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腐尸异现
夜绵绵细雨,带着无限的温柔,滋润着天下万物。
无声,化念。
落尘,寄思。
还有几日便是乡试,苏沐泽须要进城赶考。天星凼地处偏远,只好提前出发。
乡试时间大概为三日,批阅十天,再由此次考试中的前三甲进入中原大地,进行皇考。即便在皇考中名落孙山,回到各个地区也可为官一方;假使金榜题名,便是鲤鱼跃龙门,名震燕国。
春风徐来,故人将行。
此时此刻,全村的一家老小都聚拢在村口为苏沐泽送行,期间好话连连。
一向吊儿郎当的苏沐泽脸色通红,目光笃定,胸有成竹,心中呢喃,“决不能负了天星凼一湾子的人!”
“沐泽,此去甚远,不知何时能归。若是有幸,高中皇考,我们中原再见!你父母与我同亲,在我离开之前,定会将一切安顿好,你大可放心!”
李云凡拍拍苏沐泽肩膀,语气温和。
苏沐泽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语塞无言。他能够明白,也是非常感激李云凡能够给他这个名额。
鸿鹄之志,岂可困于囚笼?
梦青儿给苏沐泽准备了一些路上必需的东西,又叮嘱了几句。一想到今日一别,怕是难相见了,泪眼模糊。
“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们珍重!”
苏沐泽再望了一眼天星凼,面色凝重,步伐迟缓,“我当破釜沉舟,于万人中一马当先!”
“保重,沐泽!”一片声音长起。
“我的儿,切莫让我失望!”苏沐泽的父母目泛期许,老眼注视,直至苏沐泽的背影淹没在群山之中。
人群远外一角,树影斑驳,田宝父子二人愁眉苦脸,各有所思。
“萧家已有两人修仙,今非昔比。你别气焰太盛,待取了血灵石之后,一并算账!”田宝道。
“孩儿明白!”田贵泽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梦青儿修炼的与我大不相同,不出意外应该还有其它宗派介入了进来。”
田宝认可,愁意更浓。
“天星凼这个破落小地方都有了纷争。燕国,将乱之!”
转眼到了五月,夏季到来,阳光烈烈,大地炙热。
不久前,天星凼传来一个好消息,苏沐泽不负众望,入围三甲,老少皆喜。苏沐泽在城里稍作歇息几天,又起身赶向中原,参加皇考。
李云凡倒是波澜不惊,在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苏沐泽虽是爱看些奇门淫巧,但其记忆非凡,理解透彻,丝毫不亚于李云凡。
李云凡极早地完成了以前的训练任务,又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倍。
原本白皙如玉的皮肤泛着一层古铜色,瘦削的身形越发刚劲有力,剑眉星目,鼻如悬胆,气宇非凡。
田贵泽再也没有来找过李云凡的麻烦。
对于当日竹林比试,李云凡自己也记不清当时是如何接下田贵泽的最后一招,醒来以后便已经躺在床榻之上。
李云凡从梦青儿那里得知,是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好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李云凡无事后,便匆忙离开。李云凡因受伤过重,立时昏了过去。
对于这件事,李云凡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机缘巧合罢了。
尽管那日竹剑断裂,但是李云凡依旧使用着把竹剑。这里面,承载了太多,有喜悦、悲伤、荣辱、汗水……
李云凡盘算着这个秋天丰收,屯好稻子以后,便决定出去闯荡,拜师学艺。
然而,同年六月,清远村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村民王大为劳作回家路上,路过田间小道,茂密的禾苗好似鬼魅张牙舞爪。忽地一阵冷风飘过,一身粗糙的皮肤泛起了鸡皮疙瘩,着实让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心底有了一丝恐惧。
王大为抖了抖肩上的锄头,壮了壮胆,若无其事地走着,只是步伐加快了不少。
“小王八羔子!是谁躺在哪?”
田间转角处,一双长腿露了出来。王大为试着吼了几声,毫无反应,却闻到了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腐臭味儿。
他极度恐惧地走了过去,用锄头探开禾苗,一具破烂不堪的腐尸横现在他的眼前。
王大为瞪大了双眼,脸色惨白。痴楞片刻,霍然丢下锄头,一个劲儿地跑回村庄,上气不接下气地告知了村里人。
死者为村里李二,四十有余,是个老实的本分人,与人无仇。因死得稀奇古怪,官府也毫无头绪。
三天后,李二下葬。
村里人传言李二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不只是一具干尸,鲜血像被人吸走了一般。
又过了一月,清远村里的所有人好像都淡忘了此事。
七月,天空流火,一场暴雨消退了一些燥热。
雨后大地,清新明了,虹桥初现,干涸已久的稻田得到了及时的灌溉,萎蔫的禾苗焕发生机,小河流水咕隆。
村民们忙着在田间劳作,一声惊喊再次扰乱了这个村庄。稻田里又出现了一具腐尸,形状与李二差不多,经过辨析,乃是村里的赵木。
众人心慌,无形的恐惧笼罩在天星凼上空。
除去日常必须的劳作,村里人活动渐少,大部分人选择待在屋内,生怕惹祸上身。
李云凡不听李厚仆的劝告,与往昔一样,奔跑在山头。
红日西坠,晚霞映天,凉风习习,夏虫聒噪。
李云凡穿着碎布长衫,站在山头,举剑狂舞,如痴如醉,一旁不时传来水牛吃草的哞叫声。
“云凡哥哥!”
梦青儿莲步款款,哼着小调,嗔道,“你就不怕那个嗜血狂魔将你吃掉啊!”
李云凡停下手中断剑,打趣道,“那他肯定先吃我这个水灵灵的青儿了!”
梦青儿哑然失色,提着粉嫩拳头朝李云凡的胸膛拍去。
李云凡只觉得是挠痒一般,他也知道梦青儿舍不得打他,便任由她性子了。
像是闹够了,又或是累了,二人坐了下来,看着即将消散的夕阳。
微风轻拂,鬓发飞扬。
梦青儿五官精致,延颈秀项,如雪肌肤此刻红扑扑的。
“云凡哥哥,你若远行修仙,会不会忘了青儿?”
梦青儿早已知道了李云凡的打算,不由问道。
“怎会?”李云凡的回答干脆利落。
梦青儿有时在想,如果李云凡不知道修仙,简单地博个功名,出仕为官,造福一方百姓。然后再向他父亲提亲,就在这天星凼过一辈子该多好。
“这也许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云凡哥哥了!”她又暗自否定道,“青儿会一直等你的,无论多久!”
二人相视而笑。
梦青儿倚靠在李云凡的肩上,共赏一夕黄昏。
旁边的水牛安静地吃着草,直到星月初升。