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允上，你……生气了吗？

他在掩饰什么？我想，我一定要知道原因。

允上把我带到他之前说的法国餐厅，还给我点了我最爱吃的慕斯蛋糕。

我不只是琴痴，还是个吃货，只要有美食，特别是甜品……我再糟透的心情都可以瞬间修复。

晶莹的冰杯里有我钟爱的冷汤，芳醇的玉米奶油与红莓果酱，底下铺着的是类似脆果的饼干粒，还有我更爱的法式红酒醋深海煎鱼……

这里的菜的确不错，不过蛋糕大概是现烤的，上的有些慢了，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一定就放在最后面，待我心里千呼万唤的慕斯蛋糕从美丽的服务员手端上来之后，我都已经吃了八分饱。

“允上，我都吃饱了！”我嘴里还有没咽下的美食就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这个蛋糕你一定喜欢，是你的口味，尝尝吧！”

容允上的话仿佛有着催化剂一般的作用，只是听着他这么说，我便立马又来了食欲。

蛋糕是紫罗兰的底色，上面细碎的点缀着巧克力和杏仁碎，看上去很精致。

巴掌大的蛋糕看着好像没多少，可是站在甜品的领域里，容允上还是不希望我吃得太多。

他另外拿了个小方碟，然后细致的给我切了一小块放在我面前。

很漂亮，紫色的蛋糕，中间还有水果夹层。

我很喜欢紫色，因为我从小就爱做梦，总是幻想自己坐在一个薰衣草装点的某个空间里，然后和我爱的人一起坐在里面。

哪怕只是干坐着，我也觉得浪漫。

“允上，其实……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很好看，怎么没见你穿过紫色呢？”

“当啷……”

容允上大概是刚准备放下给我切蛋糕的餐刀，在听到我说话之后，大概是距离估测产生了误差，他的手一松，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在这样的三级米其林餐厅里出现这样的声音是很失礼的。

不过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整个至少看着可以容纳百余人的餐厅只有我们两个。

我感觉他的呼吸滞住了，同时也有一团气堵在了我喉咙里，呼不出也吞不下。

不只是他手里的动作，我看到他冷然的眸子慢慢结了一层霜冻，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我的话吓到他了！

这是我的第一感官。

可我只是随便说了句话而已，并没有什么隐含的意思，为什么他会那样。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穿紫色！”容允上的声音有些严肃，不过我可以感觉到，他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说错了什么吗？

我以为容允上会说愿意为我试着穿给我看的，可是他的意思却不但不愿意穿给我看，甚至他似乎从来都没穿过紫色，而且以后也不打算穿的样子。

“允上，你……生气了吗？”我虽然被此时僵硬的气氛压抑得有些难受，可是我并不希望和允上两人因为这样的小事出现什么隔阂，如果发现了问题，我希望可以马上解决，如果是误会，那更要解释清楚，否则一件小事，谁也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等到两人分开之后再来解释误会，那也是多此一举了。

“没有生气，只是我觉得紫色太阴柔了，如果你喜欢……”

“不，我只是随便说说，允上，你不要介意了！”

我不知道他嘴里会说出什么来，只是我心里有点排斥他对紫色的偏见，潜意识里，我不希望他讨厌紫色，当然我也不喜欢勉强他为我做什么，只是他都为紫色做了定义，如果真的穿了，那也无异于我逼他的，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一一……你很喜欢紫色吗？”容允如霜冻的眼眸里多了一分犹豫，可还是问了出来，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是，我是喜欢紫色，不过那也是小时候的一个梦罢了，现在的我只喜欢黑和白！”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里带了故意讨好的意味。

“你只喜欢黑白琴键的颜色，难道还有别的？”容允上明明看出了我的意图，却偏要曲解我的意思。

“允上，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一件衣服，好看的高级成衣或者可以把一个人的表面气质衬托得更加出色，可是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不论你怎么穿，我都一样喜欢。”

像容允上那样深遂的五官，在东方男人脸上极少见到，浓密的睫毛下那双墨瞳仿佛来自遥远外太空的那颗最亮最冷的星，总是会有一总把人吸进无垠的黑洞似的，鼻翼高蜓而坚毅，如同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一般，淡漠的唇说话时声音充满了磁性。

我贪婪的深呼吸，然后把自己心里的声音说了出来。

我从没这么大胆过，而且还是在公众场合之下。

容允上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我明显的看到他的瞳孔里出现一抹异色……

每次在吻我之后，在我气喘吁吁的情况下，他都会这么看我！

我急忙低下头，脸顿时红得不像样子。

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胆，我居然有点佩服自己刚才的勇气，不过现在，我又为自己的鸵鸟心态微微鄙视。

容允上就在我看着感觉他眼里的浑浊变成了心痛的那一刻之后，又恢复了清明。

“时间差不多了，我就不送你上去，还有个会要开，等下你自己过去，嗯？”

“嗯！”我感觉那道灼热的目光渐褪，可是女生的矜持还是让我的回答声小得像蚊子一般。

我感觉他站起了身，这才抬头看着他。

“自己小心点，工作完了早些回家，我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容允上说完话起身。

他的脚步极轻，却仿佛每一脚都踏入我的心口，直到岑薄的唇在我的细白的脸颊落下一个吻。这才带着平稳而迅疾的步子离开了餐厅。

废弃工厂、紫色的慕斯蛋糕……

我望着门口允上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虽然商宴繁冗，不过我很庆幸自己在那里拥有可以弹琴的权力，因为这可以让我忘记周围的一切，包括我哪怕是抱着糟透的心情上场也瞬间会被音符敲碎，哪怕是淌着泪，只要给我一首欢快明媚的乐曲，我也可以带泪笑着弹完。

短短的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谁说过，走得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看样子的确是这样，我都感觉自己还未尽兴，可我即使是要做善事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

商宴，一切，包括谈吐穿着，都建筑在利益之上，所有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容身在那样的环境里，如果没有钢琴，我不会呼吸。

虽然弹琴的时候人可以沉醉，不过此时我已经醒来了。

脑子里都是上午在餐厅里吃慕斯蛋糕时，容允上的反应。

我终觉得，他有什么瞒着我，而我意识到这点，心里便按耐不住的想要知道他那时候的脾气究竟是冲什么而来。

正准备离开，我同学来了。

“申音，我都不知道你会来这里弹琴诶，舞会陪我呗！”

是她，我玩得最好的同学麦溪。

“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最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场面，你又不是不知道！”

刚刚还如行云流水的气魄在最后一个音符完毕之后，便只剩下了满脑子的好奇心。

那些怪异的人和事都在我脑子里不停盘旋，我知道自己如果不去找答案就会想到老死。

“可是我老爸要给我相亲诶，老天爷，什么年代了还相亲，我才二十四岁，不再玩十年，我绝对不被婚姻套牢！”

麦溪知道我是九牛都拉不回的老顽固性子，可她纤细的胳膊是死劲的抓着我，好像生怕我变成空气跑了似的。

“相亲？我服了！”

我不禁为麦溪感到同情。

她穿着在我看来十分昂贵的灰色礼裙，漂亮到让人无法自拔。

麦溪不同于我的样貌，她是属于那种妩媚性感的艳美人，即使是脂粉未施，也让人感觉娇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