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当局者迷
尤猛并没有听到骁晓和GRACE的谈话结果,他知道骁晓的习惯,道理高远,一时半刻你很难明白,需要私下去悟,久了,他渐渐摸到骁晓的习惯,他的意思大部分靠他的态度和语气传达,字里行间的潜在意思反倒是补充。
他让老肖对GRACE的关注要加强,女人一旦对男人动了心思,比野猫叫春都难控制。
上饶的风控中心主要负责两条钱,一条钱是对备选人员的背景调查,第二条钱是对送出去人员的跟踪管理,主要是对碟之翼的管理追踪。老肖负责第二条线。尤猛给他定的原则是不能触犯法律,不能暴露上饶,其它的随他。老肖干得非常好,没见他费什么劲,所有碟之翼成员几乎都被他覆盖在眼皮底下。
一会儿,老肖就来了电话,说那个女人一点没收敛,浪得更欢实了。尤猛说那就老规矩。
第三天,尤猛特意没有出门,而是专心地等在办公室,这种事三天是道坎儿,过了三天,就没什么可怕了么,可GRACE挺不过三天,她们那种女人一般都挺不过三天。果然没到中午十二点,GRACE就打来了电话,说娄明义的老婆到公司闹了三天了,希望他帮着平息一下。
“这种事情你应该早就料到呀,人家是正宫娘娘,还没被贬,你还想瞒人家一辈子。”他不咸不淡。
“我知道你们有办法,帮帮忙。”
“ 这种忙不太好帮,除非把她杀了,要不就会没完没了。”
“算我求你了。”尤猛听见电话那头邦邦砸门声,“以后不会了,其实都是误会,我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
“那就好办,这个世界不可能无事生非,无事生非的人也不可能 有好下场。”尤猛轻描淡写。
GRACE放下电话,心里既踏实又无奈,她和娄明义的关系将将突破暧昧,连实质都还没有发展到,她还没有顾及上其它,包括他的丈夫包括他的老婆,孩子婚姻,一切的一切她都还没有想过。可是现在她唯一想的就是骁晓提醒她在公司的平衡问题,她当然明白打破平衡,她就不可能再这么舒服,现在既使有孙梅明目张胆的针对,她的日子依然还是很滋润的。
那个女人进来的时候还算客气,敲了门,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应允才推开门,只是推门声带着隐隐的气势,带着一股风越过桌角奔着她的脚面而来。她抬头的时候,女人已经跨步到了她的跟前,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她突然意识到了她的身份,身体不由地往椅子深处靠了靠,没说话。
“你是古丽。”她说。“我是娄明义的老婆,相信你知道我的存在。”
她抿抿嘴。
“我相信你也知道我来的目的。”她坐在她的面前。“我们还没打算离婚,至少他还没有提出,我也不会让你们生米做成了熟饭,再让他提出离婚申请,我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你也别让我成为这样的人。”她眼里虽然充满敌视,却还是一付温文尔雅的样子。
GRACE松了口了。
她舔舔嘴唇,“大姐。”
“不不不,你别这么叫我,我不是来和你论资排辈的。”她满眼痉挛。
“那,我和他、、、、“她无法说下去,似乎说什么都不对,既不能和她较量一番,更不能说些隐忍妥协的话。
女人走的时候不软不硬地说我没有惊动公司的其它人,也没惊动娄明义,不过这只是我初次见面的礼数,我只希望你好自为之。
她一走,GRACE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打到了娄明义那里,娄明义沉默了一会儿说让她别管这事。
她贴心地什么也没说,只嗯了一声。当天晚上,那个女人好像知道了他们的约定,在集团开高层会议的时候,直接冲进了会议室,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她目光炯炯地盯着GRACE,含义丰富并略带挑衅的眼神里瞬间让大家明白了其中的内容。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GRACE感觉到了整个阵营里细微却又明显的倾斜,她一下被挑到了高处,连娄明义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在长松,她的世界已经失了衡。
好在女人连声说抱歉,只说娄明义的父亲突发急症,电话不通,她过来找他。娄明义被她拽着离开了会议室。半夜,类明义给她发条短信,说什么事情也没有,让她宽心。可GRACE知道,更可怕的会接踵而来。
果然第二天,那女人就坐在了门卫值班室,什么话也没有,可公司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没出两个小时,矛头就直指她而来。
丁大海脸色不太好看,GRACE想解释一下,却同面对那个女人一样,既无法信誓旦旦地否定什么,也无法光明正大地保证什么。
第三天,女人开始一天三次地敲她办公室的门。类明义依然说别理她,看她能闹出什么花样。
可是GRACE已经不能再看下去,骁晓说的失衡已经排山倒海地向她倾覆过来,工作无法开展,正常的沟通无法进行,更别说一些难听的言词和嘲弄。
而娄明义一如继往地表示,什么也别管,没事。让GRACE陡然不安起来,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之心。
女人的敲门声并不激烈,三下两下,见她不开门就悄悄走开,依然坐在门卫值班室,既使看见她也并不上前。可GRACE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种不温不火的逼迫,它比那种逼着你破罐子破摔的方法不知高明多少倍,它给你留着余地,因此也给你留着妥协的可能性。
直到第五天,女人的踪影才彻底消失。她知道如果尤猛要帮,当天就能解决,他这样拖了三天无非是给她一个警告,警告她的不自知。这一年他们的确给她解决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问题,让她在长松的平台上势如破竹,特别平顺,包括几位老员工对她的刁难,都被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轻意地就处理得天衣无缝。甚至公司私下还有人议论说她很有背景,老公是市政府的什么人。
一想到自己和娄明义是彻底没戏了,GRACE就叹了口气,也许本就没戏,只是一想到这个结果,她就又一次感觉到常常袭扰着她的孤单和无助,她当然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保持自己在长松的位置,可是那样,她就需要像一块石头一样挺立在湍急的河流正中,感受着四面八方的撞击和冲刷,久了,她真有点力不从心。
回到家,老公刘清已经做好了饭,开门的时候他眼神灼灼地盯着她。GRACE躲了一下。昨晚,他还对她横加指责,甚至恶语相加。她当然明白他的愤怒来自哪里,这半年她躲着他避着他,很晚回家很早离开,有时候一个星期都见不着一面。他是个公务员,工作稳定六日公休,天天钻研饭菜,日日笑脸相迎,可他的笑脸和殷勤丝毫无法减少她内心的任何一点孤单和无助,甚至还有推波助澜的作用。她只想自己躲在一处无人的阴影里自己舔食。
昨天他就点名道姓地说到了娄明义,眼神嗜血,泛着骇人的光。
“古丽。”他把GRACE扶到沙发上坐下,跪在她面前,“你原凉我,我疯了,我怎么能怀疑你和那个娄明义,我是王八蛋,你拿着。”GRACE眸光一闪,猛地跳起来。刘清的手里拿着把菜刀。
刘清拽着她的衣襟,“我太蠢了,昨天我还想和你同归于尽,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呀,你放心、、、、、”GRACE跌坐在沙发上。
那晚,刘清一直缠着她,也许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后怕,像个小孩子一样蜷曲在她身边,不松手。
外面很黑,可是星星却格外清晰耀眼。骁晓说的对,她不能辞职,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这个职位带给她的,她也明白,只要同等职位,无论是哪个公司都需要承受同样的东西,无非内容不同而已。 当初她信心百倍地在骁晓的帮助下一跃跨到现在这个位置,她一直以为她没问题,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几乎一夜没睡,清晨的时候她给老板丁大海发了条短信说,昨天的方案还需要单独和他碰碰。她知道今天他不进公司,问他在什么地方可以去找他。
丁大海早上八点的回复是中午一点,君子茶居。
事实上那个方案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虽然以前GRACE和丁大海一起开会出差也有过单独相处的时间,但她都努力和他保持着一种高效紧凑的工作状态,偶尔的吃饭时间,她也一直扮演着冷面助理的角色,就是怕因为自己的性别原因和丁大海发生什么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可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控制,因为事实存在,他们就是男老板和女助理的关系。
今天按丁大海的结论,GRACE有些兴奋过头,他问她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事情。她说当然有,比如认清了一些人也认清了一些事。他眼光闪念间,浅声一笑,并不多问。
虽说是茶居,还是可以叫餐,GRACE悉心地为他叫了东西,两人高高兴兴地吃到了下午三点,才一前一后分别开车回到公司。
下班前,孙梅来到GRACE办公室。她身形高大,走起路来一步一顿,很有点大姐大的排场。她在长松并没有任何职务,可丁大海却认同她插手任何工作,听人说,当年是她一手把丁大海带起来的。
这是民营企业的特点,GRACE对这并没有任何的反感。
孙梅直接绕到GRACE的跟前,轻轻一推,她的转椅轻快地转起来。“怎么样?中午的饭吃得舒心么,昨天我看你一天都没吃饭。”
GRACE笑笑,“丁总脾胃不好,让你们家厨子多给炖点红薯栗子排骨汤,很养脾胃。我看他也挺喜欢吃的。“
“你的心真细。”孙梅一愣。
“我是助理么,平时离得近,观察得肯定仔细了些。”GRACE也站起来,她的个头只及孙梅的下巴,她仰着头,目光毫不躲闪。孙梅又是一愣。平时,她也时常到她这里来敲打敲打,她都尽量地躲着她,实在躲不开,也基本是笑脸相迎,不像今天,她目光平稳,眸光清冽,似乎在向她宣战一般。
啪,孙梅把手机摔在GRACE的桌子上,“走。”她上来抓住GRACE的衣袖,“去问问丁大海,他的身体需不需要你的关心和关注。”
GRACE挣扎了一下,根本撼动不了分毫,血液涌到脸部,火烧火燎地灼烧着她。“我不去,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不是你的奴隶,你太过份,你知道么。”她做不到完全的平静。
孙梅一把甩开GRACE,踢着门就走了出去,大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合上。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把水杯冰在脸颊上,又拿出化妆刷在脸上扫了几下。
刚放下,丁大海的内线就来了,他说让她过去一次,很不耐烦。
GRACE刻意迟了两分钟,她报着一些文件走进去。
丁大海坐在桌前埋头看着什么,孙梅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宽松的衣裙被风鼓得浑圆。
“丁总,您找我。”GRACE平静地走过去。
“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孙梅气成这样。”丁大海饶有意味地看着她,在长松,所有的人都害怕她,甚至是巴结着她。
“是么?”GRACE不解,“是不是我说的话让孙姐误会了,我只是说丁总脾胃不好,需要注意一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孙姐,如果真是这样,我给您赔不是。”GRACE走过去,挽住孙梅的胳膊。
孙梅的胸脯起伏个不停,她的脸色变得紫红,毛孔也瞬间突兀得像要淌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