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兵锋
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来都是一件让人悲痛不已的事，若是独子着悲痛更是加倍。李府现在一片白麻，灵堂的烛火摇摇欲坠，哭泣隐隐绰绰，却没有人前来吊唁，大门大开，凄凄惨惨。
“老爷回来了。”
家丁冲进大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脑子喜气，但是眼前的白麻和灌进耳朵里的哀乐让他的神色立刻变得呆滞万分。
其后，哀鸣声变得排山倒海，直接淹没了从马车下来，踏入久别的家门的李欢。
“谁……谁死了……”李欢想要明白，很多亲人的名字从他脑海中闪过，但是情感上障碍让他不愿相信任何一个人就这么离开自己而去。
最后，他听见了一个可能是最不可能的名字，自己儿子的名字，陌生又熟悉点的名字。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天旋地转，舟车劳顿和心力交瘁，加上如此噩耗，顺间压在了李欢的心头，将它瞬间压垮了，就好像眼前的世界，被两团黑雾给压垮了！
他在别人一声又一声“老爷老爷”的惊呼声中昏厥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苏阳鸢尾军的军营中，几十个人被束缚着跪在地上，看上去已经官复原职的潘任军正斜着眼一个又一个打量着那些面色苍白的军官们。
“你们这些人都是李栋来的部下是吧，可以的，李栋来收拢人心倒是有一套，我都被架空了，是不是我要是被拉下来了那小子就能上位，你们一起吃香喝辣的，对么，呸！一群白眼狼，老子带着你们去打四国军的时候那小混蛋还躲在他老子怀里呢，多亏了皇恩浩荡啊，李栋来那小子已经被苏卫就地正法，而你们这伙人，图谋篡位，罪不容诛！来人啊，全都军法处决！”
众军官一听，连忙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捣蒜着脑袋：“将军饶命啊将军，将军饶命啊。”
旁边的副官凑上来到潘仁军耳边：“将军，这一下就把夜训队和鸢尾军团近一半的中级军官都杀了啊。”
“皇帝已经下令，对逆贼格杀勿论。”
“可是我们连审问都没有，单单只是因为他们是李栋来的部下就这样大开杀戒，毕竟他们也是和我们出生入死过的……”
“呸，就这些人，要是跟着李栋来当权了，你信不信你我死的更惨？现在不杀更等何时，你说他们的兵敢造反？我现在就告诉那些人，想要顶替位置的留下，要是不满我潘某人，那就直接扔了盔甲滚吧！我也不追。“
“我们也愿意留下来啊，潘将军，我为军队流过血……”
“滚你娘的。”潘仁军直接一脚把这个多嘴的军官踹倒在地，然后抽出了长刀，直接一刀捅进了这个可怜的军官的身体。
“便宜你了，还有一个全尸。”看着军官倒地抽搐了片刻就不动了，潘仁军挥挥手：“剩下的全都斩首。”
命令一下，刽子手立刻抽刀上前，这时候被缚在地的那些人终于开始对着潘仁军破口大骂，但是没叫个几下，就听见扑通扑通脑袋瓜子落地的声音。
潘仁军结束了这场杀戮，然后吩咐将这些人手下的士兵全都集合起来，剩下的军官立刻就做了，很快就把巡夜队和皇城军和聚集了起来。
潘仁军看着这数千人的方队，笑了笑：“你们有谁现在不想当兵的可以走了，我不追究，想升官发财当军官的就留下来，跟着我一起去剿灭叛党。享受荣华富贵，吼不吼啊。”
士兵们在沉默，大家面面相觑，忽然有个人走了出来，将手中的枪扔到了地上，卸下了头盔和甲冑：“将军对不起，我不想当兵了，我想活命。”
“我去，还真有娘们，你祖上十八代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我……”那个士兵被噎得语塞，低下头说不出话。
这时有一个士兵走了出来，扔下了手中的枪，一把搂住那个士兵，“这么多人都没敢上来，他却上来了，这是怂么，底下的那些士兵，难道是想要建功立业，只是不敢上来罢了。”
说完脱下头盔往地上一丢，搂着另一个士兵就要往外面走，很快第三个第四个也走了上去，要把枪扔掉。
副官连忙凑到潘仁军面前：“这队伍不好带啊，将军。”
“我倒看看有多少人，呵呵。”潘仁军扫视着那些人。
很快长枪和甲冑堆成了小山，离开的差不多有百多个人，潘仁军笑了笑：“看来还是没胆搞哗变哈，就百八十个，有什么风浪。”
然后潘仁军抬高了嗓音，道：“留下来的人，你们是真的勇士，那些人不止是娘们，肯定也是和反贼一伙的，等到那时候就是策反你们杀你们的人，这些人，该杀！全体都有，把走的人当逃兵处置，全都宰了！”
“啊！”副官一听有点吃惊，潘仁军居然不顾礼义翻脸不认人！
这下士兵更是面面相觑，但是有些机灵的士兵很快意识到这是投名状，立马振臂一呼：“兄弟们，来啊，杀了他们！”
那群要离开的军士早就已经卸了盔甲和武器，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潮水一样的士兵淹没。
李欢幽幽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周围披麻戴孝的人还在不停哭泣。
“老爷醒了老爷醒了！”夫人高兴得说到，“赶快，热汤。”
旁边的小妾还在啜泣：“少爷已经走了，你可不能再有事啊。“
“哎……”李欢呻吟了一下，“栋儿……怎么死的，啊。”
夫人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不说话。
小妾多嘴道：“是让人给砍死的。”
“苏！”李欢脱口而出。
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苏卫！但是想不到那些人真是丧心病狂，这难道是给自己的警告？代价也太大了吧。
“我有点闷。”李欢扶着夫人坐了起来，看着围在自己旁边的家人们：“你们都出去，除了李富，我要和他说些话。”
“老爷你……”
“我扛得住。”
家人一步三回头得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直留在苏阳打理李府的李富。
李欢看着李富道：“看起来有些人真是欺人太甚，我不再敲打敲打可是不行了。现在外城的军队谁在管事。”
“回老爷，是潘仁军。”
“他不是要进去了么，怎么……”
“老爷，少爷死的那天，潘仁军又官复原职了。”
李欢大惊：“什么！”
片刻之后，李欢又问道：“李富，你告诉我，栋儿是怎么死的。”
“他……少爷是听说先生被苏卫转移到了苏阳郡府内，于是就要去救他，结果……”
“那是个陷阱！唉！”李欢痛心疾首道，“愚昧啊愚昧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赶紧，赶紧通知章元宏，明天晚上就要给我起事！不能在等了。”
“老爷，听说潘仁军今天就去军中了，这样的话就……”
“他儿子的事情都没搞清楚，他怎么这么急急忙忙就去军中稳定军心？难道他也知道了？”李欢立刻从拉住李富想要下床。
“老爷身体要紧啊。”
“在不急命都要没了，我那些食客都叫来，我要去潘府一趟。”
“现在？老爷你……”
李欢摇摇头：“现在还搞不清楚潘仁军，我得去探探口风。没办法啊。”
李欢整理了衣服：“要你办的事情就是去联系章元宏。”
“知道了，老爷。”
李欢匆匆走出房间，屋外一堆人正在等待，看见李欢出来了都吃了一惊：“老爷您怎么出来了。”
李欢也没搭话，只顾往前走，被夫人拦住道：“老爷身体要紧啊。”
“我都听腻了，你们现在收拾收拾细软吧，不是我李某人对不住。”李欢环顾四周，“我李某人也算是仁义之人，明天你们都分散出城去，去哪都行，不要去翠河，等苏阳风头平静了再回来。”
说着往大堂走。
“老爷何出此言啊，难道是……”
李欢走到自己儿子的灵堂前，漆黑的棺材还静静摆放着，他叹了一口气：“备轿。”
“你的心在动？”小竹林里，对峙在继续，林森发现眼前的小孩的心根本没有静下来，只是拿着一长一短的两柄短剑，半蹲着身子，好像是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是啊，我有杀心。”大公子笑道，随后开始慢慢朝着林森靠近。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林森并没有动，大公子在压迫自己，不过林森早就已经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只要大公子踏进自己的范围，立刻就会血溅当场。
但是大公子却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差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难道被察觉到了？自己的杀气明明掩盖很好，看着大公子专注的眼神，林森鼻子吐了一口气，然后前跨一步，出手了。
林森的剑如同长虹贯日，只刺大公子的胸口，大公子个子不高，所以自己稍微压低一下剑锋。
大公子猛然侧身扭转，短剑上飘，正好隔住了剑锋，虽然不可能阻挡自己的剑气，但是却改变了剑锋的方向，从大公子身旁飘过，然后大公子的另一柄剑却横在了自己握剑的手所要经过的方向。
“糟糕！”这招截击非常漂亮，自己也没办法现在收力，一旦收了自己剑上的里，就会给阻挡自己的短剑可趁之机。
林森给自己的剑再加了点力，直接用腰的扭力向外扩，就是想把大公子给彻底顶开。
奏效了，大公子扭转身体，已经让自己身体不太平衡，这一用力，彻底把他压倒在了地上，林森的剑离他那么近，但是他并没有惊慌的神色，嘴巴没有任何叫或者喊，只有伴随着节奏的呼吸声。
大公子的剑已经刺进了林森手背的关节里，鲜血毫无预兆得从林森的手中迸射出来，这伤对于身经百战的林森只是轻伤而已。但是现在这个时刻，这个位置却很是难堪，因为自己的剑正压着大公子，可是这时候这个伤却让自己使不上力气。
大公子倒地之后一个吐息立刻一挺身体，就从自己剑下逃走了，滚了几圈又站了起来。
两人的距离又拉开了。
林森错失了必杀的良机，却得到了手上的伤口。
大公子像条狗一样歪着头，看着林森，林森很鄙夷那种故作天真的眼睛，但是自己不能够动怒，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