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哈同夫妇
看到王存义如此着急前来找自己，必然是有重要的消息，胡雪岩和郭庆春当下都盯住了王存义。
钱庄楼下的打算盘声和密号流锁的“刷刷”声变得清晰起来，王存义说道：“叔父，我最近听说邵大人走访了各大银行，说是奉李中堂的命令行事。”
胡雪岩眉头一皱，跟郭庆春对视一眼，继而问道：“怪不得，你可知道邵友濂走访各大银行所谓何事？”
“据说好像是为了对付叔父您，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来告知一声，让您提早有些准备。”王存义说道。
“存义，你有心了，先去家里吃饭吧，我一会儿就回去。”胡雪岩说道。
王存义点了点头，向着胡雪岩和郭庆春一鞠躬便离开了。
王存义这一走，郭庆春猛地一拍桌子：“幸亏存义这里有些消息，不然我还不知道呢！这邵友濂平日里我也没少打点，关键时候还是掉链子！以后钱庄给他的分红不送了！”
胡雪岩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邵友濂本就是李中堂那边的人，在上海做了这么久，根深蒂固。他不主动来找我们的麻烦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这每年的分红该给的还是得给。”
“可是现在怎么办？以邵友濂的关系，他在上海一走动，我们可就难办了。他是朝廷的人，我们是做生意的，在洋人看来，他说的话肯定比我们可靠。真是晦气，我们是为朝廷办事儿，朝廷的人反而跟我们作对。东家，这事儿咱们不管了吧！”郭庆春旧话重提，又跟胡雪岩说道。
胡雪岩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还是没有下定主意，这次我明跟你说，要是一个月内我拿不到这五百万两，我会直接把各当铺以及轮船招商局的股份都卖出去，以支援左大帅西征。”
“都卖了！东家，你疯了？”
胡雪岩笑道：“庆春，银子不过是身外之物，我现在真不缺钱。要是能拿这些钱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最好不过。”
“东家，你不是回杭州以后跟胡老夫人一起皈依佛教了吧？”
胡雪岩摇了摇头：“我可不信那玩意儿。好了，你赶紧去忙吧。先把第一笔款项贷出来就好了，你帮我留意一下哈姆特，我跟他见一面。”
……
胡雪岩回到胡府的时候，老管家马叔可是开心坏了。没有胡雪岩的胡府实在是冷清，马叔甚至裁去了一般的丫鬟和男工。而胡雪岩回来的第一天，尤老五就带着一众漕帮的弟兄前来看望小路平。老管家看着那小路平，也觉得十分可爱。有人说这小路平不是老爷亲生的，那他肯定是没有见过小路平，那洁白宽大的额头，一看就跟老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虽然胡雪岩很心烦，但是对于漕帮中众多的英雄，他也不得不硬撑着应酬。一夜强欢，回到我是之后，胡雪岩立即又是愁眉苦脸。
……
第二天，郭庆春早早就到了胡府。听说胡雪岩要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郭庆春也不敢懈怠了，前天和胡雪岩离开之后就立马开始从各方面打探特姆生的名气。特姆生作为大三元银行的行长，在上海也是一个人物，打听他的消息并不难。郭庆春很简单的就从电报局的一个朋友那里得知，哈姆特现在跟上海的犹太富商哈同以及哈同的夫人关系很好。他平日里有空没空，就回去哈同的院子里坐一坐消遣。
听到这个消息，胡雪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和他见面呢？”
郭庆春说道：“我与那哈同夫妇也是点头之交。不过他们为人十分和气，想来跟他们下帖子拜访他们不是很难。”
胡雪岩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你今天就去办，说好之后你我一并去会一会他。”
事情进展的极为顺利，哈同夫妇收到拜帖的时候，本欲推辞。因为今天正好哈姆特要来跟他们喝下午茶。他们跟郭庆春说道：“郭先生，你们中国人不是向来是提早拜帖，次日才来拜访吗？怎么这次如此着急呢？”
郭庆春说道：“这只能怪我们东家有些着急。他来到了上海，想着拜访你们二位，可是他要务缠身，时间上来不及，只能今天下午匆促来拜访。冒昧之处还望您能够见谅。”
哈同夫妇闻言有些喜出望外，胡雪岩这个人他们自然是听过，在上海交际圈之中，都以认识胡雪岩为兴事，胡雪岩能够亲自来拜访他们，他们心中也极为高兴。于是哈同夫妇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推了哈姆特先生，在家静候胡先生和郭先生。”
郭庆春连忙摇头，要是真把特姆生给推脱了，今天相当于是白来了。他赶忙说道：“不不，哈姆特与胡先生也是老朋友了，一来这一次东家是要拜访二位，二来也是东家想与哈姆特相声叙叙旧。”
“哦，明白了。那我们夫妇就和哈姆特在家里候着了。”哈同夫妇爽快地答应道。
郭庆春这边得了消息，便赶忙回去找胡雪岩。胡雪岩听闻之后也赶忙还了一身衣服，朝着哈同夫妇家里而去，路上胡雪岩说道：“庆春，我在家想了想，这件事情要想顺利办成，还得从邵友濂那边下手。”
“这怎么说？”
“洋人最担心的无非就是两点，一是这笔贷款最后朝廷承不承认，二是到了还款日能不能把银子还上。邵友濂现在掌管这上海海关，要是他能出具一个证明，说上海关的关税，将来可用于偿还银行贷款，这就能够表明朝廷立场，也能够让洋人没有后顾之忧。”
郭庆春点了点头：“这恐怕很难，东家，存义他也说了，邵友濂现在正跟我们作对呢，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我们开具证明呢？”
胡雪岩说道：“庆春，你恐怕忘了你的身份。我这边有左大人的私信，加上你的皇室身份，他邵友濂不敢不给我们开具证明，实在不行，我给左大帅回一封信，让他来跟邵友濂说。不过左大帅现在军务缠身，你要是能把邵友濂给啃下来最好不要麻烦他。”
郭庆春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尽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