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两边
离相摘下防风眼镜，长吁一口气，进入了射击状态。红外瞄准镜中，出现了一个壮硕的，和一个跪坐在地上的白影。离相将全身血液推送到上身，使射击姿势纹丝不动，同时包括视力在内的五感也强化到了极致，在壮硕白影举起手臂的一瞬间，他也扣下了扳机。
确认夜视镜中壮硕白影的头部变成了一块块的碎片后，离相迅速丢下狙击步枪，原地随手甩了一颗黏胶炸弹，将大部分的血液推送至下身，随即以世界冠军也望尘莫及的速度向前冲刺。凌厉的破风声中他抬起手臂，轻声说道：“克俭，小罗，开始了！”身后放着步枪的地方在离相冲出百十米时才爆炸，火光只是一闪而过，原地只剩下几片烧焦的金属。
当墨轩打算接受这个无奈的人生结局时，面前大汉的头却突然爆炸，骨头和血浆的混合物向车头方向飞溅，几滴浓腥的液体滴落在墨轩的脸上。墨轩虽然身体受伤，可是脑子还是十分清楚的，瞬间明白，这是12.7毫米的大口径狙击步枪！
12.7毫米的狙击步枪弹拥有着堪比大炮的威力，其巨大的动能甚至可以将人分裂成数块，毫无疑问，刚刚的一枪是十分精准的一枪，直接将大汉的头颅轰爆，帮助墨轩解除了最大的危机！
救兵来了！墨轩瞬间来了精神，从大汉将倒未倒的身体上取下他手中的手枪，拉出弹夹，确认了子弹数。刚刚将弹夹插回去，耳旁便传来凌厉的破风声，墨轩凭直觉弯下腰闪躲，顺手往后一枪，听到一声闷哼后墨轩也不回头看，直接落地一滚，单膝跪地，环视周围。
地上是大汉的尸体和一个倒地挣扎的人，那个倒地的人全身都被黑色的布料包裹，和毓琉一开始穿的黑色紧身衣很像，但是并不一样。除此之外墨轩还感受到了附近有三个气息，他们隐藏在路灯无法照射到的黑暗中，位置也一直在改变。
绝不能死！墨轩将匕首咬在嘴里，缓缓站起，属于他的敏锐感觉开始一一回归。墨轩是连他的师父钟岩都自愧不如的强悍男人，是黑暗中千锤百炼的最强战士！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只余地上那个黑衣人的挣扎发出的衣料摩擦声。
墨轩感到了极强的寒意，四周不时涌出的杀意让他打了个寒噤。对方有枪却不使用，是因为他们知道墨轩有感觉到撞针声的能力，能够提前一步躲开枪口，在黑暗中，火光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是墨轩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马路边，路灯的光暴露了墨轩的位置，方便了对方的瞄准，如果黑暗中的杀手悄悄拉远距离，那么即便开枪，墨轩也难以再反击。所以——墨轩猛地跃起，之所以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开枪，就是因为现在他们和自己距离很近！
墨轩的目标显然被吓了一跳，直接开枪，枪口的火焰亮起的瞬间，墨轩灵巧地闪身躲过枪口，腿在地上狠狠一跺，身体便再次加速前冲，墨轩一掌轰向枪口的位置，手掌上传来硬物的触感，墨轩直接加力，黑色影子惨叫一声，向后飞出。墨轩知道这家伙的肋骨和心脏已经被自己拍碎了，也就不再过问，继续冲向下一个目标。剩下的两个黑影看见同伴惨死，当然也明白不能再留手，枪身密集地响起，却在不久后归于寂静。
离相每一步都可以越出五六米，像一只人形袋鼠般风驰电掣，最后一步，他将血液倒流回身体的其他部分，视力也随之回复到正常的水平，不再看东西模模糊糊了。可是映入他眼帘的景象，还是让他不禁想要抹抹眼睛，确认是不是真的。
墨轩站在破损的路虎前，百无聊赖地点着了一根烟。在他的四周，是五具血泊中的尸体，其中一具没有头的，离相知道是自己的杰作，可是其他的四具……离相粗粗都看了一遍，发现两个被扭断了脖子，一个胸口大幅度地凹陷了下去，还有一个没有明显的外伤却流了很多血，应该是中枪了。
“你是谁？”墨轩突然说话了，语气冰冷，但是没有任何动作。
离相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用看怪物的眼神扫了墨轩一眼，却正好撞见墨轩那双恶鬼般的眼睛，那种像泥沼般深邃的眼神仿佛让离相的灵魂深处都感觉到了刺痛。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离相缓缓后退，“只需知道，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受人之托，前来保护你而已。”
“哦？”墨轩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那我就不问了。但是，”墨轩站起来，“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只需要你给你的老板带句话，麻烦把这次事情的幕后黑手找出来，跟我说一声，之后的事情，我一个人处理就好。”
“谨记在心。”离相不敢再看墨轩的眼睛，快步退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原地只剩下站着的墨轩，一阵大风刮过，拂过墨轩爆出的青筋。墨轩挨个扯下几具尸体的头套，用手机将几个黑影的脸拍下来，坐上了自己的车，这辆路虎的结构强度经过大幅的强化，所以刚才的碰撞并没有让路虎的基本功能受损，墨轩发动了车子，转眼便离开了现场。
毓琉站在楼顶，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红酒绿。
狂风呼啸，特别是在这个尚且比较寒冷的夜晚，风像一把软剑划得脸上生疼。毓琉现在位于市内最高大楼——志成大厦的楼顶，这座大厦属于市内顶尖财团洛氏集团，一共80层，内部有商场、公司和小型工厂，甚至还有一个高空停车场，是这个市的标志性建筑，也是洛氏集团的总公司所在地。一般人只知道洛氏集团是整个地区的经济支柱，活跃于建筑业、房地产、制造业、手工业，为无数人制造了财富和工作机会，却鲜有人知，这个集团还很年轻，前后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里，它从一家小卖部起家，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现在的庞然大物。在它的成长史背后，军方、政府和民间利益集团的身影若隐若现，而它本身，也不是那么干净。
毓琉按下战斗服右臂上的开关，确认过手指上传来的触感后，身体缓缓探出天台。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却在慢慢向没有支撑的350米高空移动！这是多么疯狂的场景，可是毓琉却面色平静，伸出手，双手五指牢牢地吸附住大楼外层玻璃，在没有双脚支撑的情况下，毓琉只用十个指头，挂在了350米高空的大楼外！
毓琉深吸一口气，一只手的大拇指离开玻璃，按下手掌中心的按钮，另外的四个指头便解除了吸附状态，毓琉向下调整手的位置，再次按了手掌中心，指尖的电吸附膜便又开始工作，再次粘附在玻璃上，如此循环往复，毓琉开始缓缓向下移动。由于是深夜，大楼高层部分的灯光稀稀落落，毓琉挑选没有灯的窗子作为路径，几乎一直是直行向下，没有多费任何力气。
在下行十余层的高度后，毓琉停下，腾出了一只手，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件圆筒状物体，直接插在了玻璃上，打开开关。十几秒后，毓琉将工具拿开，玻璃上就出现了一个直径大约半米的圆孔，毓琉直接缩缩肩，钻了进去。进入大楼后，毓琉直接将刚才切割下来的玻璃放在一旁的角落，打开了手腕上的强光电筒。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修，面前是一条走廊，尽头是一道金属门，走廊与金属门都是单调的银白色，唯一不同的只有门旁的一个密码键盘。
毓琉带上红外线探测眼镜，确认过走廊内没有异样后，向门口走去，她打开耳内的无线耳机，轻声问道：“萱，好了吗？”
“放心吧，毓琉姐，都已经设置好了。”
“ok。”
毓琉走到门前，没有去管那个密码键盘，而是直接走到离门15厘米的地方。果然，门缝中直接出现了几道可见的蓝光，扫描了毓琉的眼镜后，门发出了一声闷响，缓缓开启。毓琉扫了旁边的键盘一眼，心想旁边的密码键盘果然只是摆设，恐怕按下第一个键的时候，整幢楼的警报就会响起吧。转过头，门打开后的场景却让她呆住了。
门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张椅子，和椅子上的一个老人。反应过来的毓琉直接拔出手枪，做出了战斗姿态，坐着的老人却只是稍微睁了睁眼。
“你来啦，毓琉。”声音苍老沙哑，但是仔细听的人却会感觉到一丝不协调，因为这个声音每个字吐音清楚，中气浑厚，虽然苍老，却不像是行将就木的人的声音！
“老东西……你怎么会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