，她好像一句感谢的话也没说。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隋媛以为鹿鸣要送公公回廊坊，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我爸不愿意，我叫了个专车，”鹿鸣边放钥匙边说。

“我今天是不是不太有礼貌啊。”隋媛问。

“对啊，我也看出来了，今天谁惹着你了，一直沉这个脸。”

隋媛本来是想向鹿鸣索要安慰的，没想到鹿鸣给了她这么个答案，她有点不高兴了,“你知道买琴的事儿啊，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呢？”

“我哪知道啊？你今天不是都听我爸说了，别说我，他还是刚知道，下午去医院的时候我妈就告诉他赶紧回来这儿等搬运工。”

“又是你妈自作主张，前些年被骗的教训还不够啊。”

隋媛一是不满婆婆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类似的教训太多了，燕窝事件是上周的，一年前就被一个朋友拉去集资，骗了十几万块块钱。再者婆婆从来不知道跟别人商量，永远是自作主张。让呦呦学琴她以前也不是没考虑过， 但是正因有她自己有过练琴的经历，才知道这件事需要多么大的兴趣和毅力。她的计划就是在呦呦6岁之前给他赏析各种音乐，培养他自己的兴趣，鼓励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妈好心的跟孙子买了琴，你还揭她的短儿。你自己都说今天没礼貌，真不知道怎么了，回家给我们使脸色。”鹿鸣哪里会读心术，知道隋媛有这么多想法。

隋媛不想理他，一个人收拾了碗筷，去书房找儿子。呦呦乱敲琴键早已玩烦，坐在他的小沙发上看他的图画版百科全书。

隋媛左手轻轻的滑过琴键， 最后落到“middle c”的位置，她慢慢的坐下，C D E F G A B，右手也加了进来，C大调音阶弹了两个八度，然后是一套和弦，C F F G G7 C，青少年训练已经让她的手指形成了肌肉记忆，她以为自己十几年没碰过琴早已忘了，谁知道一碰琴键，就立马找到了C大调这个最简单音阶和和弦。琴声悠扬在小小的书房里环绕，她又试了了下踏板，共鸣也还可以。刚才听公公说是花了3万块钱买的，应该也算是对得起这个价钱了。

“妈妈，原来你会弹。“呦呦也坐到琴凳挤在妈妈旁边。

“会一点儿。弹个什么好呢。”隋媛想了一会儿，右手拇指又回到了C， CCGGAAG，左手根据右手的主音搭配了不同的和弦。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呦呦听出来了，和着琴声一句句的唱了起来。

隋媛想等着鹿鸣会听到，也进来对她刮目相看的，谁知道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任何声音。不多时听见哗啦啦的水响，原来这家伙洗澡去了。

隋媛弹了几遍，渐渐的没了兴致，跟呦呦商量也读睡前故事，“不，我还要听妈妈弹琴，我要唱歌。”

“嗯。给妈妈一天的时间让我练练好不好，现在没有谱，我就会这么多了。要不，你给我布置个作业，明天保证完成。”

“好，呦呦去拿笔和便签纸，妈妈，piano 怎么拼？”

“pi －an－o。”隋媛并没有一个一个字母的告诉她，只是把三个音阶分开念，呦呦自己就拼出来了。“play the piano to”

“tomorrow怎么拼？”

隋媛还是用同样的方法让他自己拼写出来，“play the piano tomorrow.”呦呦属上日期和他的名字，隋媛接过呦呦的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平时给呦呦布置作业和任务，一般都用这个方法，告诉呦呦截止日期，让他自行决定什么时候做完。自然按时完成是有奖励，拖沓延迟是有惩罚的。偶尔呦呦也喜欢扮演小老师的角色，给妈妈布置任务，隋媛自然乐得配合，让儿子也充满自豪感。

终于把小家伙哄睡着了。鹿鸣洗完澡，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哄老婆，估计就是这一周都太累了，很快地他就一个人躺在主卧的大床上沉沉睡去。隋媛觉得有点下不来台，但她又也能体谅老公的辛苦。

真是太累了，连架都懒得吵。

她换了睡衣，搂着儿子也很快睡着了。

半夜里她微微地看见点亮光，觉轻的她立马就醒了，但她仍然紧闭着眼。慢慢的她听到了鹿鸣的脚步，觉得后背有点发凉，好像被子被人掀开，“他想干嘛？”隋媛还在寻思，突然感觉一下子被人抱起，她还是闭着眼装睡。她感觉鹿鸣抱着自己，像那个拿着长竹竿不知道怎么出大门的人一样，“这个笨蛋，不知道顺着出去啊。”她突然觉得一震，又听到鹿鸣呲牙的声音，原来两个人到底还是太宽了，鹿鸣的后背撞到了门框上。

最后几步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快走几步，总算没把老婆扔到地上，“这家伙，睡得跟小猪一样。”他伸手关上台灯。刚躺下，就听见“噗嗤”一声笑，原来隋媛再也装不下去了，她转过来一下子躺在他怀里。

“你为什么把我抱过来？”

“我害怕你把我儿子挤下床。”

“我是大象吗？”隋媛还想用她的老招数，谁知道手一抬就被鹿鸣识破了意图，紧紧的把她手腕攥住。

这一周真够累的，两个人都有点体力超支，无心做别的，就这样挨着又懒懒的聊了几句，不多时都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家三口接婆婆出院。一路上，隋媛按照鹿鸣的嘱托，启动“巧嘴儿媳”的模式，对婆婆林慧芬买琴的行为一通夸奖，说琴也不错，他们都查过了，不是什么山寨琴，性价比也可以。反正按照隋媛的格调，溜须拍马的话她也只能说到这种份儿上。

婆婆果真是个“顺毛驴”，其实她也一直没有坏心，就是看儿子太得辛苦，想多帮点忙，按照她的意思，就是把廊坊的房子卖了了，在市区买个大房子住一块。老两口儿居家做饭含饴弄孙，小两口励精图治努力赚钱，多好的画面。哪知她刚跟儿子一说，他就先不愿意，说什么要自己的生活空间，自己会赚钱不用父母操心。婆婆一听就知道是媳妇教得，嘴上骂儿子心里恨儿媳。

但是今天隋媛的几句奉承让林慧芬看到了希望，看来她还是能改变的嘛，也不是原先认为的那么不知好歹。她一时又有点兴奋和激动，突然心血来潮就给周老师发消息给谢谢她推荐的琴，然后聊着聊着就糊里糊涂的，也没跟别人商量，又给呦呦预定了钢琴课。

“这个周老师家住在海淀，我们住在东城，你也不问问我们就擅作主张，这么远，你让我们怎么去。”

鹿鸣的抱怨让林慧芬一时下不来台，隋媛立马看了出来，她刚想劝解又止住了。看来一味的顺着婆婆也不行，凡事都依着她，她就更加变本加厉。对付婆婆这种“不长心”的人还真得讲究个张弛有度，因此她先不插嘴，等看他们娘儿俩争论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其实也还行，我妈就住在海淀，等以后学完琴我带着乐乐一块儿去看他姥姥。好在也就预定了几节课。”她的重音落在最后一句，暗示这是权宜之举。

“啊，亲家母搬北京来了，还住在海淀，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们也应该去看看。”鹿建业一向很重视礼节，连忙问道。

“嗯。”隋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对于妈妈再婚的这段经历，一开始她是真得接受不了。这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慢慢的理解了妈妈，但还是不想在别人跟前提起，尤其是在鹿鸣的家人面前，就只好微微一笑糊弄过去。

“你妈就订了四节课不是，我带呦呦上完，真得别让她折腾了，反正呦呦还小，我们再慢慢得找个近点儿的老师。”在回家的路上，隋媛把这得罪人的差事交代给鹿鸣。

哪知鹿鸣满脑子想得都是另一件事：“咱妈什么时候搬去海淀的？她的户口落在哪儿。”

“户口？我不知道，迁过来了吧，反正老家的房子都卖了。你问这个干嘛？”

“你不知道，你妈，不，咱妈住得那个地方是北京最好的学区，要是呦呦的户口能落在那儿，就能一路都上最好的学校。”

“少打歪主意，那是钱伯伯的房子。”隋媛说。

周二下午，隋媛提前去幼儿园接了呦呦按照婆婆指定的地址去了周老师家，在路上，她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一会儿下了课就去看她。

“手指要向一个c一样，五个指头要连成一条线。”周老师边说边拿出一支铅笔，让呦呦的小手每个指肚都落在那个铅笔上，“中间要向握着一个鸡蛋一样”。看得出来，年近四十的她教琴是很有一套程式的，估计也带过几百个学生不止了，这应该只是她成千上百个课程里边最普通的一节，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准备和改动。但是对呦呦来说就不一样，这是他钢琴启蒙的第一天，严肃的老师说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比如“手臂自然落下”。什么叫自然呢？他越想着自然，两手就越不自然，紧紧的绷着向琴键砸去。老师不是教我弹琴吗？像妈妈那样她弹曲子我唱儿歌吗？为什么要让我把手放到铅笔上呢？我又不是弹铅笔？弹铅笔？真好玩。想到这儿，呦呦噗嗤一声笑出来，两手也自然的懈了劲儿。

“你这个小朋友怎么这样呢，要坚持半分钟的，这样怎么能弹好琴呢？”

“I do not want to do it any more！”呦呦转头对隋媛说，聪明的他知道用英语说，这样就成了他和妈妈之间的secret。

“不行”，周老师虽然英语说得不好，但呦呦的这句简单表达她还是能听得懂。“你这么聪明的小孩怎么不用功呢。”她又再次耐心的把要领重复了一遍。

隋媛走过去跟呦呦耳语了几句，终于说服他把这节课上完。

隋媛站起来浏览周老师书架上的照片和奖杯，看得出她真得是一个口碑很好得老师，不然昨天婆婆也不会一直委屈得解释她的课多么的难订，一大堆家长都得排队，这是看多年老街坊的面子之类的话。

呦呦总算坚持把这节课上完，对他来说这45分钟可太煎熬了，他虽然还不懂如坐针毡这个词，但当他坐在那个琴凳上的时候真好像屁股挨着坐在火炉一样，身子扭扭捏捏的总是忍不住的想动。好不容易听老师把那些“天书”讲完，他以为终于要解放了，但是当他听见老师跟妈妈确认下周二3：00再过来，妈妈眼睛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他觉得更委屈了，以前她都不是这样的。他低着头，小嘴儿一直撅着就离开了。

隋媛在路上也没想好怎样安慰儿子，儿子一直都在哼哼唧唧。

“唉，我也很烦啊。”她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说。

“你还烦，是我在那儿受罪，是你让我来的！你还说下周还来！”呦呦非常生气的说。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我先给你道个歉。真对不起。”隋媛说完真得给呦呦鞠了个恭。“可是我现在有个难题，可复杂了，我也解决不了，给你说吧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

“我听得懂，妈妈你快说。”呦呦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激起来，拽着妈妈的胳膊抬着眼睛看她。

“首先钢琴是奶奶买的，课也是她订的，她花了好多好多的钱，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吗？

“不知道。”呦呦摇摇头说。

因为她爱你。她看到别的小朋友都学，她也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所以这点你不能误会她。”

“可是，可是……”呦呦想要表达什么，但那个意思他又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奶奶应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问清楚再决定对不对。”

“对，就是这个意思，可是奶奶也问我了，我当初还答应了，我现在又反悔了。妈妈，我能不再上课了吗？”

隋媛当然知道婆婆是怎么样问呦呦的的时候，在小孩的的心目中，钢琴就是个大礼包，哪个小孩会拒绝礼物呢？真正的征求孩子的意见花一段时间带他观摩了解。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儿子刚才的问题，说起了自己的一段经历。

“我小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问题呢。就是有一年除夕的时候，我妈妈，就是你姥姥，她给我买了一件衣服，她觉得好，还很贵，就非得让我穿。我说不喜欢这个风格，她说大过年的不能说不喜庆的话，人家都喜欢，就我拧。结果第二天非得让我穿上，还得笑，还得照相。”

“啊，那你哭了吗？”

“哭啊，哭了好久，还得藏在被子里，不能让别人听见。我还把这件事写到日记里了，所以现在还记得。当时是很生气，现在，”她停了一会儿说，“现在一点都不生气了，因为我理解她了。”

“啊，你怎么做到的？”

“你知道吗，你奶奶和姥姥他们那么老的人，他们小的时候都没有饭吃也没有衣服穿没有玩具玩也没有琴弹。当然现在他们什么都有了，但是过去的时光已经不在了，她们就想把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她们以为这就是爱。”

“这不是爱吗？”隋媛讲得果真有点复杂，把呦呦绕糊涂了。

“她们以为这是爱，但是我们就不喜欢这种爱对不对，比如你就想自己决定学不学琴的事情。”

“对，我不想学了。”

“但是奶奶已经交了钱了，如果我们不学完，她又broke heart了，她会很难过。你爱奶奶对不对，你不想她难过啊。”

“我不想让奶奶难过，可是奶奶为什么会因为我不学琴而难过呢？”

“所以我说这个事情很复杂。”隋媛说到这儿，总算理顺了自己的思路，“奶奶和姥姥这代人，她们爱我们，但是她们又不知道怎么爱，把她们认为最好的给了我们就是爱了。所以我们得当她们的老师，告诉她们尊重我们的选择才是真正的爱。但是她们又年纪很大了，我们得非常慢的一步一步的告诉她们，一下子跟她们说她们又拐不过弯来。”

“跟乐乐哥哥一样是那种不会拐弯的人吗？”

隋媛被呦呦的联想难住了，“嗯，也差不多。你记得妈妈说过对不太会拐弯的人必须要有耐心。所以你答应妈妈好不好，”隋媛边说边蹲下来看着呦呦，“我们就上这四节课，上完之后如果你不喜欢，妈妈保证半年之内不再让你上任何钢琴课好不好。”

“嗯，好吧，真的就四节。”

“三节，你已经完成一节了。”

“哦，对了，是三节。我都忘了，我们拉勾啊”

“好的。”隋媛完成了和呦呦拉勾盖章的动作，又拉着她的小手继续走。“你这节课都学了什么啊。”

“什么中央C，还有F，那个F在哪条线线上来，我也忘了。”

“那个bass F 是不是有两个小圆点，那就是它的眼睛，你找两个眼睛中间的那条线就是了。

“哦，还真是呢，那个还真像两个小眼睛。”

“还有中央C，就是自己背着线线的那一个，你记住只有它走到哪儿都得自己背着个包的就行了。”

“呵呵，自己背包的，妈妈你说得真好玩。还有吗？”

“还有treble G就是有个靶子，可能你还没学呢，我回家给你画出来，在那个靶心的最中央的线就是了，还有一个叫作dropper D，就是像个小雨滴一样快要掉下来。等回家一画你就明白了”

“妈妈，我想看我想看，我都不知道还有小雨滴呢。”

……

母子俩就这样一路上边走边聊坐上了Taxi。快到的时候她接到母亲的电话，她以为他们坐地铁过来，就去地铁站接她娘儿俩。隋媛和她约好在家门口的儿童乐园等她。

1. 法文名：《梦中的婚礼》，这是通常的翻译。其实根据法文直过来应该是“基于爱情的婚姻”，“爱人的婚礼”这种译法更接近其本意。这首曲子是法国作曲家及音乐制作人保罗·塞内维尔（Paul De Senneville）和奥立佛·图森（Olivier Toussaint）为理查德·克莱德曼量身定制的，出自理查德·克莱德曼钢琴曲集《水边的阿狄丽娜》。

2. 搜索《月光奏鸣曲》，可获得相关信息。

3. 英文：中央C。

4. 英文歌曲名：小星星。

5. 英文：明天弹钢琴。

6. 英文：我烦了！不想再弹啦！

7. 英文：秘密。

8. 英文：心碎。

9. 英文：低音谱号 F。

10. 英文：高音谱号G。

11. 英文：谱号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